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根本就不说话啊!
和我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既没有眼泪哭喊咆哮,也没有嘲讽挑衅和诸如“你变了”之类的装×台词,更没有“你最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吧”“我觉得我还爱你”之类的蠢毙了的烂俗。
他们两个就隔着十步的距离看着对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只有短短的十步距离,但我却觉得他们之间远隔千山万水,尸山血海。那是永远也没有办法突破的距离。
我的脚步停住了。
我突然就明白了,或者说我其实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敢也不想去承认。他们两个有着自己的世界,更更迭迭隔开外界,我无法突破,那位先生也不能。
世间的感情莫过于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另一种是相忘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泣。
他们如果不想成为第一种,就只能成为第二种了。
我不知道他们曾一起经历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横梗在他们之间的壁垒到底有多可怕。但是我知道,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那是他们的一眼万年。这一眼看完,可能就真的再见陌路。那看似平静淡然的眼里到底掩埋了多少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鲜血淋漓的伤痕,多少长夜漫漫的想念和无法抹去的眼泪,多少说不出口的挽留和无法割舍的不甘不愿不舍,数不完,也不屑去数。
这两个人对于彼此所有的泪与血,都已经流尽了。剩下的如果不是入骨相思知不知,那就一定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我们曾相爱,想想就心酸。
最后,那个加百列开口了:“幸好你走了。”然后转身离去。
用尽所有运气遇到喜欢的人,所以没有足够运气和对方在一起了。
所以只能庆幸,幸好你走了,不然我总担心你要走。
明明刚才在电影院的时候我还说要为自己的幸福好好努力一把,但是现在已经明白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了。虽然有些挫败难过,但是至少对我来说是好事。
如果我不表白的话,就不用担心被拒绝,然后就可以继续喜欢下去了。
至于那个加百列,我也不嫉妒她了。
有那种眼神,又丢了一只眼睛,那得受过怎么样的罪啊。
转眼我和师傅在一起都已经生活了几年了,我也脱离了萝莉的身份,转而进入了少女的时期。
师父现在出去办事也不带我了,总是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出去回来一身伤。这种场景极大的锻炼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已经从最初的惊吓的不能动/险些失禁/手忙脚乱,到后来的淡定的回一句:“恩,回来啦,伤口我来帮你缝还是你自己来?”当然,他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我帮忙的。
我对于外科护理方面的技能简直是upupup,等到以后去考个护士证应该是考得到的。
我们两个谈话的时间明显增多了,这毕竟是件好事。
有一次,我问起那位加百列小姐的现状,他轻描淡写的告诉我:那位加百列小姐嫁给了那位黑发先生。
“你说什么!”我跳了起来,“那你呢!你这个正宫...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神色平静如常,“为什么她结婚我要怎么办?”
“你不喜欢她吗!”
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合起书放在桌上:“我和她之间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就算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事,分开以后也是没办法成为朋友的。”
“我希望她获得幸福,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获得幸福。”
“加百列,你不懂得。”
然后他不再说话,重新拿起书,翻开,然后久久停留在那一页。
我想说其实我懂的,我知道你说了半句话,没说出来的半句是什么。
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想她获得幸福,但是一想到这幸福没自己的份,就会非常难过。
真心喜欢过的人是没法做朋友的,哪怕再多看几眼,都还是想拥有。从未放弃过爱,只是从浓烈变得悄无声息。每个人在深爱一场之后都会遍体鳞伤,你也一样。
我想说,我其实真的是懂得。
时间总是能冲淡很多东西。
那之后又过去了很久。
我发现他最近状态很不对。
总是心不在焉的,我问他他也不说话最后我索性也不问了爱干啥干啥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看到他的房间门没关严实还透着淡淡灯光。虽然知道好奇心杀死猫,但我还是悄悄的凑过去看。他一个人开着床头的台灯,灯光调到最弱。坐在床上拿着那张因为多次摩挲已经泛黄的照片,一个人自言自语。
“如果我去了的话你一定会恨我的吧。”
“可是你知道我一定会去的。”
“没关系,你恨我吧。”
“我会等着你来......”
“我会等着你的。”
这个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下定决心去做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就通知我自己要出去让我好好看家,半个月没回来就自谋生路。
“师父,这次你会回来的吧?”这两年我不敢越距半步害怕他察觉到我的心意然后说我不要你了,又怕他不知道我的心意所以说你自己出去活吧,又怕他明明知道又假装不知道,然后就和我继续这样憋屈着。
但是现在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往那边想过。
他说:“这次可能会死。”然后开门走出去。
已经脱离了萝莉的我已经连个拥抱也不能轻易和他抱了。于是我非常淡定的说:“我知道了,不报仇。我坐好巧克力方糕等你回来。”然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连推带搡把他推到门外关上了门。
再不把他推出去,我估计自己就要撑不住在他面前一边哭一边嚎:“不要死!我这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点会死吗!”之类的话了。想想都觉得画面太美并且画风明显与我设定不符太过高能接受无法。
我拍拍自己的脸,把快掉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好了!到厨房里看看能做巧克力方糕的材料还剩下多少!
我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过,巧克力方糕吃得我简直要吐了,数到第十三天的时候,突然惶恐起来。我对他的实力并不了解只知道他很厉害,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比如他到底能胸口碎大石还是倒拔垂杨柳,我完全不知道。换句话说我除了知道他叫酷拉皮卡长得这一副俊俏的模样是个猎人有三两个好友——他好友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有个疑似前女友和我同名叫加百列,我对他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而且他这次出去的太久了,就的让我有些害怕了。
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不会的,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就死了呢,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决定,今天也做巧克力方糕等他回来。
吃吐了也要做,我要一直等他回来。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现在我对巧克力方糕就是这种感情,以后要减肥只需要把它摆在我的面前,就可以达到预想效果...不,会大到超乎预想的效果。
当酷拉皮卡又是一身血的开门进来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一瞬间所有的隐忍矜持全都给我见鬼去吧!我跳起来冲过去狠狠地抱紧他,我怕一松手他就飞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眼泪倾泻而出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说实话,我其实是有点期待他回抱我的。如果能在这个时候,一次也好,就算他只是轻轻地拍拍我的背,我也会很开心的。
但是没有。
他从来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从来都是。
我放开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血迹,然后扬起脸扯出微笑看着他:“欢迎回来,师父。”
他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倒在了一边。
接下来就是展现我过人的外科护理能力的时候了,反正把他衣服解开的时候饶是心理强大如我也真的是有回到了曾经被吓得不能动/险些失禁/手忙脚乱,这些情感加起来就构成了现在的我。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把他的伤口处理得七七丨八八,我也真是松了一口气。
他身上的伤口太过狰狞密集让我几乎都无法下手,竟然还有很多奇怪的烧伤,剑伤更是细细密密刀刀见骨。更让我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虽然非常慢,但是真的在愈合。
他昏迷了整整两天,高烧不退。嘴里胡话不断,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不知道跟谁道歉类,大仇得报类,和等你向我开炮类三种。剩下的都是因为体温过高而导致的呼吸急促粗重。前面两种不需要解释,就是字面意思,但这个等你向我开炮就是比较...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一直在那里喃喃:“来杀我吧,我等着你,你来杀我吧...”之类的。
不是我不请大夫,大夫来家里一趟之后就说了准备后事被我挥舞扫帚没给钱就打出去之后,我就没清了。
酷拉皮卡那么厉害,不会死的。
他大仇还没报完,不会死的。
他还没和他的加百列和好,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