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抹了一把脸，干巴巴道：“这两位是妹儿瓜子的老板。他们过来是看到了我们报纸上刊登的允许省内优质商家进行自我宣传的报道，过来找我们报纸打广告的。”
众人听到前半截还心道，对嘛，就是妹儿瓜子的人嘛。他们根本没认错，这不就是过来找麻烦的。还没来得及劝童秀冷静，他们听到了后半截。
“广告？”
“打广告？”
“你们是来打广告的？”
……
几声惊呼从主编领着的人群里传出来。
他们原想着要是主编顶不住，就轮流上去劝童秀放下屠刀，冷静克制，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是来找茬的。
童秀这时隐约猜出原因了，哭笑不得：“我们是想借用贵报的影响力，替我们做一回宣传，特地上门过来商量的。”
秦东方结结巴巴道：“对，我们是来打广告的，我们连钱都准备好了。不用你们给我们钱。”
他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明白打广告要给报社钱。至于报社给他们钱？那肯定是有哪里不对。
天上哪儿有这样好的事情。
主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居然给弄错了。随即，他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来找茬，是来打广告的！也就是说，他们不用赔钱还可以收一笔广告费。
他笑容比刚才更真诚：“原来是前来商讨合作的商家啊，来来来，快进来坐。关于这个广告，我们还是有许多想法的。”
……
事情比童秀想象得顺利许多。
《安城小报》想要开辟广告栏目，一来是想给报纸创收，毕竟这年头国家也不富裕，依靠国家吃饭的《安城小报》日子也紧巴巴的。
二来他们是想顺应国家号召，为改革开放的春风添一把力。
面对上门的商户，他们都非常热情。
作为第一个上门合作的商户，妹儿瓜子享受到了许多优待。比如价格，童秀只提了一句稍微有点高，他们就忙不迭往下降。
比如时长，童秀看出《安城小报》方的热切，硬生生凭着原来的价格，要到了三天的头版第二面的广告位。
经过一下午的商讨，双方基本敲定了广告合作事宜。童秀花五百块钱，在《安城小报》头版第二面一整面投放三天的广告。
广告内容由妹儿瓜子方提供，但须经过《安城小报》审核。妹儿瓜子方作为头一个广告合作商，如果下次找《安城小报》合作遇上竞争，具有优先权。
走出报社时，童秀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她带了一千块钱，原想着能弄到头版上无论哪页，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地方都行。现在三天头版次页一整面的广告位，只需要五百块。
无论以后世还是现在的眼光看，都是捡了大便宜了。
人心淳朴商业气氛不浓的八十年代，可真的太好捡漏了！
《安城小报》方显然也对这次合作很满意。他们动作非常迅速。第二天，童秀就在《安城小报》上看到自己投放的广告了。
“妹儿瓜子厂急招安省内部批发商，量大从优，先到从优。联系电话：XX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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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数据。
史玉柱在92在某科技报刊上为自己的软件打广告，花了四千。这里估摸着八十年代物价，减了许多，但绝对也是童秀占便宜了。
第九十九章 有人跟踪？
三天的报纸广告效果非凡。广告一刊登出起，童秀家新置办的电话就没歇下来过，厂房里也经常会遇上特地上门来看货的。
批发商似云来。
童秀与秦红霞秦东方共同商讨出一个最低批发价，与头一百名的优惠，和量大的优惠各自如何实施的方案后，将这件事彻全权交给两人负责。
经过三个多月的摆摊，两人都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秦东方不复刚开始做生意时为一丁点小钱就兴奋得不行的样子。妹儿瓜子的发展给了他十足的底气，现在的他已颇为沉稳，很有几分大老板的风范了。
变化最大的是秦红霞。
在童家时，无论是童老太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全扔给她，对她没能生出儿子时不时的辱骂，还是连饭都吃不饱，最后还被当赔钱货赶出来，她都是逆来顺受的。
也就是为了童秀的婚事，她才头一次反抗过童家的人。
那时的秦红霞在童秀记忆里只有一个隐忍苍老劳累的剪影。
但摆摊时，她每天得面对人群，与人打交道，胆子一天比一天大。同时，童秀借口为了妹儿瓜子的颜面，给她置办了许多最新最合身的行头。
现在的她已是个俏丽的妇人，从眉眼上看不出任何从前的晦暗。
童秀很放心两人能负责好这件事。
