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端着自己的茶壶上了楼。
江濯知道这事算是没得商量,但他怎么可能认命,撂下一句“反正我不去”,气冲冲回了屋。
第二天,江濯起了个大早,穿好校服出门,却在家门口被两个穿着西装的高个男人拦住。
“你们干什么?”
两个男人足有一米八五,虎背熊腰,江濯站在他们前面,还得仰视着,心里特别不爽。
两人听他发问,也不回,就是挡着门。
江濯大约明白什么,估计是他妈见他不听话,找来人看住他。
“哎,看那边,有只飞机……”江濯夸张地指向天空,想抓个空子溜走。
只是这俩保镖也不是吃素的,根本就不中招。
江濯眼睛骨碌碌站着,忽地抬起一腿朝右边矮一点的男人踹去,“我他妈问你话呢……”
那保镖不躲不避,硬生生抗住他一脚,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动。
江濯这回算是知道碰上了硬骨头,可掉头回去怎么会甘心,他还急着去姜阮家等人呢,干脆拎起旁边的一只花盆砸过去。
这回那保镖倒是动了,往旁边躲几步。
江濯心里一喜,瞅着空当就往外跑。
谁知没跑几步,校服后领子就被人揪住,然后一只大掌在他背后一拖一转,他整个人又被推回到院子。
江濯要气死了。
“干什么呢,一大早就丁零咣当的。”
江母披着个黑色皮草走出来,活像个阻止他和小倩见面的黑山老妖。
江濯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你这是干什么呢!”
江母语气很平和,“我昨晚考虑了一下,叫你来回跑培训机构太耽误时间了,还不如给你找个老师来家里。一举两得。”
她看了下表,“老师八点就来了,没事的话先吃早饭吧。”
“我说了我不去。”江濯吼道。
但江母看也不看他,就往屋里走去了。
江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也知道江母决定的事谁都无法反驳,只得暂时按捺下情绪,跟着进了餐厅。
再说,他就不信自己找不着机会逃出去了。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早餐,中式的,三菜一粥,算是丰盛的。
江濯吃得心不在焉,想着姜阮也不知发现他买的手链没,喜欢不喜欢,越想越有些坐立难安,他偷偷看了眼母亲,心想他妈就只是让他待家学习,也没说不叫看手机,干脆就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来,准备给姜阮发信息。
才刚点开微信,一只丰腴的手伸过来,夺走了他的手机。
“哎,干吗呢?”江濯急了。
“差点忘了,手机也得没收,在你考过托福之前。”
美国私立高中对托福成绩要求的并不高,只要努力学,就是零基础的两个月也能考过了。
江濯噌地站起来,“不行。”
江母轻飘飘看他一眼,“我是你妈,还是你是我妈?”
“……”江濯小声道,“手机我有用。”
“哦,什么用?”江母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江濯闭了嘴,总不能说自己要跟女朋友探讨人生吧。
姜阮第二天出小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往四周看了看,奇怪的是,江濯没来,昨天分手的时候他似乎说过早上会来等她。
她心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从背包里翻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诡异的是,电话竟是关机状态。
她心里不安起来,站在小区旁的隐蔽处等了大半个钟头,眼见时间越来越晚,只得匆匆往学校赶去。
或许他忘了,去了学校也说不定。她自我安慰道。
因为是寒假第一天,学生们都还没放松的假期状态里走出来,即使早读课已经过了十来分钟,教室里还是吵嗡嗡的一团,老师站在走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姜阮从后门经过时,往里头看了一眼。
靠墙的位子空荡荡的,连着旁边的位子也没人。
难道今天流行不上课?
姜阮低头走向自己的位置,心里隐隐有种沉重感,还有不安。
“我还以为你也不来了。”梁雪莹边给她让位边嘀咕道。
“路上走得慢了。”姜阮坐好,将书包挂到椅背上,趁空又往后看了一眼。
“哎,我听说,程鱼薇转学了。”梁雪莹神秘兮兮地瞅着她。
姜阮心里一咯噔,“转学?”
