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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绝代双骄3]经年 (客气)


  他架住了便再不放开手,我摸向腰间早有准备的鱼肠小剑,这剑本是藏在靴子里,江无缺没脱我靴子,倒是没有发现。
  我用剑尖抵住他咽喉,他低眼看我握剑的手,说了句:“盈余……”
  我像被人揭了伤疤又淋滚水,瞬间暴躁:“谁准你这般叫!盈余是你叫的吗?!”
  他脸上再没有任何神情,唇色发白,眨了下眼睛,便将称呼换去:“孙姑娘……你非要与我动手不可?”
  我有多久没听江无缺叫我孙姑娘了?!低喝一声,扬手便朝对方直刺过去,但我这点功夫,又没了内力,又周身挂彩,如何是他对手?他只守不攻,我却节节败退,越打越泄气,无论如何都刺不到人。人说嗜血之人最易狂躁,我到最后真已不是在打江无缺,而是在借着挥剑胡乱发泄,一通乱砍,百步之内的苍竹便全遭了秧。
  晨雾渐起,落木肃杀。南岭的竹子与中原似乎没什么不同,也是空心,也是满身的气节,一株株被我斩断,狼藉一片。
  从始至终,江无缺便站在边上看着,没有任何举动,直到我自己累了停下。
  跌坐在地,不久后,头顶被一片阴影遮蔽。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他身上穿着我丢在破庙的寒衣,这时脱下为我裹好,还带着体温,让我早已麻木的肢体一暖,霎时便心酸了起来。
  弯身坐到我近旁,他轻叹口气,我偷眼看他时,他正望着一地枯竹出神,感觉到我的视线,便开口:“你原有这般大的怨气。”
  “废话!”我瞪他一眼,“我砍不着你,当这竹子是你,恨不能五马分尸!”
  他点头,“但这竹林并未得罪你。”
  “表面君子,私底小人,太阳底下生得一节一节以为自己虚怀若谷,实质上无情无义霸占土壤养分,身旁作物一概不生、赶尽杀绝,这样的败类,还不该砍?!”
  江无缺“啊”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极古怪的说法,片刻之后却是莞尔,露出一个干净苍白的笑意。他笑着伸手,将落在自己面前的竹叶捡起,手腕纤细,手指白皙修长,他将竹叶拿至唇边,缓慢地,吹出数个音调。
  寒风习面,二人坐在狼藉的圆心正中,不多时,晨光铺展,远处旭日高升。

