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我点头,“记住了……”
……
与江瑕告别,这一次,我是郑重其事地,以鬼师傅的身份向他告别,得到他满意地点头,我才苦笑着摇头离开。
出了飞雁山庄,我揭去脸上□□,选了一匹快马,赶回仇皇殿。
一来一回,不告而别一月有余,不知道正事缠身的仇皇殿主有没有发觉我不见,我想他是发觉了。
殿外守门的人仍记得我,轻松给我放行。
再次走入仇皇殿昏暗的过道,我觉得周身不自在,忽然想起顾小纤那一段陈年往事,就更觉得血气上涌,呕心想吐。
正巧这时,门人传来消息,殿主要见我。
我很肯定,自打自己踏入仇皇殿门槛,一路之上所见之人不超过三个,殿主究竟是如何眼观六路,才能在我甫一抵达的同时把我叫去问话。
步入主人书房,所见摆设仍旧沉闷简朴,正坐在书桌前的人执剑轻拭,一眼也没有看向踏入房门的我,我却知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我,“这几日去了哪里?”他果然问。
“赤血巨木。”我早有准备,“为你采集肉芝入药。”
殿主反复拭剑,通体墨黑的短剑,他似来来回回总也擦不明净,因此不评论我的回答,只专注手中,将我晾在门侧晾足了一炷香光景。
我心里不悦,又不敢甩手离去,直等到他擦烦了剑,抬起眉目,“去了哪里?”他又问第二次。
我心道你聋了不成,嘴上却恭恭敬敬说:“赤血巨木,是真——”
铮的一声,他也不听我把话说完,前一刻还好端端在手中的短剑破空飞出,携劲带力,直冲着我面门刺了过来。我侧身急躲,剑身割断我头发由耳边擦过,嗡鸣一声直插入一旁门框,入木三分。
“你疯了吧!”我惊魂甫定,皱起眉瞪了过去。
“疯?”他冷笑一声,“把剑取来,我此刻疯给你看。”
我心里一股晦气,转身就走,岂知——砰!那人也不知是如何神出鬼没的速度,竟已由桌边站到我背后,手掌用力一推,将我面前门扉重重阖了起来。
我怒火上窜,忽然间又想起我爹的话,猛地转过头去。
一眼对上他的眼,那眼中红丝遍布,竟似是杀人恨意。
我骇了骇,气势便颓了下来。蓦地被他攥住了手——“做什么?”我挣扎,“放开!”
他手下用力,另一手拔了门上短剑,剑柄塞入我手里。
“这剑叫碧血照丹青,”他道,手冷得似冰,紧紧将我握剑的手扣住,“这本是江无缺的佩剑,你如今一心想替他破除傀儡术,此刻便是时机。只要——拿这剑杀了我,他自然能不药而愈。”
“胡说八道!”我不愿与他发疯,扭过头去。
耳边传来不屑问话:“你怕?”
“是!”我道,“我岂敢?”
便在这时,他手中蓦地一用力,手腕急转,“那就借你个胆——”话也未落,我便觉手里的剑不受控制,直直地刺中了一个实物。再一抬眼,那没入此人胸口的剑端,血染一片。
“你做什么!”我惊道。
他面无表情,“我叫你动手,你有何不敢?”那唇上血色退得急速,转眼就变得青白。
我咬牙,手中已与他暗自较劲。他拉着我的手,又将剑刃向体内刺了一分。那是把名剑,自然能够吹毛断发,若想自裁,切菜一般容易。
我拼命将剑柄后撤,两只手都一并用上,心里想若不是为了我爹的一耳光,此刻何必陪你玩这种弯弯绕,你若寻死早不去死,何必非拽着我的手?!
“放手!”我道,“你当真要死?!”
他面上愈发冷漠,手上不让半分,却也不在神情中显露更多。
“江玉郎!”我大叫。
“若没有你,我这身子能拖多久?”他问,“我从未让你来救我,你若不救,我接下去就是死路一条,那么早死晚死,又有何不同?”
“……”
他忽然间发力,手腕翻动,我便眼看着利剑在自己手中转了一圈,落在他身上,却是在那心口窝上狠狠地绞了一圈。
他面无血色,我简直叫这变故惊呆,那心头上的一块肉,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会要命的。
“是我错了!”我高声道,嗓音竟有些发颤,眼中看得分明清楚,一丝血线,由他唇边溢了出来。
他冷冷望着我。
我自然知道,这人如此相逼,不过是逼我立一道誓,不过是逼着我从口中吐出他想听的话——“我知错了!”我大叫道,“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不会不告而别——不,是再也不会离你半步!”
他“唔”地一声,一口血水便全吐了出来。
这血他想必压了许久,手上的力道随之也松了下来,我抽剑,上前一步点住他穴道,“你这疯子!”
