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发出惊讶惋惜的呼声,在韩冽冷冽的逼视下又齐齐噤声。张取寒拧眉看着裙子上的大片湿迹。这是她唯一一身拿得出手的套装。
韩冽把整盒纸巾丢到她面前的桌上,低声说:“抱歉,手滑了。”
她斜他一眼,他的深眸内霜花翻转,不带一丝愧意。
是怕她败坏了他律所的风气?
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张取寒暗暗撇嘴。她玩这手不过是为了撇清跟他的关系,免得明天律所里谣言四起,哪知惹来一身酒气。张取寒抽出两张纸巾在裙子上擦拭,假装柔顺道:“没关系。”
陈丹笛过来:“取寒,我陪你去卫生间吧。”
刚好她也不想待了,索性跟着陈丹笛离开包厢。
在卫生间,张取寒把弄湿的丝袜脱了,惹来陈丹笛的羡慕:“取寒,你的腿好美哦,又细又直,皮肤也又滑又嫩,像煮熟的鸡蛋。”
张取寒只是勾了勾嘴角,她已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年纪,这些身外的玩意儿她并不在意。
把身上简单处理一下,张取寒对陈丹笛说:“你先回去吧,我有点儿醉,想到外头吹吹风。”
“我陪你啊。”陈丹笛说。
“不用了。那边醉了一堆人,你去盯着点儿,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照应。我待一小会儿就回去。”张取寒说,把陈丹笛支走了。
陈丹笛回了KTV包间,张取寒顺着走廊找到服务台,拿了包烟,到KTV外头的消防通道去了。
消防通道里空空荡荡,有股水泥的腥味儿。现下时节已经正式入秋,夜里温度偏低,张取寒裙子湿了又光着腿,感觉到飒飒凉意。
她畏热但不怕冷。把外套往一块儿拉拢,点燃香烟,抱着胳膊靠在窗户边上对着天上的一钩冷月吞云吐雾。
一根烟燃到三分之一,听到下层防火门推开,有人进来了,接着便听女人带着哭腔问:“你说怎么办?”
这声儿,听着像李颖,律所那位不好招惹的人资主管。
“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行吗?”男人厌弃地说,声音也有点耳熟。
张取寒挪到楼梯栏杆旁朝下看,见李颖拉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的……像是之前钟情喜欢的那位岳高管。
这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张取寒把烟从唇边摘下,俯身靠到栏杆上,她瞧热闹。
“可孩子是你的呀!医生说已经三个月了!我一个单身女人你让我自己怎么办?”李颖哭喊。
“你小声点儿!”岳高管压着嗓门恐吓。
李颖一手抓着岳高官的袖子一手捂着脸呜呜地哭,岳高管四下看看无人,朝着李颖疾言厉色道:“孩子是不是我的谁知道?我跟你说过了我没钱!钱都让我老婆拿去了!我们已经完了!你好歹也是个高级白领,你爱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儿,别再来烦我了行不行?!”
“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我只要怀孕就离婚跟我结婚的吗?”李颖哭着质问。
“我有老婆有孩子我跟你结什么婚?行了李颖,大家都是明白人,逢场作戏罢了。你不就看上我有钱吗?你要是个好的你会找我这种有妇之夫?行了行了你松开!我还去陪客户呢!”
两人扭打起来,李颖不肯撒手,揪着岳高管骂他是骗子。岳高管几次掰她手不成,恼极一脚踹在李颖腿上,李颖被踢翻在地,张取寒喝道:“住手!”
岳高管抬头见是张取寒,愣了一愣。张取寒勾唇媚笑,摆摆手:“嗨,岳先生,又见面了。”岳高管又是一愣。
张取寒沿着楼梯款款而下,笑如春花,摆动着白、长而且直的美腿,蜂腰轻晃,丰满挺翘的上围看了叫人喷鼻血。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懂得善用自己的吸引力来达到目的,她知道怎么笑怎么走才最勾人,那些小姑娘如今的手段都是她玩剩下的,只要她想,她能抓住任何一个男人的目光。
岳高管毫无悬念地被吸引住了。当初他跟钟情在一起的时候就对张取寒心猿意马过。这样一个尤物,哪个男人不想把她压在身下?可那时张取寒对他始终是一张冷脸,又碍着钟情,他有心无胆。如今见美人摇曳而来,三魂六魄已经跑了一半。
张取寒走到岳高管面前,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岳高管腿都软了,颤声:“张小姐……”话音未落,一个巴掌火辣辣地扇在他脸上,力量大得惊人,岳主管硬是被打得往旁边趔趄两步,惊愕地回头,迎面一只穿着高跟鞋的小脚砸下来狠狠落在他脖子根儿上,砸得他直接跪到地上。张取寒知道偷袭就要快准狠,没给这姓岳的任何机会,照着他下巴又是狠狠一脚,岳主管被踢后仰面向后倒去,人直挺挺地躺到地上,晕了。
李颖吓得尖叫,张取寒朝她“嘘”了声,李颖忙捂住嘴巴。张取寒弯腰从岳高管兜里找出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输入一行字后把手机塞进他手里,转身过去将李颖搀起来。
“他怎么样?”李颖惊魂不定。
“放心,没死。”张取寒搀着她走到防火门前,李颖一把攥住门把,抬头朝上方瞧了一圈,惊恐地说:“这里有监控,他醒了之后会告你人身伤害的!”
