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简直啼笑皆非,小丫头睡着了怎么和平常完全两个模样啊?可是一下午都一场午觉睡过去,这种没追求的事胤禩从来都做不出来。
紫玉和紫鸾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格格晕陶陶迷糊糊的将再次翻身欲起的七阿哥又给扯了回去。动作之干脆急的两个侍女心里头直跺脚。格格,您快醒醒吧?七阿哥那脸色都很难看啦!
胤禩的脸色当然不怎么好看,两辈子谁敢这么霸道的使劲扯他?还是撑着身子要起来的时候硬生生被扯下去的!胳膊好疼!这丫头手劲不小啊!
然后脊背狠狠的撞在床铺上,虽然说不上疼,可真是很不舒服啊。
胤礽睡得迷糊糊的,嘴角微微扬起,唇色透粉。胤禩看着心里又有些无奈,毕竟是十几岁的小丫头,罢了!爷让着她一点也没什么,谁让这是自己的福晋呢。睡迷糊的小动作罢了,没什么大了的。
胤禩这回小心翼翼的扯出自己的中衣,又用被子把胤礽裹住,他终于能够从帐子里出来了。
胤礽一觉醒来都已经是申末,身侧已经空了,摸一摸温度就知道七阿哥走了有一会儿了。胤礽懒懒的坐起来,床边伺候的紫玉和紫鸾早就急坏了。
紫玉端了水给胤礽漱口,紫鸾捧着衣裳等着胤礽穿戴。
坐在梳妆台前头,胤礽才皱眉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紫玉心里一急,连以前在家的称呼都叫出来了,“格格,您……方才拦着七阿哥不让他走。这可怎么办啊。”
胤礽正在挑簪的手一顿,疑惑转头,“我不让他走?”
紫鸾也为胤礽担心,可毕竟还是稳重一些,“可不是,福晋,刚才七阿哥的脸色一晃都不对劲啦。”
胤礽按在点翠珊瑚簪上的手一顿,“不就是睡迷糊了么,七阿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你们慌什么。”
胤礽慢悠悠的拢着青丝,脸色连一点变化都没有,“七爷是在书房吗?咱们过去看看。”
“紫玉,你先去瞧瞧小厨房里杏仁菊花糕做好了没?做好了就拿着,七爷最喜欢那个味道。”
紫鸾一向手巧,她很快就将胤礽的头发梳起了。胤礽这才手里捏着绢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下午的空气果然没那么闷热了,胤礽站在房檐下,眯眼瞧了瞧有些西沉了的日头,心里头不知怎么也舒坦了少。
紫玉已经捧着整整齐齐码在水晶盘里的杏仁菊花糕过来了。
胤礽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就向惇本殿走去。
惇本殿的西配殿如今已经让胤禩改了用作书房,这是胤礽进宫之后第一次走进西配殿。
胤禩读书的时候向怎么喜欢贴身伺候,因此李玉就站西配殿门口服侍。
走进,李玉就笑请了安,又向里面传了话,“主,福晋了。”李玉的态度很恭敬,却见丝毫热切。
胤礽略略抬了眼,给紫玉使了个眼色。紫玉就把托盘递到了胤礽手上,然后和紫鸾一起站在门口候着。
李玉挑起了帘子请胤礽进去,紫鸾对着李玉露出个甜甜的笑,拢起了另一侧的帘子。
胤礽很满意自己身边这两个丫头的懂事,毕竟是初来乍到,自己身边伺候的人一定要乖巧才行。李玉是自小跟着七阿哥的人,早晚得让他偏着自己才行。
胤禩已经把书随手扣在桌上,胤礽眼尖,看到是一本水经注,不知是哪一个抄本。
胤礽脸上已经带了笑,微微挑起的眉梢带着很顽皮的意味,“妾身今日偷了一点点的懒,没能早早服侍爷。请爷您担待啦。”
胤礽故意用很娇憨玩笑的语气委婉的道歉,心道一向端庄的人与众不同的一面应该是很夺人眼球的吧?可一定要从各个方面都让这个毛孩子离不开他!就从现在开始吧。
胤禩本就没把那丁点大的事放在心上,听见这一句,再看见胤礽笑靥如花的模样,本就不错的心情就更好了。
“哦?福晋也知道该早早来服侍吗?”胤禩故意板起脸,逗弄小丫头的感觉果然很好啊。
胤礽眨了眨眼,笑容更深了。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绢子一拢就福了福身,“妾身下回一定赶早的,爷您不要生气啊?”
胤礽笑眯眯的将一块杏仁菊花糕用两根手指夹起,心中暗道本宫就当哄美人笑了,“您进一个,就不要生妾身的气了吧?”
胤禩看着小丫头眸如点墨闪着灿灿的光,心知这个小丫头果然很聪明。这是和自己玩儿呢。
清清淡淡的杏仁味道闻起来果然不错,胤禩就着手咬了过来。然后,又喝了口茶润润喉,才笑道,“爷逗你呢。哪能让你见天伺候啊?我还不舍得呢。”
胤礽在心里微微笑了起来,反正这毛孩子越舍不得他越好,谁都不会嫌弃筹码多不是?
