至于凡妮莎,她相当完美地完成了任务,把钱花得一干二净。三人的午餐时间就在她详述自己是如何在两个小时内花光几百万美金中渡过了,用过午餐之后,凡妮莎先回了自己的房间进行休整。杰洛和乔尼倒还留在旅馆的底楼,但还没说上几句,乔尼就看出了杰洛的心不在焉,他无奈地停下了话语道,“你这家伙,去找你的凡妮莎吧。”
“……咳。”杰洛本想说些什么掩饰一下,但在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他的脑海还是一片空白,于是他干脆道,“明天见,乔尼。”
在杰洛敲响凡妮莎的房门之前,里面十分地安静,但他才伸出手叩了叩木门,房间里立刻就响起了一大片桌椅翻倒的声音。
“……凡妮莎?”杰洛有些奇怪地出声,凡妮莎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跑过来为杰洛开门。
“刚才你是怎么了?”杰洛环视了一圈室内。
“……没什么。”凡妮莎的态度有些躲闪,“……只是我不小心碰翻了椅子。”
“原来如此。”杰洛关上了身后的门,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抬手抚上了凡妮莎的长发,靠过去轻声道,“那么……要继续练习吗?”
凡妮莎脸上浮现出了吃惊的神色,然后她不假思索地脱口道,“你已经知道了吗?”
“……什么?”杰洛有些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不,没什么……”凡妮莎这才意识到自己领会错了杰洛的意思,在懊恼了一阵之后,她决定坦白,“其实,我一直在偷偷练习你教给乔尼的回转,我知道这不太好,但回转真的很有趣,所以我——”
“真的假的?”杰洛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他将凡妮莎带到桌边坐下,“做给我看看,凡妮莎。”
在杰洛的注视下,凡妮莎因为过度紧张失败了许多次,最后她一把抓住了子弹停下了尝试。在这段时间里,她在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为人处世,所以她停下来其实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杰洛,如果你没有在说回转的事,那你刚才所说的‘继续练习’……”
凡妮莎没能把话说完,因为杰洛在下一秒就凑过来亲了她。
“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呢?”
借着帮助凡妮莎练习的名义,他们已经像这样亲吻过无数次了。在吻的间隙,杰洛将某样东西悄然套上了凡妮莎的手腕,有所感应的凡妮莎垂下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链,“这是……假花串起来的手环吗?”
色泽艳丽的花朵尽管漂亮,但在这样的季节中却显得有些违和。
“路上看见时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不过不算是最好看的,明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再送你一串用真正的花朵编起来的手环吧。”
“明年的春天……”
那个时候的Steel Ball Run肯定已经结束了,如果只是作为普通朋友的话,杰洛是无法完成这个诺言的,那么……她好像明白了杰洛的意思。
互相倾慕的人,即便是一些无聊的琐事也能聊上很久,在凭借耳语和亲吻消磨了一阵时间后,凡妮莎忍不住低头微笑起来道,“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奇妙,要知道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你对我态度真的很糟糕,后来还拿水浇我……”
凡妮莎的话让杰洛愣住了,“等、等等……凡妮莎,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在沙漠里认识的吗?”
“当然不是,你已经忘记了吗?在比赛开始的前两天,我向你问过路,当时还有个小偷要找你麻烦,后来在1st Stage结束的时候,你因为生气裁判的判决,所以用回转的波纹炸掉了所有香槟酒瓶和水桶,当时我就站在水桶下面……正是因为你帮助过我,所以我才会在沙漠里帮助你们。”
“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小偷倒是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杰洛沉思了很久,最后还是头疼地放弃了,“你该不会怪我吧?”
凡妮莎摇了摇头,“那时候我们都不算认识,也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忘记也没什么奇怪的,所以——”
杰洛忍不住将吻落在了她的眼睑上,继而又慢慢落到唇上。那不勒斯人重视家庭,他将来必须要和一个好的女人结婚,然后组建起自己的家庭,这是杰洛从小受到的教育。在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他还从未认真规划过这件事,喜欢上凡妮莎也是意料之外的事。那么,仔细想想,假如那个好的女人,就是凡妮莎的话……
房门忽然被推开。
“齐贝林,我有事要找你谈——喔……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你觉得呢?”杰洛语气不太好的直起身道,“赫特·潘兹,你已经把麻烦解决了吗?”
