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泉就来跟桃花的爹王福安商量这事。王富安任族长已有些年头,紫鹃被带走,他也不明白什么事情。问捕快,捕快也不知道。他正寻摸着找个熟人去衙里打探,王富泉就来了。
“你来的正好,你要是不来,我倒要去找你!”王富安拎着个大烟袋,被王福泉要过去抽了一口。“你说紫鹃这丫头,到底什么事?咱们怎么着也先给她弄个清楚。我在寻思,她是不是在贾家的时候犯过什么错,如今贾家把她告下啦?”
“大哥,我想还不至于吧!她是个丫头,若是犯什么错,在那样的人家,还能出来?若是犯了大错,不经官府审问打死了都不是没有可能。小错的话,贾家那么大家业,还会计较跑这么远来拿她的罪?”
“老二这样,你跑一趟苏州。你老在外面跑,人头熟,打探打探,看看这丫头到底是何事?怎么说她现在还是王家的人。等将来出嫁到人家,就是人家的人,那时咱也就不用管她了。”
王富泉正是为这一事而来。于是商量了一下,该打点的还要打点,这一笔账,小了就算了,大了就得让这丫头出,这是个礼儿。
桃花这两天心里慌得很,听说二爷要出去,闹着也要跟去。
“你一个女孩子,去干嘛?都是要出嫁的人,整天抛头露面的,象什么样子?”桃花母亲阻拦。桃花接过嘴。
“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有那么珍贵么?我倒不想去抛头露面,天天呆在小姐的绣楼里,有人服侍有人端茶倒水的,多好!却偏偏投生到你们这样的穷家,还给立小姐的规矩!”
“咦?我发现,咱家这桃花侄女儿嘴倒是比过去溜了不少呀,这要是到了婆家,不会吃亏的。”王富泉笑着看桃花。
“她二爷,你就别取笑她了。这么些日子,跟紫鹃在一起,倒真是学了些嘴上的功夫。”桃花母亲嘴上这样说,却摸出鞋底冲着桃花:“你的皮痒了是不?敢跟你娘顶嘴了!”
“娘你也别凶,到时我自然是人家的人。到那时你就是想打也打不着,我住上三年五栽,就是不回来看你,想死你!”桃花说着,却躲在王福安的背后,给母亲做鬼脸。母亲回她:“真是没羞没躁的丫头。
进了城,桃花没有心思看城里的稀奇。跟着二爷王富泉来到衙门口。
“咱就在这里等着!”王富泉坐在衙门口的石阶上,对站着是的桃花说。
“去去去,这是你呆的地儿吗?哪凉快上哪边去!”门卫拎着哨棍过来。
“官爷,我是在等人呢!”王富泉忙站起来,点头哈腰道。
“等人?等谁呀?”
“三爷,就是也在这里公干的三爷!”
“三爷?哪个三爷?张老三?”
“哎,对对,三爷姓张!”
“你早说嘛!他一会儿就出来的,现在正跟老爷在里面说事。你往那边坐坐,你坐这儿,象什么话?这可是衙门,知道吗?”
王富泉忙点头称是。桃花一直低着头,听着二爷被训,不敢出声。
一会儿,有两个衙役从里面出来。门卫对其中一个说:“老三,那边有两人说是找你的!你过去看看!”被叫老三的三十几的模样,他疑惑地顺着门子的手势看去,却不认识!王富泉惶惶地过来。
“三爷!三爷,是我啊!”
“你是······”被叫着三爷的长得还算帅气。脸白白净净的。他在头脑里回放着认识的人的画面,好像眼熟。这是谁呀?
“三爷,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货郎啊!你家奶奶老会买我的东西,有两回,你不是还在家吗?”
“噢,是你啊!”老三想起来,这是王家庄的那个货郎,“找我有事?”
“看三爷你说,没事就不能找三爷说个话?!”
“我忙着呢,哪有时间跟你瞎掰扯啊!”说着三爷掉头要走。
“三爷,你看,我都跟店家说好,下了定金定了菜的!走走走,难得与三爷今儿个遇上,喝两杯去!”王富泉拉着三爷,笑着,“平日里你家奶奶照顾我生意,我请你喝两杯去还不该呀?!”
“这、这、这叫什么话,平白无故的让你破费,不去不去!”
“三爷你这是瞧不起我啦!我可是诚心要跟三爷喝两杯的,你也知道,王福楼的位子很难定的!”
三爷听说王福楼,想这家伙真大气呀。这平白无故找他喝酒,他又跟他不是很熟悉,想必有什么事要求自己。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说吧,想找我啥事啊?”
“三爷,对你来说也不算啥事,就是我想打听打听前个被官爷抓来的紫鹃的事情。”
“噢!”三爷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你是说她呀!”
