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岁月/Yes!Your Grace (苏浅浅喵)
“而我告诉过你,我想要让‘伊莎贝拉’这个名字也被世界记住。”
康斯薇露伸出了近乎透明的双手,给予了伊莎贝拉一个冰冷的拥抱。
“是伊莎贝拉,而不是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是你,而不是一个虚构出来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女孩,她相信靠着吃很多巧克力就能解决一切的烦恼,她也相信着自己能够一直走下去,哪怕不依靠一个男人的身份。”
她记着这段话,清晰得就像她记得自己的演讲。
“我想要说的,是从未有任何一个议员在他们的初次演讲中提及的话题。我并不会特别讨论推选我成为议员的选区,是因为同样的问题存在于每一个选区——恐怕我不得不在此打破一些传统,也许有些争议值得人们这么去做,只是它们从未被提起过。”
会议厅中渐渐安静下来,伊莎贝拉的话引起了些微不安的眼神与肢体交流,她没有理会。
“我想谈论那些没有选举权的人们,我想谈及那些从来没有被包括在政治利益中的人们——妇女,儿童,失业人群,中产阶级……他们占据了整个英国人口的三分之二,没有了他们,我们的社会不可能运转下去,我们的选区不可能继续繁荣,大英帝国不可能维持如今的地位。然而,从来没有人在这间屋子中提到过他们,如同这些人不曾存在过一般。
“也许会有议员说:‘这不公平,丘吉尔先生。是那些衣冠楚楚,有地有财的绅士们一人一票地赋予了你站在这儿发表演讲的特权,因此作为回报,他们会希望你为他们的利益发声,而不是什么妇女,儿童。’”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果真有不少人微微点着头,或者露出赞同的神色。
“然而,是谁为这些衣冠楚楚的绅士缝制他们量身定做的服装?是谁为这些衣冠楚楚的绅士奉上牛奶与面包?是谁为他们生火烧水,洗衣做饭?而又是谁带来了柴禾,带来了面粉,带来了所有让他们的生活精致而有条理的一切?是裁缝女工,是挤奶女工,是女仆,是男仆,是在工厂中辛勤工作的孩子们,是举家经营着小小杂货店的生意人,是在田地里挥洒汗水的佃农。没了这些人,衣冠楚楚的绅士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我们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个国家里三分之二的人们牺牲所换来的优待,却连一丝公平也不愿给予他们。当世界上的其他国家都开始逐渐意识到这一社会问题,开始着手改善的时候。英国却仍然沉浸在日不落的光辉中,沉浸在这种不平等换来的三分白日里,对其余活在黑夜中的群体视而不见——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光明存在,只是从不属于他们,而他们会奋起争取——他们当中的一部分已经开始了争取,不是吗?——而渐渐的,他们会自发地燃起火焰,点亮星光,擦亮月色,而那芒光总有一天会凝聚起来,远比任何日光都更要强烈,而那就是我们陷入黑暗的时刻了,各位尊敬的先生们。
“我是否在讨论扩大选举权范围的提案?是的,诸位令人尊敬的同僚,我的确是在讨论这一点。
“在所有的利益,所有的权力,所有政府愿意让步的妥协之上,这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点。它不是施舍,它不是迁就,它甚至不是那三分之二群体目前最为需要的权利。但它是认可,认可他们成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认可他们成为这个社会的一份子,认可他们是思想健全,权利平等的英国人。而这份认可的意义,远远超过任何的政府可以给予的‘福利’。
“我最近才替一桩震惊了整个社会的强|奸案受害者们辩护,而通过对这个案件的辩护,我意识到英国的法律在维护妇女的利益的方面惊人地落后——没有任何对受害者**的保护;任何男性只要声称自己侵犯的女性是妓|女,就几乎能无罪地走出法庭;在纸面上,对于□□的罪行惩罚虽然依旧严厉,但倘若控方律师不向法官及陪审团施加压力,倘若罪行并不那么‘令人发指’,通常情况下犯人只会得到5年甚至以下的□□惩罚。我们可以想象,如果议院中有任何议员注意到了这一事实,注意到了有多少女性在完全不公平的法律制度下饱受折磨,这一点在多年以前就能得到大幅度的改善——英国向来以它的法制健全傲然睥睨于世界,有许多国家都要参考我们的法律条例,而这就是我们给予他们的范例?有三分之二的人群都被排除在法律的保护以外,因为他们从来没被法律,没被制定法律的群体注意过,也没有任何发声的机会。”
伊莎贝拉微微喘了一口气,她的演讲即将进入尾声。
抉择即将要被做出。
“所以,你的计划就是在演讲的结尾,揭露你是个女人这个事实?”