“当然,不过你最好别对我摆出这种态度,我们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主从关系。打扰了你们我很抱歉,不过在我说我有事要找你谈谈时,是乔尼·乔斯达告诉我说你在这里。”
“乔尼那家伙……”杰洛咕哝道。
“我明白了。”赫特·潘兹在随意地打量了他们几眼后,竟十分难得地开起了玩笑,“乔斯达会得到健康、你会赢到冠军、我会拿走「遗体」,而温斯莱特……会得到你,是这样吗?”
☆、碎裂铁球(一)
“零下三十五度,还真是冷啊。”戴着一顶男士高筒礼帽,有着一头卷曲黑发的马杰特·马杰特转过身向自己的同伴表达了不满,“喂,你好歹也搭理我一下啊。整天摆着一副阴沉的脸,你这个人平时到底有没有娱乐啊?”
“你想说的话,就是这些吗?”另一名男子放下了用来观察四周情形的望远镜,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自己的马匹身边,“不要忘记大总统交给我们的任务,先前已经有太多的人失败了,我们不可小心大意。这里的位置不对,大赛的参赛选手是不会从这里经过的,我们再往前面去一些。”
这名男子,名叫威卡毕博。
若是谈及他的过去,定会令人大吃一惊。
威卡毕博的祖国,是那不勒斯王国。那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他的故乡,他甚至曾在那个国家担任过要职。他乃是那个国家层级最高的警备人员,王族护卫官。他没有父母双亲,身边的亲人就只有一个小他七岁的幼妹。
在妹妹年满十七岁之际,爱她更胜过自己性命的兄长威卡毕博为她安排了一门他认为十分妥当的婚事。对方是王国的财务官之子,也就是说,那位青年拥有崇高的地位和丰厚的财产,同时也是威卡毕博的好友。威卡毕博自然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可才过了半年,不幸的味道就开始从这场婚姻中渐渐浮现。不,或许该说……打从一开始,这两人的结合就是失败的。
某日,威卡毕博在事先没有告知的情况下对妹夫和妹妹进行了拜访。进门之后,他却只看到妹妹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泣。
“妹妹,你为什么要躲在那里哭?你的丈夫不在家吗?他去哪里了?”走近之后的威卡毕博,立刻瞧见了妹妹身上累累的伤痕。
怒火涌上了威卡毕博的心头。
他当然是立刻想要去找妹夫兼好友的那个男人理论,但眼睛淤肿着已经完全看不出往昔美貌的妹妹却拼命拦住了他,反复哭诉道,“对不起,哥哥,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得到他的宠爱,身为妻子,却没能得到丈夫的宠爱,所以全都是我的错。请你冷静下来,这只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第几次了?这种状况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威卡毕博转过身去向妹妹逼问。
因为过度哭泣而气力不济的妹妹,不慎挥手打翻了许多东西。人也不受控制地倒向了一旁的家具。威卡毕博这才发现,妹妹的眼睛早已经在那个男人的凌虐中失去了光明,她之所以会打翻东西,全是因为她的眼睛已经瞎了。
“这只是暂时的,哥哥,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很快就会痊愈的。”性格温柔而软弱的妹妹,却还是只会为那个男人辩解。
在这一天过去以后,威卡毕博立刻利用职务的便利,为妹妹向教会提出了离婚的诉愿。
这个决定,毫无疑问地惹恼了他的妹婿,那个男人认为这是不体面、不正当,是一桩会有损他家族荣誉的丑闻。
于是,那个男人向威卡毕博提出了决斗。
在将要进行决斗的那个早晨,威卡毕博对妹妹说,“安心吧,你无需为我担心,是我为你安排了这桩不幸的婚事,理应由我来为你承担后果。至少你还年轻,也没有孩子。相信你日后一定还能与某人相遇,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不幸中的万幸是,威卡毕博幸运地赢下了决斗。他杀了那个凌虐了他妹妹的人渣,但在那之后,等候在一旁作为决斗见证人的格雷高里·齐贝林却用铁球出手重伤了他,并宣布他被那不勒斯王国驱逐了。
“我的确是见证了一场精彩的决斗,也知道是你赢得了决斗,但打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输了。他的父亲地位尊崇,对这个国家而言是一位极为重要的人物,你的身份与他实在相差太多了,所以你必须消失。威卡毕博,从今天起,你不得再踏入这个国家一步,你被流放了,但我会对王室说你已被我处死。”那不勒斯王国的最高法务官格雷高里·齐贝林,这样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