☆、第七十章

  江无缺不将剑举在手里时,是一个温和到令人感觉如沐春风、甚至几欲融化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细致地去照顾一个女人,你便很难再记起他发狠时优雅沉痛的模样,却也正是如此,我这几日犹如置身水深火热之中,时时要提醒自己,这人对我好其实是另有目的的,他也早已是不复当初。
  对于江无缺而言,赶路同时要兼顾的第一要务,是为我保暖。自南向北,大雪早已落了几轮,因此荒野之地露宿,走到哪里便会在哪里生起篝火,若是进了城镇,必要寻上等的客栈落脚,再为我请来大夫。
  寻常那些资质平庸的郎中,我向来是看不过眼的,即便江无缺总认为能医不自医,却还是在两相比较下,发现我开出的方子更为可取。只是这方子上有几味药材,普通大夫是不敢乱下的,因为贵得令人跳脚。
  我却只把处方递给那少年时养尊处优的公子,雪莲人参,珍珠鹿茸,不知他何处来的钱银抓药,却随他卖身典当还是做苦力,我管他去死。
  至于江无缺穿衣用度,则是越来越见拘谨。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本身不高,更何况仇皇殿几年,有干净的饭菜享用已是福气,所以对比我吃补当吃饭,他自己一身粗衣麻布,却也从不挑剔自苦。
  我是眼见着他日日清减下去的,连日来行路脚速不定,视乎我病况好坏,有时病得沉重,他夜行千里,也要寻到医方上的配药,因此忽然有一日我发现,原来五仙教中那段时光,他还是有些许红润可言的,不然如今也没有斤两再去削减。
  我怕自己心软,便从不搭理他。心口上的伤不见流血,却也不见好转,伤口不能碰水,他夜夜为我淘布擦身。由脸颊,到手指,到脚心,一处一处,从不马虎,也不刻意避开哪里,这种时候是没有情/色可言的,像大夫对待患者。
  烛光剪影,这一夜他坐在床边,温水浸过的软布再次为我擦净指根,将我的手摆在手里,没有放回,“这手,还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好。”他忽然道。
  我眼皮跳了下,蓦地将手抽回。
  他起身去换水,“我要饮酒。”我在他身后说。
  这极短的几日,他早已习惯对我的要求百般包容,却饶是如此,回头时断然拒绝:“不可。”
  “你懂什么?!”我瞪他,“尸蛊血寒,我体内此刻阴毒盘踞,最需性烈之物驱寒,你以为凭你每日那几两人血,就能为我抵御尸毒?还是你要去街边抓几个人来割喉放血,如此确是更好!”
  江无缺被堵得说不上话,静立半晌,才道:“我去为你买酒。”
  “速去速回。”我随口叮嘱,他背影正当迈过门槛,闻言一僵,稍顿后才端着水盆走出门外。
  未几,便已提着几壶酒水返还。
  一并向小二要了碗和杯盏,他在房中做了件极多余的事,将碗中盛满解酒的葛根水,上好的高粱酒则斟入极浅的小杯,一只手捏杯一只手拿碗,走到我床前。
  我几欲被他气死,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稍一低眼,便见葛根水已递至面前。
  “解去酒性还有何疗效?!”我挥开他的手,令碗中的液体晃动,洒了他半副衣袖。
  江无缺在沉默中,终是按我的意思,将整壶美酒奉上。
  “你不陪我?”
  他本是不擅饮酒,也不愿多碰酒杯,一开始只是顺我的意愿,静静坐在桌前自斟自饮,我则是倚靠在床上抱着酒壶猛灌。
  渐渐地,房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四处都是酒香,咕噜咕噜是我灌酒的声音,除此便是寂静。
  “喂,”我叫他,“江无缺!”
  他转过头来,明黄的烛火映在他脸侧,衬得他整个人柔和起来。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我问,已是醉眼朦胧。
  他点了头,却没说什么,酒杯握在手中,半天都不见他呷上一口。
  “你不记得,如何知道我该死?”
  他怔住,这几日无论从什么话题开始,深入起来,都会往同一个方向发展。我并不宽容、睚眦必报,因此晨昏定省提醒他那不久之前的往事,就好像在昨日,破胸的一剑也从未结束。
  “怎么?”他安静坐在桌前,我便冷笑起来,“我险些死了,如今说你两句都不行,你倒真是金贵。”
  他低下视线,静静听着,等我把该说的说完,才会轮到他开口解释。
  但那些并不能算解释,只是反复的道歉,或者还有极深的自责,他坐在那里,面容清隽温漠,小心地叫我“孙姑娘”,小心地附和我话中各种讥讽挖苦,他并不是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为自己辩解,但他总是说:“那一剑,我确是错了。”
  却又说不出自己错在哪里。
  “你没有错。”我道,“你做的是任何一个常人都会去做之事,我骗了你,间接害了你半生,害得你变至如今模样,你要杀我,只是因为我仍想要害人,但你却最终留下我一命。助纣为虐、陷武林同道于不义、罔顾亲眷安危,这些才是罪大恶极,因此那一剑,任何人都不能说你是错的。”
  “盈余。”他换了称呼,放下酒杯,神情似乎起了微小的变化,“那日之前,我始终不知道,铁心兰仍活在世上。”
  “有什么区别?”我反问,“若是她已死,你我的亲事就会变作真的?你是为了什么娶我,在不知道昔日发生过何事之前,你做出承诺与我白首相依,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出声,我便将话说白:“江无缺我劝你别费心思,我不会被你感化,不会为你去背叛我爹,我也打不过你,逃不出你手心,所以你最好还是杀了我,因为立场对调,我一定会杀了你。”
  “但我不是你。”他说这句话,声音很温和,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苍白,眼睫低垂,语带坚定。他面前摆着未动的酒杯,换做我,一定会想着借酒浇愁,但他也不会。
  他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明明有着最完美无瑕的个性,宽容,睿智,却看不穿这最简单的一道谜题。他以为他是在意我,手握凤鸾金钗时,他必定也是有所感觉,昔日囚牢,他说起那些相濡以沫就好像亲身经历。但他却记不起与铁心兰的点滴,他以为是我迷惑了他,但他也未曾怪我,他更认为是自己不坚,背叛了妻儿种种。
  江无缺一定在想,他会为这个叫做孙盈余之人心软,一定是因为自己曾经将心偏向了她,他一定很愧疚,心灵出轨,忘情负义;他也一定很愤怒,因为事实上他从未认清过我,那些背叛就变得毫无意义,他只是在对着一个虚伪做戏之人付出真情。
  他会想要杀我,有傀儡师一旁的煽风点火,但更多的应当是畏惧。他怕纵容我,便是对往昔的不忠,当他于禁地见到那样一只嗜血的怪物,他是以何种心情举剑?他一定会心痛,却一定不是他以为那般手刃心爱之人的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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