张取寒哼笑:“他不敢。”
“为什么?”
“我认识他,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也知道他太太在哪里工作,还知道他不止你一个外遇对象。”
李颖眼睛里什么东西破碎了。
张取寒把李颖的手从门把上拿下来,低声说:“乖,咱们离开这里。”
KTV楼下是一家咖啡厅,通宵营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张取寒要了两杯奶茶。李颖哭过之后平静下来,对着窗外发呆,张取寒开口了。
“你交什么样的男朋友我无权过问。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孩子是属于你的,你有权利决定他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但你没有权利把他当成达到目的的筹码。”
李颖抽了抽鼻子,点头。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取寒问。
李颖低下头:“这孩子不能要。”
如有利刃滑过心头,张取寒眉头颤了颤。
“决定了?”
“决定了。”
张取寒吁出一口气,淡淡说:“决定了就好。”她现在很想抽根烟。
李颖讪讪抬头,小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张取寒勾起红唇,腕子一翻手指空气中轻晃:“我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男人打女人。”
“那……我的事……”
“放心,我这人嘴巴一向很严。而且我在律所做完一个月就走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拿这个威胁你,”说罢站起身,把付款小票摁在桌上推到李颖面前,“不过这两杯奶茶该你请我,回头记得把钱还我。”
张取寒把李颖留在咖啡厅,想抽烟,想起姓岳的还躺在消防通道里。她回到防火门前推开一道缝瞧了眼,姓岳的已经不在了。她便走进去,回到一开始吸烟的地方,从烟盒里倒出一根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不是什么好烟,肺里被熏得火辣辣的难受,心里依然。她对着月亮吐了个不怎么圆的烟圈,咬着烟杆望向窗外,夜凉如水,月色惨白。她想起自己站在医院楼顶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月亮。也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看来记忆不是那么容易冲刷干净的。还好她现在有崔香茗,还有了十三。
一根烟燃完,心境恢复如初,张取寒离开消防楼梯回去包厢,包厢里一改她离开时的喧闹,一群人围着桌子坐着,其中一个缓慢地摇着色盅,其他个个面如土色安静如鸡,投影屏上放着之前谁点的歌,歌词字幕在滚动,伴奏音乐在响,却没人唱。
李颖不在,其他财务、行政二位主管坐在旁边,法务主管混在摇色子的人群里,杨挫依旧躺着,韩冽不在室内,陈丹笛抱着一本书拿着支笔坐在外围,颇有威仪地说:“开吧。”
开盅,色子上写“左饮一杯”。
左边那人哀嚎一声。
陈丹笛翻了翻手里的书,扬声问:“《民法通则》第二章第二十一条是什么?”
那人想了半晌,磕磕巴巴地回答:“被宣告失踪的人重新出现……经本人申请……人民法院应当撤销对他的失踪宣告。”
“错了,你说的是第二十二条,而且说得不全。”陈丹笛铁口直断,用笔在纸上记下一笔,然后说,“这月奖金暂扣5%,两天内找我背过撤销惩罚。好了,下一个。”
刚回答问题那位有气无力地抓过色盅摇起来。
玩色子喝酒改成考试了?这谁出的鬼主意?
张取寒觉得好笑。
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让一让。”是韩冽。
张取寒侧过身,他从她身边走过,陈丹笛站起来把那张画满“正”字的纸呈给他:“老大,这是他们的答题记录。”
韩冽拿过去扫了眼,尔后看向围坐众人。众人爆汗,个个心虚地垂下脑袋。民法通则是韩冽一直要求他们倒背如流的,谁知道今天玩得兴起韩冽突然发难要检查,人们一个个喝得七晕八素,谁还记得哪条是哪条?
韩冽把那张纸折好放进口袋,说,“奖金不扣,该背的东西找陈秘书背完,两天后我要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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