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不敢再继续下去:“算了吧,今天就到这,我觉得够狠了,她自己回去想想,怕了就会把钱给你的。”
男人终于有些犹豫,朝她头顶啐了一口痰:“那你们几个,把她裤子/脱了!摸几下再走!”
卓耳崩溃了,她死命地伸出已快无力的双手拽紧自己的腰带,大声嚎哭,两条似是断了般没剩多少知觉在空中胡乱地踢踹。
那几个人都劝:“算了算了,她这浑身血林琳的,有啥好摸的?走吧走吧!一会把人给喊来了……”
“……那行,”男人心不甘情不愿,又拽起她的头发,“听好了,宝贝女儿,你乖乖把钱给我,我以后就不找你,你要是还不乖,躲到天涯海角老子都能找到你!”
一阵慌乱匆忙的脚步在她耳边喧嚣过后,恢复了死寂。卓耳颤抖着双臂,努力了几次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她绝望地躺在地上,无声地流着眼泪。麻袋的缝隙之间,还能看到天上月亮的寒光,冷进她心里。
在她身侧的地上,还躺着泼倒的关东煮,海带和豆腐都被踩烂了,只有地上一滩辣汤,顽强地冒着热气……
十点三十,正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她发出去的信息,依然没有回信。
……
三模的成绩下来了,陈釉考了个全班第二十五,拉后腿的依然是只有240分的理综成绩。吃饭时季岚了解过后,一脸严肃地说:“你现在对自己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吗?上回还跟我说想去北京,你这样的成绩在北京能选到什么好学校?卡着分数线进去然后选最差的专业?”
陈自省夹了根鸡腿放进女儿碗里,劝道:“吃饭就别说这些事了……”
季岚冷着眼睛:“我一个月才能回来几趟?你平时也不说,我回来再不说,她这心都飘忽到天上去了!”
陈釉埋头扒拉着饭,小声嘀咕:“就算选不到好学校也可以去北京啊,北京资源好……”
季岚叹气:“你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谁能顾得到你?你去上海,去江浙沪,还和我的学校离得近,我平日里还能去看看你。不是,你以前不都想去上海的吗?怎么就突然变了主意?”
哪敢告诉她真正原因啊,陈釉味同嚼蜡,囫囵吞下去嘴里的菜:“先不考虑这个吧,又不是现在就填志愿了……”
季岚把碗端起来慢条斯理地喝汤,语气坚决地说:“嗯,等你考完了填志愿那段时间我请个假,在家里监督你,这事上,你得听我的,不能由着自己。我才是真的为你好……”
中午饭吃得极其不痛快,导致她下午很早就饿了,课间拉上陆鲜衣陪她去小卖部买吃的,在路上她闷闷不乐地问:“陆鲜衣,要是……我不能陪你去北京了,怎么办?”
少年牵着她的手,听到这话握紧了几分,沉思着说:“其实……你不用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理想,你自己最想去哪里,才是最重要的。”
陈釉极其想说“可是我最想去的地方是有你的地方啊”,但又忍下没说。与其怪眼前这个人要与自己分隔两地,不如怪自己不够优秀。她曾经跟李胜男说:“等上了大学,他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多优秀漂亮的姑娘,说不定慢慢的,就会把我给忘了……渐行渐远这种事,谁都控制不了。”
相向而行,距离会越来越小;背道而驰,一转眼就能咫尺天涯。
她一路都沉默了下来,陆鲜衣试图哄她开心,剥开一包熊博士塞了一块进她嘴里,期待地问:“甜吗?草莓味的……”
陈釉翻了个白眼,赌气地说:“酸的!”
酸的?怎么可能?陆鲜衣给自己嘴里丢了一颗,惊讶地说:“甜的啊!明明是甜的!”
……算了,对牛弹琴。
晚上下自习前,林晗给陈釉悄悄塞了张明信片,她收拾书包时才发现,拿起来一看,眼泪差点没喷涌而出——
“好同桌!离毕业也没多久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你写点什么。有时候觉得你和我很像,都是那种拼了命努力的平凡人,有时候又觉得你有很多我羡慕的优点,你特别善良,特别有决心。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前一天晚上听我说想喝可乐,第二天就给我买了一瓶的你;也永远忘不了那个第一回遗传学考不及格就疯狂刷题,第二回考了95的你……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好好陪你!如果快乐很难,那就祝你永远平安。愿你我都能去到最想去的远方!”
