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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Yes!Your Grace (苏浅浅喵)


  越过覆着藤蔓的砖墙与铁栏门,玛丽只能看到她的府邸外被黑压压的人群给包围了,前院的草地上零落着石头,煤渣,鸡蛋,蔬菜,还有说不上来是什么的秽物,显然都是由那些破口大骂的人们扔进来的,就在她往外瞥的这短短几秒,又有不少东西被丢了进来。显然,那块打破了她的窗户的石头就是这么来的,只是不知道谁有这样的臂力,准头,还有运气。
  她瞧见站得稍远一些的人群手里还举着粗糙滥制的牌子,上面用鲜红的油漆歪歪斜斜地写着一些字,似乎是某种标语,正上上下下地挥舞着。玛丽眯起了眼睛,还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就听见了房门上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几下敲门声,要不是她已经醒来了,是万万听不到的。
  她快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果然,她的贴身女仆就站在门外,惶恐而担忧地打量着她。“我听到了玻璃打碎的声音,”她不安地为自己辩解着,“我想来看看您的情况,可是又担心您还没有醒来。”
  玛丽心中已经有了强烈的不祥预感,但她仍然故作镇定,“几点了?”
  “十一点多了,夫人。”
  “外面是怎么回事?”
  女仆迟疑了一会。“他们……似乎大部分都是荷兰移民……一大早就……”
  听到荷兰这个字眼,玛丽就知道情势不妙了。
  “今天的报纸在哪里!”与其说是问句,这更像是一句怒吼。她的女仆被吓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回答,“在楼下,夫人,等着跟您的早餐一起送上来,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
  “我当然希望了。马上给我拿过来!”玛丽恶狠狠地打断了她结结巴巴的话语,那女仆逃也似的,立刻转身离开了。
  玛丽回身推开了卧室的门,但那躺在地毯的石头明晃晃地刺着她的双眼。她猛地将门关上,也将从外面传来的大声叫嚷关在门后,靠在门廊上喘了几口气,才一只手撑着墙面,扶着自己向走廊尽头的另一件客房走去——那间房间的窗户正对后门,要远比她的卧室清净。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千辛万苦,从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的这一手怎么可能失败?
  正是因为担忧马尔堡公爵或许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摧毁这一她酝酿已久的计划,在昨日前去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的府上时,她才没有将自己手上究竟握着怎样的底牌透露给对方。她每一步都进行得无懈可击,即便马尔堡公爵发现了什么端倪,这个缜密的布置也不是他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内就能彻底揪出的,不……不可能……
  她跌坐在床上,呆呆地注视着墙纸上一朵开得绚烂的花朵,血液上涌,突突地冲击着她的太阳穴,仿佛她整个人已经被倒悬在空中,又一次与马尔堡公爵那双冰冷的眼睛对视着,听见他讥笑的“Make me”在耳边悠然回荡——
  “夫人,报纸……”
  女仆模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玛丽不知从哪生出了一股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拉开了房门。站在走廊上四处寻找她的女仆看见她,便赶紧将手中的报纸递了过去。
  接过时,玛丽就连指尖都在颤抖。
  “有——有任何消息吗?”她勉力微笑,“库尔松勋爵有没有差人传来任何口信。”
  女仆看着她的眼光几乎要透着一丝怜悯,让玛丽生出了极度的厌恶。“没有,夫人。”
  她便立刻关上了房门。
  颤抖,却无法随着关上的房门一同静止。恐惧,也无法随着褪去的嘈杂消失。只需要瞥一眼头一份报纸的标题,就足以让玛丽如同丢开一只带着瘟疫的老鼠般丢开这些纸张。黑色的油墨像是死神的脚步,任凭她如何推开却仍然朝着她的眼中逼近。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个噩梦。
  我必须醒来,我必须醒来,我必须醒来!
  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直到大腿上青紫一片,但是映入眼帘的仍然是白纸黑字印着她丈夫名字的标题——“乔治·库尔松:一切都为了不列颠”“罪行揭露:集中营事件为乔治·库尔松所为”“满手鲜血的英国勋爵:乔治·库尔松”。
  如今,全世界都知道了,谁该为《南非公约》中提到的令人触目惊心的集中营行径负责。
  “发给所有的报社,发给所有的人权与慈善组织,发给在英国聚集的荷兰移民社区,发给那些好事的knickerbocker们,我要明天每张报纸上都印着这个故事,我要每条大街小巷的人们都讨论着马尔堡公爵的名字,我要让人们一想起他,就说他是罪无可赦的恶人!”