他笑了笑,抓住我想为他查看伤势的手,“无妨。”
我即刻松手,乐得轻松。
……
从殿主书房走出,径自去了囚室。
江无缺此时的气色已有好转,没有被用刑,也没有被虐打,一个人在囚室中安逸养伤,连瘦得不成人形的身板都稍稍精壮了一些。
时值深夜,我赖在囚室,不想回房。
原本我以为自己很坚定,无论那人是死是活,我只想达成我的目的,因我与他之间早已无拖无欠,现如今,他不过是我前行计划的一步棋子,而我根本无需为一枚棋子忧心伤神。但抬起手,每每便会思及那人心口上的伤,那一剑下手极狠,他根本想要一剑将自己捅死。
但最可笑的是,我又比谁都清楚,他不过是想逼我,伤得再重都好,那也不过是逼我就范的一种手段。
囚室地面,江无缺平躺入睡。
我蹑手蹑脚靠近,脱下外衣为他盖在身上。
然后便坐在一旁看他。
其实殿主并不是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我来囚室,必然会有人向他尽责回报,曾经许下的誓言,连当事人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诚如他无法兑现承诺,我同样不会做到令他满意。
但殿主,他凭什么以为我会在意他的生死?他仗着什么,我仍舍不得他?还是仍钟情于他?!
想不出头绪,倾身,在江无缺身侧一并躺下,两人并排,我将头转向他。
“江无缺……”
身旁的人便忽然睁眼,像受了命令,猛地将脸侧转向我。
“你吓我一跳。”我笑。
天窗投下月色,光晕令这个人的视线显得明亮,我的笑意僵在脸上,微微支身,一探头,碰到他的嘴唇。
☆、第四十四章
殿主很久没有再见我,但是他在做什么,我却了如指掌。
正如他能在我身边安插眼线,这仇皇殿中,也有大批向四圣之首投诚的人。
在很多人眼里,甚至在殿主眼里,掌控他、甚至扶持他的四圣之首,身份成迷,但凭他们如何想,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那个背后操纵一切的神秘人,竟然会是武林正道的领头之人,孤苍雁。
连我,有时想到这一层,也会觉得世事多变。前一刻,我还在想尽办法帮小鱼儿查出神秘人身份,下一刻,我就已经再不能对小鱼儿推心置腹,他与江无缺、燕南天,全都是我爹的眼中钉肉中刺,却又是成事所必需仰仗之人,除不得,掉以轻心不得,更靠近不得。
而我却日日陪在江无缺身侧,连傀儡师都来警告我,做事,不要过于嚣张。
因为终有一日,殿主心口剑伤会好,会追究,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江无缺。
终有一日,当慌慌张张的门人跑来找我,说殿主的毒伤发作,要我前去,我很诧异,明明我已经适量减少了对他用药的手脚,为何还会突然发作?
到了殿主卧房,我放缓脚步,这还是我第一次被直接领到江玉郎自己的房间,也不对,应说是他与殿主夫人胡夫人的卧房。
轻手轻脚推门进去,看到一屋子的人,我才明白,请我来的根本就不是殿主,而是胡夫人。
推门的时候,床前的所有人都回身看我,左右护法、解星恨、仇心柳、还有胡夫人。
如果情况不明,我会以为这一群人聚在一起,是为了等殿主交待后事。
下一刻我快步上前,殿主正半坐半躺,靠在床头,我过去,他侧过头来看我,正慢慢说话的神色僵了一下,然后冷冷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皱眉,胡夫人向前一步对殿主解释,“是我叫孙大夫来的,方才你吐了许多血,我想……”
“够了。”殿主打断胡夫人的话,丝毫不留情面,然后抬起眼,对胡夫人道,“带她出去。”
胡夫人面上的神色不好看,却仍然温言相劝,“孙大夫既然来了,不如让她为你断一下脉,也好……”
“我叫你带她出去。”殿主已不再看胡夫人,一字一字,慢慢说,每到这种时候,稍微了解殿主脾性的人都该知道,他的话已经没有余地。
“爹爹!”仇心柳不满,轻叫一声想为母亲出头,却被殿主猛瞪一眼后不敢再多言。
相似小说推荐
-
[韩娱]之温色 (雾霭xi) 2015-08-26完结他是谁?大众眼中的bigbabg霸气队长G-Dragon。粉丝眼中的play boy,少女总统。他张扬,特立独行又...
-
重生红楼黛玉传 (佛清) 晋江非V高积分2015-09-22完结绛珠仙子泪尽而亡,警幻仙姑怜其痴情,故求得玉皇大帝,许其再世为人,重写红楼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