两人也没让童秀失望，经过一番和那些批发商的斗智斗勇，妹儿瓜子以五毛一斤的价格，卖出了六千多斤。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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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将秦红霞和秦东方从摊位上解放出来。童秀将原来妹儿瓜子厂里的两个女孩都给派了出去。
王春华到门面里与王大妮作伴，陈红梅与秦小五一起，守着火车站旁的摊位。两个女孩都聪明勤快，只用了三天就能独当一面了。
她们对这份工作也非常满意，理由和王大妮类似。
在村里打工，来来往往打交道的都是农村人，在城里看店子，哪怕苦点累点，也能多见点世面。
知道她们这么想，童秀就安心了。
王春华与陈红梅一走，剩下三个工人的生产压力陡然变大。同时，一批批发商的到来给妹儿瓜子厂带来更高的生产量压力。
于是，妹儿瓜子又开始招人了。
这一回目标仍是五个人。
妹儿瓜子厂贴出招聘广告当天，整个秦家村都躁动了起来。家里田地少，人口多的人家都抢着把适龄的孩子王妹儿瓜子厂送，生怕来晚了抢不到机会。
一下午的功夫，妹儿瓜子厂招来十个人。
童秀也没嫌多退回去。她将新来的十个人全交给徐爱国带：“一个星期的时间，能教会的就留下，学不会的就让他们回去。现在我们妹儿瓜子不差人。”
徐爱国明白这是童秀给他的第一个考验，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小老板，您放心。”
新来的十个人听见这话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是被刷下去的人，学起东西都十分卖力。
童秀看着十分满意，私底下与徐爱国说，如果十个人都挺不错，不介意都留下来。
妹儿瓜子以后多得是需要人的地方。
徐爱国懂了：“小老板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
将这些事情安排好，童秀才腾出手来，慢悠悠地准备研制新品和备考县二中的期中考试。为了考试，童秀这一个星期往学校跑的次数多了些。
然后，她敏锐地发觉有人在跟着她。
这三天她的身后，总能瞥到一个匆匆闪过的男人的影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决定看看这人是谁。
童秀一个闪身，躲在一个巷口。
童秀知道八十年代社会治安并不太好，许多经年悬案都是这个时期做下的。自己又生得漂亮，很容易成为某些人下手的目标。所以她一贯非常谨慎，书包里总放着一把尖刀。
此刻她就握紧了这把尖刀。要是真有人过来，谁会吃亏还说不定。
不多时，她果然看见一个男人窜到巷口，左右四顾，张望着找她。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人高马大，眼神猥琐的男人。童秀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发现自己并没见过他。这至少说明，他不是秦家村的人。
童秀在巷口躲了十分钟，等这人走了才回去。
童秀可没有被人当猎物虎视眈眈的爱好。
回到家，她第一件事是把徐爱国叫了过来：“徐大哥，最近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偶然看见了他的脸，发现他不是秦家村的人。应该是路上偶然遇见的坏人。”
徐爱国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小老板，你说的是真的？”
他年纪比童秀大，见过事情更多。在乡下，要是不是当场人赃并获，死个把人是很难找到凶手的。他们村今年就有失踪了的姑娘。
尤其小老板生得这么好看。
他着急道：“小老板，不行，这太危险了。明天你别出门了。不，这几天都别出门了。要出门也要有人陪着。”
童秀谢过徐爱国的好意：“徐大哥，我能躲过一天，两天，还能躲过一辈子吗？难道就为这么一个渣滓，我要放弃我的学业和生意吗？”
徐爱国坐回椅子，发现童秀说得是对的。
小老板不是普通小姑娘，在别人都在上学的年纪，她却一边上学一边支撑起家里这么一大摊生意，还能游刃有余地研究新产品。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妹儿瓜子厂看似是秦东方的产业，但从起步到发展全是面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撑起来的。
他冷静下来：“小老板，你需要我做什么？”
童秀低声和他道：“明天下午你带值得信任的人，埋伏在村口。到时候，我会把那个人引过来，你们只用瞅着时机，帮我把他捉住，然后暴打一顿，留条命能喘气就行，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徐爱国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极大胆的计划，有可能小老板就会出危险。但这也是最直接，能一招解决后患的办法。他一咬牙，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