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这回是真吓傻了,嘴唇哆嗦着哭求道,“福晋,您饶了我吧,七爷……七爷从来都不喜欢我的。”
“哦?”胤礽笑吟吟的,眉梢微微上挑,兴致盎然的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魏氏的眼泪糊了一脸,可却哭的连声音都不发出了。
眼看把人吓成这模样,胤礽也没了继续吓唬人的兴致,方才一时失控的情绪也早就整理好了,她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坐回椅子上,用紫鸾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道,“你自己的东西没有经管好被人夹带了去,这是你的罪过。”
“我一向是赏罚分明的性子,既然犯了大错,就要领罚。”胤礽悠悠然的把玩着鞭子,笑道,“回去闭门思过吧,以后就别出来了。”
魏氏被拖下去关了禁闭,反正只要七阿哥想不起她,她以后就都不用出来了。
毓庆宫的主子们各有各事,承乾宫的继皇后也不得闲。内殿的烛火差不多亮了一整夜,乌拉那拉氏的眼睛都在后宫的权柄上头呢。
继皇后可不管时辰有多晚,只要不打扰到皇帝太后就行!令贵妃这一死,东西六宫之内,再无人能与她作对啦。乌拉那拉氏一边吩咐处理延禧宫的宫人,一边琢磨着怎么收拢被令贵妃抢过去的权柄。
莲碧端着又一杯浓茶放在继皇后手边,“娘娘,延禧宫里头诱人直接殉主呢,令仪皇贵妃身边的两大宫女都投井了。”
乌拉那拉氏连眼睛都没抬,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才道,“哪个主子没几个忠心的奴才,魏氏一向是个有手段的,诱人殉主也是常事。”
乌拉那拉氏把茶杯一放,又道,“派两个人去储秀宫看看和贵人,可怜见的,都被欺负成那模样了,真惹人疼。”
十月底的天气说变就变,许是眼看着就要入冬,风吹起冷的能打透人的衣裳。
皇帝纵然讲究什么受命于天,可惜他也是地地道道的凡人。五十多岁的弘历不愿意在这样一出寝宫就灌冷风的天气里上朝,奈何祖宗规矩摆在那里,他不想起也不行!
打着哈欠坐起来的皇帝还不忘记用爪在在美人脸上找一下存在感,和贵人可是一早就醒了,她端着笑脸个皇帝服侍穿起明黄色的衣裳。
弘历最爱她面带红霞的模样了,皇帝的龙爪在和贵人脸上拧了下,“晚上朕再来瞧你。”
和贵人很适时的低下头羞涩了,还不忘记恭送皇帝出去。
走出储秀宫的皇帝很快就记起了他昨日的烦恼,山西、西安两地派谁去查的好啊?刘统勋本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小七跳出来做什么呢?七阿哥的折子被压了两天了,让嫡子出去办差,他是真有点舍不得啊。
59情丝初萌(上)
皇帝方一走出储秀宫,和贵人的大宫女阿曼就开始恭喜自己主子了,“娘娘可算苦尽甘来啦,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您。”
和贵人的脸上却没了笑,“苦尽甘来这样的话可不要说了,宫里的日子就是这样,好与不好都要过。”
阿曼却不怎么懂,“皇上这么宠爱您,皇后娘娘也赏了东西。这不都是好事?”
和贵人叹了口气,阿曼是从南疆跟她进宫的侍女,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傻丫头,你忘了令贵妃的前车之鉴吗?宠冠六宫也就是那个下场罢了。再说我当初被二五年为难,你以为皇后不知道?这件事直接到皇上面前揭开了,咱们早就是皇后的眼中钉了。只盼着皇后娘娘是个大度人吧。”
话虽这么说,可和贵人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她略一寻思,才道,“七福晋可是帮过咱们,这可不能忘。在我的私库里挑几样好东西给七福晋送过去。”
阿曼却有点犹豫,“主子,皇后娘娘一向都不怎么喜欢七福晋啊。”
和贵人笑了,“皇后娘娘的承乾宫咱们已经靠不上了,难道还不走慈宁宫的路子?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最疼七福晋了,那是人家的娘家外孙女呢。”
“七福晋帮了咱们,那就是有亲近的意思。若是白白放过了,可就再没这种好事了。”
阿哥们进六部办差算起来也有个把月了,皇帝心里也算是有了一笔明白账。七阿哥的折子递上来说要去西安和山西,皇帝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弘历倒还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没成想他刚刚为七阿哥的折子头疼,那边五阿哥也没放过他。
五阿哥也上了本折子,说是要去河南,要亲眼瞧一瞧黄河泛滥之后治理成了什样子。
弘历一边是欣慰两个儿子都挺有想法,另一边却突然有点儿子们都长大了的郁卒……做了几十年的皇帝,弘历可是一点都不傻,他心里明镜一样,老五这是跟小七争呢!