陈釉一路都红着眼睛,既感动于同桌的赤诚赠言,又迷茫于那不确定的所谓“远方”。陆鲜衣以为她还在不开心,一会聊聊《龙族》,一会说说oor新专辑,一会又讲讲后排男生今天发生的趣事,她都没什么反应,顶多敷衍地“嗯”几声回答。
就这样走到了楼道口,再往上走就又要分别。陆鲜衣停了下来,拽住低着头往前走的陈釉,委屈地叫她:“女儿……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
陈釉木着脸转回来,也不抬头看他,双手缩在校服袖子里,一脸丧气:“你什么都没做错啊……”
陆鲜衣心里没底,微微屈膝,把头探到她脑袋下面观察她的表情:“那你因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什么?因为去他妈的北京,去他妈的上海!
陈釉把脸别开:“考前综合征!睡一觉就好了!”
陆鲜衣不相信,伸手把她的袖口捉住,一点一点把她的袖子挪上去,露出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酥麻的触感让陈釉忍不住抬头,恼羞成怒地盯着他,晃着手让他松开。
陆鲜衣不松手:“你说实话我就放开。”
陈釉跺脚:“这就是实话!”
哦——还不说是吧……陆鲜衣眼里闪过狡黠的光,把她一把往身后的墙上一推,右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墙上的灰尘蹭不到她背上,左手盖到她头顶,快速低头在她嘴上一啄,抬头直视她闪着水光的眼眸:“还不开心吗?”
陈釉呆愣在他怀里,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又低头亲了一下,陆鲜衣也豁出去了,咽了口口水追问:“还不开心?”
女孩嘴巴微张,像换气的小金鱼,眼里的迷茫和委屈还没散尽。
男孩长叹口气,低头直直吻住,手掌在她头顶扣得很紧,轻轻磨了几下,然后舌尖触碰了一下她的上唇,抬起头睁开迷离的眼,他微笑着说:“我喜欢你,你开心了吗?”
论这灯光再温柔,这夜色再如水,也抵不过你校服包裹我的暖意。陈釉终于向少年幼稚拙劣的套路投降,眼泪从脸颊上轻轻顺过,笑着回答:“我没有不开心了!”
那就好,他把她的头发往耳后一拨,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靠在她耳边喃喃:“记住你生日我对你说的话,小釉要永远开心快乐。”
林晗了解她,告诉她快乐很难;眼前这个人,却要她永远快乐。只有她自己知道,快乐是可以因为他,不快乐也是因为他。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卸下所有忧思,真正快乐起来呢?
关门进屋换鞋,客厅灯是关的,看来家人都已经休息了。陈釉拿手冰了冰还在发烫的脸,把书包往地上一丢。
“回来啦?”沙发上突然响起妈妈的询问,把她吓了一跳。
陈釉“嗯”了一声,抬手开灯:“怎么不开灯啊?”
灯打开后,季岚把茶几上的面条往前推了推,示意她过去吃,表情却是冷峻的,透着眼镜注视着她,声线低沉地问:“你和小陆,谈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激动!终于要毕业了!
第51章 50
陈釉弯腰伸手把地上的书包缓缓捡起来, 不敢直视沙发的方向, 低着头沉默地往房间方向走。
季岚把手反扣在茶几上重重地敲了几下,语气森冷:“我在问你话!”
她不敢承认,却又不想否认。陈釉在母亲那里当去了十几年的勇气和自主,突然想一并取出来, 上齿紧咬着下唇, 她猛地一抬头, 看向沙发上的女人:“是啊,我是和他在一起了, 我是和他谈恋爱了!”
习惯了女儿对自己绝对服从的季岚严肃的脸上闪过惊愕, 眼睛在灯光下有些反光,令陈釉看不明白她的眼神, 她也没有盛怒,只是一字一句的强调都很平:“你不记得初中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我说你为什么成绩总是忽上忽下,搞不上去, 原来心思都放到这上面去了……你哪来的信心去早恋?我要是不回家, 今晚没看到, 你们是不是准备一直谈到高考后了?”
陈釉对这套说辞见怪不怪, 一如往常一样悲哀, 但她既然选择了承认,也就不想再退缩:“看到又怎么样呢?你想阻止吗?我成绩好不好跟谈不谈恋爱没有关系,我谈恋爱之前是那个成绩,谈了之后也还是一样。你的观点就是悖论,如果说早恋影响学习, 为什么陆鲜衣依然是全校第一,依然能考上清华?”
茶几上的面条糊成一团,面汤都被吸收了,露出几根小青菜和几片牛肉。季岚冷笑:“哦,我说你怎么突然发了疯一样要改变主意,想去北京……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别人是别人,你要是像他一样能考清华能全校前十,我管你谈不谈恋爱?我还给你煮面,怕你晚上饿,现在想想,真是白瞎了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