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见母亲这样说，忙从屋里出来，红着脸分辩道：“我哪里躲起来，我是找东西呢！”
媳妇小花看到他脸红，戏弄他道：“找什么，你说来听听。”
大牛坐在媳妇身边，用手扭了下媳妇的腰。媳妇跩了下身子，低头笑着。
老婆婆看在眼里，装着不知，“大牛，你明个去县城一趟，请魏大爷给老爷递个话，就说京城有位小姐，在我们这里，让他能想什么办法把小姐送回荣国府去。”
老婆婆口中的魏大爷，是他们这里的人，在县衙里当差，跟县老爷能说上话。大牛说：“还请这位小姐把具体情况说一说，我才好回话。”
黛玉想，无论怎样，也不好于陌生人家长住，只得这样了。
“我姓林，叫黛玉。我两个舅舅，大舅叫贾赦，二舅叫贾政。县老爷想必会知道的。”
县里大老爷也知道她舅舅？她舅舅是不是也在做官呢？老婆婆心里没底了。又不好问人家，显得不信任人家似的。
“你就按小姐说的，给老爷要说清楚了。记住了没有？”
“我记住啦，小姐有两个舅舅，一个叫贾政，一个叫、叫、叫啥来着？”
屋里人都笑，就连黛玉也笑了。
“你不是记住了吗？叫什么来着？说来听听！”媳妇冲着丈夫笑。
“我知道，一个叫贾赦，一个叫贾政！”小狗子一下窜到屋子当中，挑衅似的看着他父亲。
“对了，小狗子真聪明。”黛玉一下午，已经跟小狗子混熟悉。她把他洗了头，洗了身子，还教他认写了“小”字。
老婆婆看儿子大牛摸着脑壳，正看着小狗子笑。又见黛玉夸孙子聪明，很是喜欢，“瞧你这么个大块头，有什么用？连个名字也记不住，还不如咱家狗儿呢！”
黛玉不好嘲笑，乡下人憨厚，不得读书。她说：“要不这样，我写在纸上，明儿个你拿去给县老爷看，他会明白的！”
老婆婆想，到哪里去弄笔墨纸砚？这庄里，没有先生，也没有读书人！她看看儿子，就说，“倒不费那样的事，我就不信，这么大个人，连个名字也记不住？”
“记住啦，这名字有点拗口。”大牛辩道。
“那你记住了再说一遍。”小花怕他忘了。
“一个叫贾赦，一个叫贾政，不是么？”
“总算他对了一回！”小花跟黛玉说，“他别的还行，就是记性不好！前儿个我让他集上给我买点红线。他倒好，红线没买来，倒给我买了几根针回来。你说这样的榆木脑袋，也只配在家种田。若是稍有点灵性，也能做个买卖啥的！”
黛玉想，原来小花也是会说话的人呀！
☆、第十三章 知县惶恐接黛玉
晚上睡觉，也只有两张床。老婆婆为难地跟黛玉说：“家里不宽敞，也没有单间给小姐安歇。只好委屈小姐与我这老太婆胡乱对付一晚，或有好消息，小姐便可上路呢。”
“老人家说哪里话，能得收留，黛玉已经感激不尽了。”小狗子闹着也要跟黛玉一床睡，被小花硬头抱去了。黛玉第一回于乡下歇息，感觉那床被子破些，虽然老婆婆晒了一天。味道还是有些重，有尿澡味儿。那是小狗子夜里的杰作。黛玉也不好说什么，心里有委屈，也是无处诉苦的。勉强地睡去。
第二日大牛起了早，小花做了饭并特意做了玉米饼子于他路上吃。老婆婆又一再叮嘱，这才上路。大牛大步流星，于下午时分到了县城。打听清楚，买了半斤酒于饭店约了魏大爷。魏大爷酒足饭饱这才问找他何事。听了大牛叙说，魏大爷甚是惊讶，世间还有这等奇事？他不敢耽搁，忙带着大牛去老爷府上。老爷饭毕正坐着剔牙，听了大牛如此说。他审视了大牛半天。魏大爷忙给大牛解脱：“老爷，大牛跟我一庄上。老实本分人，我听着也是奇怪。但他从未谎言，定是真事。”
“荣国府贾家。那可不是普通官吏之家，且不说是世袭，他家还出了个贵妃娘娘。要是糊弄了，不是吃板子这简单的事情。弄不好我这官都做不成了。”
县老爷姓许，许知县于四十岁上科举得了这官，所谓苦尽甘来，焉能不小心翼翼？！他见大牛也不辩解，又怕果真这黛玉是贾府上亲戚，出了岔子自己官也不得保。就命令魏大爷与一捕快，带上大牛快马去小王庄探个究竟。并且一再叮嘱他们，人家是贵族的小姐，贵妃的表妹，切不可造次。三人很快到了小王庄，已经是下半夜。两个差役不敢于夜里惊动黛玉，下马闲话。大牛忙悄悄地叫醒媳妇小花，做了点素菜，炒了鸡蛋，又捧了几捧花生。大牛又叫醒店家佘了酒。魏大爷及捕快吃了酒，又坐了会儿，天才方亮。
黛玉醒来，还没有睁眼，“紫鹃，什么时辰了？”
