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黛玉初识乡下人
“娘，我们回来了！”黛玉正与老婆婆说话。却见外面进来三人，两大人带一孩子。男人走在前面，赤膊，身体强壮，只是面部较黑。而妇人把头发挽起，戴一头巾，脸上有细汗。孩子约莫六七岁，光着屁股。黛玉见男人这般光景，忙调转头，这男人，怎么不穿上衣啊。
“快把衣服穿上，家里来贵客啦！”老婆婆见着黛玉低头，看自己的孩子赤膊，笑盈盈道。
在乡下，做农活人，赤膊是常有的事。
男人一进来，并没有注意到黛玉。倒是女人，第一眼就发现了在一边坐着的美人啊，她站在那里，虽是自家，倒显得拘谨。她就站在那里忘了招呼。
男人听母亲说，这才拿眼四望，看到一个穿着淡绿绸缎裙子的女子别转身，低着头。忙惶惶地穿上衣服，“娘，家里有客，你怎么也不说一声？！”男人责怪道。
男人穿好衣服，见着黛玉这般打扮。倒也局促起来。
“大牛，乍还楞着干嘛？你去集上割点肉，翠儿，你去地里摘点豆角，顺便带把青菜来。”
两人听说，象得圣旨似的，慌得忙出门去。黛玉看着他们的背影，猜着定是老婆婆的儿子媳妇了。
“这是我儿子媳妇。我儿大牛，憨厚老实，我那媳妇跟她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样，一棍砸不出个屁来。倒是我这孙儿，不象他两，猴儿似的。”老婆婆笑着，看孙子小狗子在黛玉面前痴痴地看着黛玉。就说，“孙儿，来叫姑姑!”
“姑姑！”孩子手指含在嘴里，身上泥球似的。
“你今个几岁啦？”黛玉见男孩光着身子，又不知在哪里弄的一身灰土，有些嫌弃，又不得法儿。人在屋檐下，就强逼着自己装喜欢地样子。
“六岁了！”小狗儿说着，看到黛玉腰上带着的饰物，跑过去拿在手里把玩着。黛玉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复又故作镇定。老婆婆看在眼里，忙慌地喊到。
“小狗儿，快到奶奶这边来。”小狗儿不动，老婆婆过来拉他他也不走，倒让黛玉很尴尬。
“来，我解下来送给你好不好？”黛玉无法，只好这么说。她想着的是早点摆脱他的纠缠。
“好，姑姑真好！”小狗儿老实了，看着黛玉解下饰物，拿在手里玩儿。老婆婆忙拉着他过去，怕他再次鲁莽。
“真对不起小姐，这孩子顽皮惯了，拿他也没法子。”
“小孩儿家就得顽皮些才好！”黛玉接着话，心里嘀咕，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比这更胜的还要有呢。
且说大牛小翠，各自领着任务，忙自己的去了。小菜地就近屋子。小翠摘了捆长豆角，割了把青菜，还摘了茄子与西红柿。她拿了盆，在当院地上理着青菜豆角。
黛玉在屋里坐了会，觉得无趣。就走到院子里来，要帮着理菜。小翠忙笑着说：“不用不用，你先歇着，很快就好！”
黛玉就看着小翠理好菜，洗了。又去淘米做饭。黛玉对于每一样事，都感到新鲜。她注意小翠的每一个细节。
大牛买肉回来，她见黛玉在厨房跟媳妇拉话，不进去，把肉搁在外面的墩子上，去了屋里。
“娘，这是谁呀？”大牛蹲下，帮老婆婆捶腿。
“哎，她没有了爹娘，说京城贾家，叫什么荣国府的就是她的舅舅家，她住那里。说起来也是件我都没听说过的奇事。她自己得了病，昏过去，贾家以为她死了，把她入殓棺材，按她的意思，把她运回南方安葬在父母身边。”
“啊？她是死人啊，那这岂不是鬼魂？”
“小声点，听我说完。”老婆婆起身向柴篱笆的厨房伸头看了看，“后来路遇她母亲以前的丫头，是个道人。发现她的棺木上有异样，知道她还有气，就把她救活过来。要说这样的奇事，说出去都没有人信。但是有些事，不由你不信，这么一位小姐，竟然让我们遇着。这也是我们前世跟她有缘，我们要对她好些！人行好事，不问前程。孩子你要记住，要多行善事啊！”
“娘，孩儿记住了！对她好些，多行善事！”
老婆婆满意地点了点头。
媳妇小花手儿麻利，饭很快端上桌。黛玉作为主客，自然是要做上首。黛玉推让，婆婆坚持。黛玉说，“我并不是客。是婆婆收留我，已感恩戴德，哪能这般无礼。婆婆上座。”
“你可是大家小姐，能不嫌弃我们，吃我们这样人家的粗饭，已经是我们的福了。小姐快请。”
推让不过，黛玉只得坐下。大牛扒拉些素菜，躲到门外树荫下去。黛玉看着，觉得是自己的缘故。起身出来。
“大哥，为什么不到里面去吃？”
大牛不敢抬头，只说，“啊，嗯，我、我习、习惯了。姑娘你请去用饭！不必管我！”
知儿莫若母，老婆婆忙来拉黛玉，“小姐莫要管他，我们吃。他虽是个大老爷们，跟个女孩子似的，可害羞着呢。”