  她昨日离开了伦道夫·丘吉尔夫人府邸后,在电话中声嘶力竭的怒吼,又在玛丽耳边响起。
  但那不该是自己的丈夫,那怎么也不该是自己的丈夫。
  就好像要接触什么不洁的物品一样,玛丽伸出了一根手指,飞快地翻过了离她最近的报纸的一页。
  上面打印出的每一个字,都与她计划中相同,只除了名字。一行行语句生动而形象地控诉着库尔松勋爵下令在南非大陆上建立集中营的罪行,并且详细列出了证据——基钦纳上校的证词,集中营里难民的口述,当然,还有那最为重要的,从基钦纳上校办公室里偷出的,明确表示集中营是在库尔松勋爵指示下建立的信件。
  要介入这个计划,得多早就开始察觉她的布置?
  恐怕要在慈善组织前去南非以前,不,甚至更早。
  这就是马尔堡公爵底牌吗?这就是假康斯薇露的手段吗?
  那一瞬间,玛丽心中冒出了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想法——也许不止是她一个人有着未来的记忆,也许马尔堡公爵,亦或者是假康斯薇露,也有着某种未知的能力。公爵昨日那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的谎言,相信了这世界上真的有能预知未来的吉普赛人,或许是因为他身边就有一个——甚至更糟,他本人便是一个。
  但她随即抹去了这不切实际的考虑。
  若是马尔堡公爵真有预知的能力,又怎会险些被路易莎在雪山杀死?又怎会让自己身中一枪?更重要的,他又怎会让自己的妻子与堂弟去那黑牢中受苦,他们的确逃出来了没错,但苦难的印记会一辈子跟随着他们。任谁能预见这一点,都不会让它成为现实。
  敲门声又响起了。玛丽恨不得能大喊一声“滚开”。
  但她还是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从地上爬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发丝,打开了房门。
  “什么事?”她一副肃穆威严的模样,看着站在门外的女仆。
  “是警长,夫人。”女仆的声音打着抖,像寒风下的树枝一样剧烈地来回摆动,任何从外面传来的突然拔高的喊声都能让她剧烈一震,这孩子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世面。“他的手下快要控制不住门外抗议人群的暴|动了——已经有许多玻璃被打破,还有人扔了一包马粪进来,谁都不敢去——他建议您赶紧撤离这儿,趁着后门还没有被包围的时候。”
  是的,这也是我自己种下的苦果。
  玛丽几乎站也站不稳,随时都有可能跪倒在地,这个想法如同铁锤,挥舞着砸向她的全身。
  她贿赂了暴徒,跟在她知道会因为愤怒而聚集在门外抗议的人群中,煽动气氛,鼓吹暴力,带头骚动,破坏秩序——“如果必须的话,”她那时悄悄对为她代办此事的中间人耳语,“就连房子也可以一并烧掉。”
  如果要给教训,就该给个大的,彻底让对方跪下。
  的确有人跪下了,但那不是马尔堡公爵。
  的确有人后悔了,可那也不是马尔堡公爵。
  “我知道了。”她仍然强装镇定,抓着门框的手指节泛着暴起的白筋,“但我怎能这样出门呢?你拿几件勋爵阁下的衣服来,我好乔装成男人的模样出去。”
  女仆慌不迭地去了。
  玛丽又将她唤回来。
  “让人传个口信给勋爵阁下,告诉他我会在酒店与他汇合——”
  她顿住了,因为看见了女仆脸上突然显出的难色,“怎么了?”
  “一大半的男仆都已经被吓跑了,夫人,只有管家,女管家,还有马车夫在楼下等着您——”
  玛丽强行按捺下了想要高喊一声“那就派个女仆去!”的**,转而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她还需要这么一个贴身女仆照料,不能连对方也一并失去。“那就算了,”她柔声说,“就帮我更衣吧。”
  她再度关上了门,好似关上了通往现实世界的一道入口。她跌坐在床上,只希望那能是个无底的兔子洞,好让她能掉落进一个想象的仙境之中,逃离开这已经无路可走的困境。
  如若我现在自杀,上帝会允许我重来一次吗?
  还是说,我只会为了弥补如今的错误,而在新的一生犯下更多的错误?
  艾琳在她的肚子里不安地扭动了起来,似乎能感受到母亲的想法。玛丽抚上肚子,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同时不禁苦笑起来——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艾琳,又怎能还去思考自杀的事情?无论形势有多么糟糕,至少艾琳是安全的,至少她还没有陷入上一世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孩子时的绝望,她总能再想出解决的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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