伊莎贝拉点了点头,就算是对阿尔伯特问题的回答。
“你会被送上法庭审判,决定是否要剥夺你的议员身份。”
“是的。”
如果我胜利了,按照习惯法,法庭不可再判决女人竞选下议院议员有罪。
换言之,如果我胜利了,那么女人从此就能获得选举权。
但那会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争,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够赢得胜利。
如果我输了,就输了一切。丘吉尔家族不会受到牵连,鉴于我过去以这个身份立下的功绩,但我却不同。
她没有说出这些话,单单从计划的内容上,阿尔伯特也能明白这些,甚至明白她的渴望。
“我从来没有对你的计划说过不,无论那是一个多么疯狂的计划,我永远相信你,支持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伊莎贝拉。”
直到那演讲者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讲话,广场上又恢复了宁静,两个女孩大笑着从他们面前走过,伊莎贝拉清清楚楚地看见其中一个迅速地在另一个脸颊上亲了一下。阿尔伯特才再次开口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绝不会允许我深深爱上的妻子,就这么轻易地为了一个虚构的身份而死去。因为,在我眼中,伊莎贝拉·杨,远比拥有一大堆称号的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要伟大的多。我希望人们能够知道,是我的妻子终结了第二次布尔战争;是我的妻子为南非的土地带来了和平,为那儿的人民带来了平等;是我的妻子成为了第一个下议院的女性议员。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这个世界能知道这个真相,知道我多么幸运,又是多么荣幸的成为了你的丈夫,而且很有可能要在将来,与我的妻子共同竞争外交大臣的职位,甚至是英国的首相——你不是向我提到过英国未来会有一位铁血手腕的女首相吗?也许你会成为她的先驱,我的妻子。”
他的话结束于一个轻柔而充满爱意的吻。只要伊莎贝拉微微张开嘴,她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我们必须要将决定这个国家权力所在的权利,交给真正有头脑决定这一切的人’——想必会有许多议员,甚至大臣会这么告诉我。‘扩大选举权范围无疑会引起社会与国家的动荡,’他们会这么指出。‘因为大部分的妇女,还有拥有稀薄财产,根本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人群,是不具备真正的理智的头脑来做出决定的’。我是平权主义者,不是因为某场慷慨激昂的演讲,也不是因为我在美国长大,而是因为我相信着这一点,就像相信上帝与太阳。而我相信,从选举权开始的平等,的确会为我们的社会带来许多变化,而变化毫无疑问是英国人最为惧怕的事物之一。然而,打破传统,并不是那么一件恐惧的事情。大部分时候,它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奇妙结果。我能站在这里,各位尊敬的先生们,我能做到过去我做到的一切,所有我为大不列颠带来的光荣与利益,都是因为我打破了最为牢不可破的传统——”
伊莎贝拉的嘴唇颤抖着,这是她一生中必须要做出的最艰难的选择。
在走进这间会议室以前,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与阿尔伯特无关,也与康斯薇露无关,是她彻夜未眠后最终坚定的想法,任何人都无法再使它改变。
“夫人——”“夫人,你不能——”
会议厅的大门轰然一下被拉开了,门口响起了骂骂咧咧的诅咒声,有好几个议员毫无防备地被撞倒到了地上,连带着推搡了其他离得近的议员,在一片混乱中,一个高挑的身影迅速地从人群中挤出,站定在了会议室的中央,定定地与伊莎贝拉对视着。
是玛丽·库尔松,她穿戴整齐,鬓发梳得精致可爱,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贵族夫人——想必她就是这么混进来的。但那双曾经美丽无比的眼中只有疯狂与愤恨,炙热地烧灼着伊莎贝拉。那愤恨是如此深重,与之相比,太阳耀斑都仿佛千年坚冰般寒冷。
两个警卫追在她身后,正费力地想要从拥挤的议员中间穿过,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因为震惊而站了起来,包括二楼的观众们,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包括伊莎贝拉。
“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是马尔堡公爵夫人。”
带着报复与胜利的语气,玛丽·库尔松高声宣布着,她尖利的声音反射在每一个人的耳朵中。警卫终于按住了她,但这只让她喉头里滚出了一连串高昂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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