“走走走,咱先去店里,边吃边聊。把跟你平日里要好的爷儿都叫上,一起去。”
“磊哥,看他这么诚恳,就一起去吧!”三爷对站在一边的一个衙役说。又看着王富泉,拍了拍他的肩:“你呀你呀,跟我绕了这么远,早说不就完事了吗!”
“三爷那就请!”王富泉见有了门儿,心里高兴,做了戏台上的动作,“这位官爷请!”
☆、第三十章 乡邻情紫鹃泪奔
王福楼,在苏州城里也是出了名的。达官贵人,显要商贾,大凡有头有脸之人请客吃饭,这也是首选之一。二楼雅间,宽敞明亮,临窗对饮,甚是惬意。楼下又是王福楼花园,花香四溢,满鼻清香。
王富泉却把房间定在一楼。他要得菜,不够二楼标准。他除了要个猪头肉,也就是黄瓜花生米外加几个随意小炒而已,并不敢定大菜,这得花多少钱?!
三爷心里清楚,这样的场所,别说他一个农民,就是自己的这帮在衙门里当差的哥们,请客吃饭,若不是贵重客人,谁选这么好的地儿?
而磊哥觉得,请客的菜,寒碜了些。又想到自己这也是不掏钱的,对方又是个乡下人,将就些。
于是四个人坐下,桃花不会饮酒,就看着他们说话。
一壶酒下肚,话题也就开了。王富泉在外面走动的,外场人,话也会说。三个就推杯换盏,聊得热络。酒至酣处,互相称兄道弟。桃花拘束些,拿筷子挑上几根,浅浅地品尝,只看着他们吃。
王富泉借这个机会,问起紫鹃所犯何事?
“你还不知道吧,贾家如今出事啦!听说这会子贾府上下几百口人都关押着呢。要说这位姑娘早先出来,跟贾府已没有了瓜葛。只是该她倒霉。贾府有位亲戚是小姐,也是朝廷要抓的人。前些天经过这里,是来找这姑娘的。据说她原是这姑娘的主子,死过一会,被什么道人又救活来。真是奇事!就说那天我们例行公事,上面也是让注意这么个小姐的。找她不着,可巧她倒送上门来。被我们给抓起来了。却在押往京城途中,逃跑了。如今老爷让拿了她去,做个交差。至于怎么处理,就是老爷们的事情了!”喝了人家的酒,三爷倒是响快人,一口气就把这事情给说完。
“噢!是这么回事啊?!”王富泉深思了会儿。三爷磊哥喝的正兴起,两个人猜起拳来。
“三爷,依你说······”
“乍还这么外道呢,叫老三就行了,啊!”三爷涨红着脸,输了一拳,一仰脖子喝了一杯。
“哎,那三哥,磊哥,依你们的经验,那这紫鹃会不会判刑啊?”王富泉四十多岁的人,比他们都大,却要这么叫,也显得对他们尊重些。
“依我看呀,她这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贾府的事,就与她无关。那位小姐要是半途没有逃走的话,她该干嘛干嘛!只是现在小姐跑了,怎么办?这位小姐又是来找她的途中被抓的,总得抓她来在这事上查查,问问清楚吧!为什么来找她?!”磊哥看上去酒量不错,喝到现在,并不像喝酒的样子。
“也难说,这事可大可小。”三哥打了个饱嗝,“她是你什么人啊?”
“噢,都是姓王,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就是一个庄上的,她家又没有什么人。乡里乡亲的,又是个女孩子,就是问问,关心关心。”王福泉道。
“这二位官爷,我可以见见她吗?”桃花拿捏着嗓子,小声问道。
“她是你什么人啊?”三爷没有回答桃花,却问王富泉。
“噢,她呀,是我的堂侄女!我跟她爸爸都是一个爷爷下面的。她呢跟紫鹃邻居,平常姑娘家说些话儿,如今跟我来就是想看看她。”
“噢,是这样啊!”三爷转脸对磊哥说,“看看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来一趟,让她见见。又不是什么重犯!”磊哥说,“这事情包在我身上,我包你等一下见着她!”
“那就多谢了!”王富泉忙端起杯,“来来来,我敬二位!干啦干啦啊,杯里都不许有酒!”
吃完饭,两个衙役带着他们两,在门口打了招呼,直接进去了。王富泉没有跟桃花一起去,他坐在偏房跟衙役套近乎。
“桃花?!你怎么来了?”紫鹃见是桃花,喜出望外。在这里都几天了,心里直打鼓儿。也不知结果如何,没有人来问她,只是每天有人送饭来。
衙役打开门,让桃花进去说话。桃花把听来的话一一说了。
紫鹃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贾府被抄啦?那宝玉袭人平儿鸳鸯还有些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