老婆婆以为是她梦话，没有答言。不敢点灯，怕闹醒她。先自出去了。
“紫鹃，你睡了么？”黛玉此时意识渐渐清醒，她想起自己这是在异乡，在一婆婆家。呼地坐起来，自己穿了衣服下床。她于黑暗中看到尿盆，端了出去。老婆婆正在惊讶夜里来了客，自己竟然不觉。看到黛玉端了尿盆，吓得不清。忙接过来。“小姐使不得！”
两个捕头见着，忙转过脸去。黛玉见有生客，也不避讳。自己不比过去，如今这般光景，还拿捏什么呢。
“这位小姐就是了！有什么话，你们亲自问她！”大牛对魏大爷说。
魏大爷与捕快也是见过世面，光黛玉穿的绸缎，便知不是普通人家。便回到：“千金大小姐，哪是我们这等人问的话。如今见了，算是坐实。你且好生侍候着，我们这就回去禀报老爷，再作决断。”
两人起身上马，不再多说，扬鞭打马，绝尘而去。老婆婆好生奇怪，“这就走啦？怎么个说法？”
“娘，他们回去禀报老爷，不敢多呆呢！”大牛摸了摸脑袋，又说：“我见着老爷了，他好谨慎。还问了我话，我当时心里紧张，不敢多说。”
“这就对了，言多必失。你爹在世时就有句口头禅，咱少说话多做事，没有错的。”老婆婆见县里大老爷都这么认真，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真正有这事呢。越发待黛玉好了。
两捕快回到县衙，跟许知县汇报了他们看到的情况。许知县问：“你们可看清楚啦？问了话没有？”
“老爷，我们看清楚了。真正的不是一般人家的。至于问话，老爷，人家这么一位小姐，岂是我们这等人敢问的？”捕快说到，魏大爷附和。许知县心下思量，这可马虎不得，这件事情做好了，也许日后升官发财都不是问题。要是弄不好，不要说做官了，就连命能保住都难说。
“孙捕头，你速速赶往京城荣国府，禀报贾府贾大人。收拾一下马上启程，不得有误！”
孙捕头见老爷面色严峻，知道这位小姐来头不小，不敢儿戏。他把黛玉详细情况以及贾府找谁都搞得清清楚楚。快马加鞭，直奔京城而去。
许知县沉思了会儿，对魏大爷说：“你带夫人及丫头小梅，把这位小姐速速接来县衙。这是二两银子，赏给那个叫大牛的。要多带几个人去，回来的路上一定要慢些，不要颠簸了大小姐。若是她不肯来，你就带上这十两银子，看着置办些小姐用的东西。千万要细心些。”
“是，老爷，小的明白。”
“办好了，老爷我有重赏！”
魏大爷不敢怠慢，立即带上五六个差役，雇了两辆马车，带着老爷夫人及小梅，去接黛玉。
车到大牛家门前，前来看热闹的庄邻很多，不知道王大牛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县衙里都来了人。只见从车里下来四十多点的夫人，打扮妖艳，脸上施了重粉，离远就能闻着一股香气。跟随她的小梅，衣服素净，看上去倒还俏丽。扶着夫人快步走到院子里。
差役驱赶着来看热闹的乡邻，人们纷纷躲着，胆大的远远地看着。几个衙役站在院子门口，不让闲杂人等进来。
老婆婆听到门口的动静，忙出来。见一夫人，浓妆艳抹，不是寻常人家。忙上前弯腰示好。她对魏大爷说：“敢问这位是？”
“这是我们老爷夫人，亲自来接小姐。”
“啊？”老婆婆这一惊非同小可，忙跪下磕头。“给夫人请安！”黛玉拉着小狗子和小花站在房门口看着。小花见老婆婆磕头，大气不敢出，忙拉着小狗子出来跪下。
大牛站在厨房门口，也不知礼数，急得老婆婆叫到：“逆子，还不快跪下给夫人磕头请安？咱老王家祖坟冒青烟啦，咱这穷人家，怎经得起夫人大驾！”说完只是磕头。
大牛见状，也都跪下。夫人不理会，见着门边站着的黛玉，忙上前欠身行礼：“见过小姐，不知小姐驾临寒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黛玉还了下礼，“这是哪里的话。”
黛玉闻到夫人身上浓重的香气，呛得咳嗽起来。她绕开知县夫人，扶起老婆婆。老婆婆不敢起身，魏大爷见黛玉在，不得近前，远远地提醒道：“大娘，还不起身？要小姐拉你？”
夫人见黛玉拉老婆婆，忙示好说：“都起来吧！”
老婆婆以及大牛小花这才起身，拉着小狗儿站一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