胤礽笑眯了眼,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本水经注上。太子殿下心中微微一动,要不要趁现在气氛好微微试探一下呢?前朝的事情这毛孩子会不会忌讳讲给他听?
家事国事天下事,哪一个都懂。可是这也得七阿哥给机会才行啊?
50分工合作
“因水以证地,即地以存古。”这是郦道元注水经的目的。当年皇太子胤礽曾经总理六部几度监国,他的皇父康熙在河工上用了极大的心力,而胤礽自然也没少琢磨这些事务。
胤礽用帕子擦了擦手,“多谢您关心,能在您身边可是妾身的福气呢。”
胤礽暗道可得先把这毛孩子哄得全身舒畅才好开口。再说某种程度上自己说的不也是实话么?元后嫡子这么好的名分可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啊。
胤禩笑了笑却道,“以后在爷面前直接称‘我’是了。”不知道为什么,胤禩总觉得小丫头微微扬起的眉梢带着说不出的骄傲和矜贵,配着总是自称妾身,实在是相当的别扭。
就像是明明很骄傲的人物,却不得不无奈低头一样。胤禩看着实在有些不大舒服。
胤礽微微一愣,却从善如流的笑道,“宝宁知道了。”反正七阿哥这个毛孩子现在是主子,喜欢怎么样别就得怎么样。能换个自称胤礽自己也愿意。
“爷您在读水经注?”胤礽带着很好看的笑容开始踏上征途了,“是哪一个刊本?”
胤禩微微挑起的眉梢带着点意外,他的福晋懂得还不少啊?“这是赵一清勘正的水经注释。”
胤禩又指了指一旁的大书架,“那边放的是全祖望的七校本水经注。都是历时数年方有此刻本,比之前明万历水经注笺本更多增订修补。若是以实用而论,还是爷手中这本更好一些。”
胤礽眨了眨眼,赵一清、全祖望?都谁啊?自己没听说过肯定是前朝或者本朝的人物。不过,这并不是她关心的问题。
胤礽看胤禩的眼底没有丝毫不愉,转手就拿起了桌上的水经注,漫不经心的翻阅两下,书上偶尔有的注释一瞧就是那毛孩子的笔迹,嗯,看来七阿哥的字学的不是董其昌啊?
“您喜欢这个?”胤礽扬了扬手中的书,皇子办差也是不能只懂得高屋建瓴的,最初的时候也要脚踏实地。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在六部里头可混不开。
胤禩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应该看一看。”
胤礽暗道这个毛孩子果然深思远虑,但真正心惊的却是七阿哥才十几岁的人怎么看的这样透彻?无所谓喜不喜欢?可不就是他的个人喜好比起政务差事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胤礽笑着点了头,“您说的是,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许是等您能办差事了就用到了呢。”
“我听家里庄子上的人说今年黄河泛滥决口,不知道多少人受灾。”胤礽微微蹙着眉头,直接就把话题转到忧国忧民上去,“也不知如今情况怎样了。”
胤禩也微微叹息,如何治理黄河一向是个难题。当年的皇父将多少能臣都压到河工上来?于成龙、李光地哪一个不能干?可只是治标却无法治本。
“朝廷已经就近调运米粮救灾,至今直隶总督和河南巡抚都没有具折上奏。也不知情况如何。”胤禩每每想起来都会开始痛恨他如今在前朝没有什么势力。
什么时候能开始办差?这都快成了大婚之后胤禩的头等心病了。当初连求带哄才能出来听政,这回再用什么法子好呢?
胤禩是丝毫不会将这样的闹心事说给他认为还是十几岁的小丫头福晋听的,所以他很快转了话题。“明儿回门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胤礽微微一笑,脸上很适时的带了点羞涩,“早就备好了,您放心吧。”
胤礽对初步的试探表示很满意,似乎七阿哥并不排斥自己参与前朝的事务啊,那就要再接再励,让七阿哥早点认识到她的厉害和能干!不过张弛之道也不能忘记啊。
胤礽的笑容又深了些,“爷,今儿的晚膳还是摆在继德堂吗?”
胤禩很自然的点点头,“过一个时辰再摆上吧,我再看会儿书。”
胤礽笑着点头告退出去了,人家七阿哥都要用功了,还能没眼色的留在那里不走?那可就不是懂进退的人了。
晚膳的时候,两个格格都出来立规矩。这两天索绰罗氏和魏氏直都很有眼色的猫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丁点都不敢惹事。
毕竟七阿哥的态度摆在那里,她们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胤礽笑意吟吟的瞧着两个美人,虽然不能摸小手什么的,可看着其实也挺养眼啊。
三朝回门是该有的规矩,阿里衮和佟佳氏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皇女婿带着女儿回来,自然受到了热情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