小花听婆婆这样说，抿嘴笑。他们结婚一个月，他都是和衣而睡，不敢碰她；最后还是她主动撩拨他，这才有了小狗子。这样的事婆婆并不知晓，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所以听到婆婆的话，她才笑。
吃完饭，大牛要和小花去玉米地里忙活，锅碗留给婆婆收拾。小狗儿见家里有客，不要跟去地里玩了。跟这位姑姑玩，才有意思。
一路上，大牛把母亲说的话又告诉了小花。小花也听得惊奇。竟会有这样的事。
“不知是福是祸呢？”小花忽然来这么一句，倒吓了大牛一跳。
是啊，这个女孩子是死而复生，听说过很多鬼神故事。大牛停住脚步，呆了呆！小花也停下来看他。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有事，我抗着呢，你和娘不用怕呢！”
小花站在那里，看着男人的背部。心里漾起无限的柔情蜜意。
有时候幸福来的就这么简单！
☆、第十二章 婆婆让饭现善心
晚上，大牛与小花归来。小狗子老远迎着，“爹、娘。姑姑今天教我认字呢！”
大牛把锄头递给小花，把向自己扑来的儿子拦腰抱起，“你说姑姑教你认字么？”他转脸向小花，“她倒是认识字？！”
“人家大家里出来的小姐，能不认字么。你以为跟你一样，睁眼瞎呀！”小花打趣他。
“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
两人说笑着，小花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一起进了院子。黛玉从屋里迎出来，大牛并不敢抬眼看黛玉。抱着小狗子从黛玉的身边过，进了屋子。
“娘、娘，我们回来啦！”
“哎，娘知道啦！”老婆婆快乐地在厨房里应着。大牛见娘在厨房，自己走错的地儿。就又走回到厨房，把小狗子放下。他见娘在炒饭，又见锅里烧了稀饭。
“娘，你也得把菜热热。”
“我还用你吩咐？”老婆婆嗔怪道，“去洗洗准备吃饭！”
“娘，不用了。我来盛饭！”大牛伸手要去拿碗，被老婆婆打了一下手。
“你也不看看是谁在咱家，可比不得往常，洗手去。”老婆婆白了儿子一眼。
大牛憨憨地笑着，拿了盆和毛巾，去井边打了水，躲到牛棚，把上衣脱了擦了擦身子。洗漱完又独自一个人半边吃去不提。
且说老婆婆把炒好的米饭装了一大碗放在黛玉面前，一小碗放在孙子面前。自己和媳妇却端着碗稀饭。黛玉见此情景，忙道，“你们怎么不吃？”
“我们乡下人，晚上都喝稀饭。不吃米饭的！”
黛玉迟迟没有动筷子，她见小狗子扒拉着米饭，像是谁跟他抢似的，弄的碗周围撒了都是米粒。他又一个个捡起来吃掉。黛玉想起刘姥姥那年进贾府，说乡下旱灾打饥荒没饭吃的话。她就明白老婆婆他们为什么不吃了。
“我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我去装碗稀饭来，大夫说让我多喝稀饭，对病好些。”老婆婆执意不肯，非让黛玉把那碗米饭吃了。黛玉说，“婆婆这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大夫的话，又不能不听!婆婆若为我好，让我也装碗稀饭去。我上午吃了这稀饭，怪香的，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喝过呢！”
老婆婆问黛玉什么病，黛玉说了。老婆婆感慨，大家里的小姐，身子就是娇贵。
见黛玉不肯吃，先是为难，知道黛玉从大家里出来，懂得礼数，不比那不知好歹的小户人家里。又听黛玉这样说，就说到：“小姐，你这样夜里会饿肚子的，我们乡下人都习惯了。你少吃点，行不？！”说着要给黛玉减点儿。
这要起了头，下面该为难人家。黛玉看到婆婆屋里的几口袋粮食，都是些玉米豆子之类。米很少。
“婆婆，我又没有做事，不比哥哥嫂子。平日里在家也是喝点稀的。你把这碗米饭，让他们分了去吧！”
小花也劝黛玉来着，黛玉执意不吃，也没法儿。只好重新拿碗给黛玉装了稀饭。把那碗米饭推让给婆婆，老婆婆怎么也不吃，又去屋外端给大牛，大牛说，“你留着吧，给狗子明儿吃。”
吃完饭，洗碗刷筷，媳妇一个人包了。婆婆要帮都不让。
堂屋里，在昏暗的灯下，婆婆喊大牛，“你倒是出来说话，躲在屋里象什么话？人家小姐也不兴你这样，你个大老爷们，也该拿出些气魄。倒是把自己当小姐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