弘历坐在龙椅上瞧着御案上摆着的折子,沉闷的叹了口气。皇帝是早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前朝那都是手足相残过来的,他这里八成也例外不来。
弘历在养心殿磨了几圈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干脆将两个儿子都派出去吧。年纪大了也该让他们看一看实务了。
可是人都远近亲疏,纵然都是亲儿子,七阿哥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与五阿哥却大相同。
弘历方一下决心,就对高无庸道,“去传七阿哥来。”
胤禩很快就出现在了弘历面前,弘历坐在龙椅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这个儿子,忽然笑道,“小七,你的折子朕准了。”
胤禩有点诧异,他可真没想到这么容易能让皇帝放他出去。可这点子诧异却不会耽搁胤禩的反应,胤禩直接跪下谢恩,“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弘历笑了笑,“你也长大了,朕不能总把你拘着。不过让你去朕也不放心,就让刘统勋跟着你。”
“刘统勋向来稳重,你多听听他的意见。”
胤禩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弘历就是让他出去转一圈挣功劳的。
刘统勋那是入了军机的能臣,出了名的刚正公允,这么点事情肯定能办的妥妥的。等着差事办完了,功劳自然是皇子的,苦劳自然是刘统勋的。
但对于胤禩来说,只要能出去那就是好事。他很痛快的点了头,“儿臣一定谨遵皇玛教诲。”
弘历的表情有一点唏嘘,“小七,没几个月要过年了,你要快去快回。朕还要带你一起去大佛楼进香呢。”
胤禩笑了,“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早去早回。若是赶不回来陪皇阿玛过年,那可不是儿子的孝心呢。”
弘历听得欣慰,拿出怀表来瞧瞧,“已经这个时辰了,陪朕用午膳吧。”
这厢伪父子儿臣言笑晏晏,那厢工部衙门里头五阿哥狠狠的发作了几个小幺儿。明着说是办事不利,实则五阿哥自己也知道是迁怒。
老七从小就稳稳压他一头,论出身、论圣心、论功课……好容易等着办实差了,还是因为七阿哥要办差捎带的!
这一回老七要去山西,他就偏偏要去河南!要出去就一起出去,要么谁也别去!
五阿哥身边自然也有忠心人劝说,“爷,您可不能争一时之气啊。”
五阿哥恨恨的坐下来,压住了心火,埋头继续去瞧黄河灾后拨去救灾的米粮数额。等着外面日头都要偏西了,五阿哥才吩咐牵了马要出去溜溜。
五阿哥熟练的打着马向西华门骑过去,绕了几个圈子果然碰上了熟人。五阿哥把马缰绳往小幺儿手里一扔,那边人已经过来请安了,“五爷。”
五阿哥笑了,“这不是岳父大人?快别行礼了,大街上没那么多讲究。”
五阿哥说是说,可观保哪里敢当真啊。他女儿是五阿哥的侧福晋,说起来叫一声岳父,可毕竟算不上最正经的那一个!人家西林觉罗家才是呢!
观保笑呵呵的打了个千才直起腰来,“五爷太客气了,奴才当不得,当不得。”
五阿哥笑了,“这有什么当不得的,那不是皇玛赐婚么?岳父大人是要去哪儿?爷从衙门出来也不想这么早回宫,偏偏还没什么地方想去。不如就跟着岳父大人热闹热闹?”
五阿哥的态度确实不错,他的侧福晋索绰罗氏挺得他喜欢,索绰罗家也挺有几分本事,走的是科举路子。说起来与西林觉罗家也算一文一武,对他来说也算是相互帮衬了。
观保也笑了,“成啊,不如去奴才家中坐坐?”
月挂中天的时候,五阿哥的侧福晋索绰罗氏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接到了五阿哥从娘家给她带的小玩意。
索绰罗氏心里不是一般的感动,心里头热乎乎暖洋洋的,对五阿哥感激道:“妾身……多谢爷记挂了。”
五阿哥拍了拍她的手臂,又瞅了瞅她的肚子,“谢什么啊,你赶紧为爷添个阿哥就是大功了。”
而此时的左都御史观保大人却正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折腾的观保夫人也坐起来了,“老爷,您有心事?”
观保神色郁郁,他满腔的心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五阿哥根本就是有心争一争啊,不然好端端的对他讲什么圣祖诸子呢?观保揪着被子叹了口气,“夫人啊,咱们女儿怎么嫁进皇家了呢。”
观保夫二五年不懂那么多道理,只道,“女儿现在有身孕,太医都说是男胎。五阿哥好歹是皇帝的儿子,将来怎么前程也差不了的。”
观保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他哼了两声却也没忍心说……落毛的凤凰还不如鸡呢!观保又琢磨了一会儿,终于闭上眼,再看看吧,现在下注还早。不过给五阿哥帮点小忙什么的,却不打紧。
储秀宫的礼物没几天就送到了胤礽手边,来走一遭的自然是和贵人最信任的阿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