“嗯,之前有同学看到她搬家,问她,她说估计又要转学了。”
寒假时,程鱼薇有去姜阮说的那家武术班,听说学得也有模有样,却没想到,最后她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姜阮莫名有些怅然。
“江大少今天怎么也没来啊。”梁雪莹又问。
其实有时姜阮也觉得奇怪,明明梁雪莹八卦的时间比自己学习的时间还要多,怎么对方成绩反而强她几百倍。
“不清楚。”姜阮叹了口气,拿了本英语书放在桌上。
教室里乱糟糟的,她心也浮躁,每个英语字母都像音符一样上下跳跃,进不到大脑里。
好不容易早读熬到下课,她偷偷拿出手机给江濯打电话,令人失望的是,依旧无法接通。
“同学们静一静。”讲台上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张文声拿着教鞭在黑板上敲了几下,示意同学们听他讲话。
教室里安静下来。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也是新的开始,首先有一件事情要遗憾地向大家宣布,”他神情反常的凝重,“上学期转到我们班的两位新同学,在新的学期又离我们而去,虽然相处时间短暂……”
嗡的一声,姜阮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
离开了?
转学了?
怎么他什么都没说?
梁雪莹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声地问她,“江大少转学了?”
“不清楚。”姜阮垂下眼睛,心乱如麻。
梁雪莹见她神情混乱,大概也猜出些什么,识趣地没再烦她。
整整一天,姜阮都是失魂落魄的,她想不明白,头一天还好好的,怎么第二天说转学就转学,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一肚子的疑问和委屈在心里盘旋。
“说吧,出什么事了?”在第N次姜阮出神后,程邱白将手里的书合上,决定跟她谈谈心。
“啊?”姜阮回过神来,眼神有片刻茫然。
“出什么事了?”程邱白重复一遍。
姜阮先是摇摇头,“没什么。”
一抬眼看见程邱白的神色,泄了气,“他转学了。”
他?
程邱白愣了片刻,立马就了悟到他指的是江濯,上学期江濯每天晚上都会在咖啡店等姜阮下课,见得多了,也会在遇见时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之前他没有提过吗?”
“嗯,今天开学,班主任说的。”
程邱白有些讶异,但很快想明白了,“可能是他父母做的决定。”
“也许吧。”
见她神色恹恹,程邱白斟酌了会儿,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才上高二,还是要以学习为重,或许这时候你觉得有些事情有些人特别重要,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发现某些付出是没有意义的,白白浪费了时间。”
上高中时候,程邱白身边也不是没有谈恋爱的同学,就是他抽屉里时不时也会被塞封情书,但他向来对自己的人生有很清醒的认知和安排,觉得待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儿,对于那些心思不正的人,虽谈不上轻视或鄙夷,但心里的不认同却也是有的。
事实结果表明也是如此,那些谈恋爱的同学无一例外地成绩下滑,高考成绩也不甚理想,即便他们嘴里嚷着不后悔,但同学会上,黯然或遗憾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姜阮的早恋,他看在心中,却始终不好意思太过直白地戳破,一是身份不恰当,二是因为她的身世。他总觉得,他这个女学生背负了太多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活得太不痛快了,这么个少年的出现,或许会让她的生活变得轻快一些。
但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情愿,它就不会发生。
就像现在,虽然叫她认清这个事实很难,但却是必要的。
她需要振作起来,也应该知道,在目前的阶段,做什么才是对的。
“我明白。”姜阮垂着眼睛,指甲一下下地磕着铅笔的棱边,“只是……太难了。”
太难不心动,不去做一些徒劳的挣扎。
下课后,姜阮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深夜的街道依旧是清冷的,灯光透着昏黄,空气也如往常般带着凉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觉得冷,脚底都是木的。
快要走到小区时,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了她一声,“姜阮!”
第62章
姜阮回身, 看到令她惴惴不安了一日的人正笑着朝她走过来。
刹那间百感交集,倒说不出关切的话来。
“吃饭了吗?”江濯问道。
姜阮摇头。
“正好我也饿了。”江濯摸着肚子, 揽过她肩膀往街上走。
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家牛肉面店。
往常怕被熟人看到, 姜阮总会抗拒与他做出什么亲密的以供遐想的动作, 但今天却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随便吧, 看到就看到,管他们怎么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