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的风声也要放出去,弘历的亲儿子给忠心耿耿的元后一族没脸,富察氏的人还在沙场上厮杀呢,他们的族人就被欺负,爱面子的皇帝会不管?
在心头盘算了几回之后,胤禩才从书房迈出来。他的晚膳早就摆好了,胤禩算计妥当了,心情也就挺好的。于是,索绰罗氏和魏氏都被允许出来立规矩服侍了。
索绰罗氏的笑容挺秀丽,她穿着绿色的褂子,头上戴着几朵绒花,一举一动都带着书香熏陶出来的气韵。胤禩瞧着也挺赏心悦目,可魏格格楚楚可人的神情就让胤禩不怎么喜欢。八爷两辈子真正喜欢或是端庄大方或是飞扬娇媚的美人,那些楚楚弄姿的从来都不是他的菜。
魏格格敏锐的感觉到七阿哥似乎不怎么喜欢她的模样,她很小心的站自己的位置上给七阿哥布了几筷子菜。然后,很懂眼色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魏格格心里却小心的思量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请教下一令妃娘娘,怎样才能得到七阿哥的喜爱,投其所好很重要啊。
当晚,胤禩就宿在了索绰罗氏的房间里。
40有美人兮
已经是弘历登基的第二十五个年头了,也许这注定是一个紫禁城多事的季节。
钟粹宫的纯贵妃已经病得很沉重了,偶尔清醒的时候就拽着六阿哥和四公主,牢牢的把兄妹二人的手抓在一起。纯贵妃是什么意思,六阿哥永瑢与和嘉公主都明白,可惜兄妹间的隔阂早就解不开了。
纯贵妃执着的抓着六阿哥的手,“永瑢,你要记得血浓于水,和嘉她是你妹妹。还有你三哥,他身子不好。你们是亲兄弟啊!”
六阿哥的脸色让人很看不明白,“额娘你放心,儿子会照顾妹妹和三哥的。”
四公主在心里冷笑,六阿哥的照顾她可不敢要!可是哪里能让已经糊涂的额娘伤心?四公主含着眼泪点头,“额娘,您放心吧。”
可惜纯贵妃始终不糊涂,哪里看不出这都是安慰她的话?纯贵妃悲从中来,默默的淌着眼泪后悔,也许当年她不该那样偏心六阿哥,养成了六阿哥这样独的性子。
若是她能早早的关心三阿哥,是不是永璋就不会年轻轻的缠绵病榻?如果她能教导六阿哥尊敬兄长,是不是六阿哥自然就能学会友爱幼妹?
可惜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纯贵妃勉强撑着一口气,就是要等皇帝心情好的时候给儿女们再求个恩典!
六阿哥还没有封爵,四公主还没有出嫁,她一定要撑住!
可惜弘历却是不愿意看见病势沉重的妃嫔的,从潜邸跟着他的人一个个都要没了,那似乎就在提醒他也不再年轻了!
更何况,女人哪有儿子重要呢?十四阿哥也病了,小小的孩子连喘一口气都艰难。令妃已经难受的晕过去好几回了!
皇帝的心情一不好,那么紫禁城的天仿佛都透着压抑。
皇太后拢着自己的沉香手珠天天闷在小佛堂念经,总是眯着的眼睛里是谁也看不明白的光。她已经见过自己的亲妹妹了,私下里透过一点口风。
慎郡王的继福晋对皇太后的提议虽然很惊诧但是却也挺满意。小钮祜禄氏自己没有儿子,巴不得有个皇帝亲生的来给她的亲女儿撑撑场面!
六阿哥哪里知道他已经被人惦记了呢?他已经被皇帝免了听政专心侍疾。所以每天紫禁城里都能看见六福晋富察氏的身影。
阿里衮的夫人佟佳氏进宫请安的时候正当当的瞧见六福晋,她笑了笑就过去同六福晋说话了。她的女儿指了七阿哥,以后还要和六福晋做妯娌。再说了六福晋可是七阿哥的亲表姐。暗暗得了儿子嘱托,去傅谦府上走动过的佟佳氏可不会无的放矢。
佟佳氏扶了扶头上的白玉簪子,表情很关切,“福晋的脸色很苍白啊?可要注意修养才行。”
六福晋不错眼的盯着佟佳氏的头顶,那只簪子很眼熟啊?似乎是自己额娘的东西!六福晋就慢吞吞的接了口,“多谢夫人记挂,纯贵妃娘娘身子不好,我这样也是没法子。”
佟佳氏摸了摸六福晋的手,惋惜的叹气,“都瘦成这样啦。”
六福晋敏锐的感觉到一个条子被塞了过来,她快速的握住了手收起来。然后六福晋就笑了笑,“我还要去钟粹宫,可不能陪着夫人了。”
等着到了没人的地儿,六福晋拿出条子,却只看见裁成小块的宣纸,上面滴着一点墨汁,晕成了黑灰叠嶂的一团。
佟佳氏办好了儿子嘱托的事,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她心里很明白,她儿子就是个传话的,这都是七阿哥的意思。可能帮着未来女婿一把,佟佳氏也很乐意。
是七阿哥想给他表姐出气吧?佟佳氏其实挺稀罕未来女婿这样看重亲人的!
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看顾,还能指望他对自己的女人好吗?佟佳氏回到府里就准备好好对女儿念叨念叨了。可等着问了一圈才知道宝宁格格出门去了,佟佳氏的脸就黑了。她这个女儿怎么就不会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备嫁呢?宝宁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吧?
胤礽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去了,他新开的铺子就在琉璃厂。店面不算大,毕竟在胤礽的计划里这就是一个消息集散地。胤礽的打算是将慢慢培养起来的人手都撒到外省去。
作为曾经的皇太子,胤礽懂得的东西确实不少。可这些会包括怎么做生意吗?当然不会!
胤礽根本没有把事情看得有多难,在聪敏睿智的皇太子眼里,他的九弟就是一个草包。草包都能做好的事情,他会做不好?
所以,刚刚开业的铺子遭遇滑铁卢的时候,胤礽真心不理解!一直在府里头稳坐钓鱼台的前太子,终于坐不住了。
掌柜范鸣一直是恭恭敬敬的模样,他不是京城人,出生在福建商家。可惜不是长子分不到什么家业,只能拿着钱财到京城来讨口饭吃。
他自然不会知道胤礽的身份,只知道这个女扮男装自称宝公子的格格绝对出自高门大户。能给自己提供一个广阔的前程,又不会时常指手画脚,多好啊?
胤礽只要出门就会换一身男装,可他眼前依旧会用一道珠帘挡住外面的视线。作为未来的七福晋,他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任何可以攻讦的余地。
紫玉和紫鸾带着两个家生奴才远远的站着,而外面自然还有胤礽从家里带出来的侍卫们候着。
胤礽看着账簿子,心情并不怎么好,“上个月还略有盈利,怎么这个月就赔了这么多?”
范鸣的神色倒是挺镇定的,他就事论事的解释道,“咱们的铺子在京城没有根基,难免被人挤兑。咱们现在又是小本经营,虽然小的能找来老字号的供货商,可各处衙门都是要孝敬的,还有泼皮地痞也要打发。这个月来了几伙儿闹事的,往常孝敬的人却来得没那么快。咱们压不住事儿,买东西的人自然就怕了。”
范鸣隔着帘子也看不清胤礽的脸色,只续道,“其实也是孝敬的人不够分量,若是能寻到正经的靠山,就不用怕这些了。”
掌柜的倒是不担心实话实说会怎么样,反正只要眼前这位宝公子想,就一定能按的住。只不知宝公子家里是什么状况?本来么,一个格格自己开铺子就挺让人奇怪了。
胤礽的脸色有点木,早年被孝敬已经是寻常事,何曾想到有一天还得孝敬人啊?难道一定要让家里插手吗?不怎么想让便宜阿玛知道的胤礽有些为难。若是他问自己为什么开铺子,难道要说是想培养人手派去外省做眼线吗?
胤礽低头抿了几口茶,略一寻思就安抚道,“这事儿我来处理,你把铺子看好,有机灵肯干的人就雇进来。一定要挑清白干净的,惹事的刺头统统不能要。”
胤礽吹了吹茶碗里的枸杞子,笑道,“只要你做得好,自然就有天大的前程等着你!
回程的马车上,紫玉和紫鸾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说话的格格。胤礽支着头一直在想法子,当年老九绝对走的是政商结合的道路!有老八给他保驾护航,老九什么不敢做啊?可自己到哪里去找人护航?
家里的条子绝对不能往出拿,否则日后进了宫很容易成祸端。胤礽叹着气吩咐将马车的窗帘子挂起来,都春天了多憋屈啊?反正不还有一层罩纱吗?
京城里的路是那样熟悉又陌生,胤礽摩挲着手上那只浅碧色指环,漫不经心往外看。马蹄子踏在青石路上哒哒的响似乎很悠闲,可等着转过一个街角听见刺耳的小孩哭声,胤礽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马车停下了,紫玉钻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格格,前面的马车坏了,堵了路。”
胤礽从帘子缝里看了两眼,然后就咦了一声,“你去问问前面那个孩子是谁家的?”
眸如点墨,唇点而朱,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可把七阿哥那个毛孩子给比下去了。胤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似乎那些久违的兴致都回来了。
这样一个美人,哪能抱着只青蛙一样的小毛孩子站在大街上?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胤礽的眼睛都微微亮了起来,自打真正指了婚,一切都渐渐按计划行事,他的心情就没那么压抑和疯狂了。
当年这样那样的喜好,当然也就都渐渐想起来了。紫玉很快就问明白了,“格格,那是福建省兵马副督统钮祜禄常保大人的公子。”
胤礽就笑了起来,“你去问问他们去哪儿,就说本公子绕路捎他一程。他们那车可不一定什么时候能修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