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没钱，他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但他自己上进，在接替父亲去厂里上班前，已经借着课本自学完了高中课程。
在牢里时，他结结实实读了四年书，专研机械。出来做生意，倒腾的也是些收音机、影碟机等机械玩意。在炒瓜子机上，秦家人还真不一定有他熟。
听说元大胜主动请缨，童秀将事情全交给他了。
开玩笑。
未来家用电器大亨亲自开口帮忙，还能不答应。这位可是能在八十年代自己研制出一台电冰箱的科研人才。
炒花生和炒瓜子具体流程相差不大。
元大胜花两天拆卸了一台炒瓜子机，将其中一个零件进行了改组，事情就成了。
他拍着炒瓜子机：“这玩意结构比收音机简单多了，挺好弄的。我这么给你们一改了，除了花生瓜子还有杏仁、蚕豆都可以放进去炒。”
众人听得啧啧称奇。
秦东方和秦红霞更是高兴得不行。秦红霞亲自做了一大桌的饭菜来感谢元大胜：“别和我们客气，这老弟你可给我们帮了大忙了。”
秦东方则拉着元大胜，说起童秀和他商量的事。
“大胜哥，你聪明有能耐，每天跟着我在田里头钻来窜是耽搁你了。我知道你还想继续跑倒腾机械的路子，就是没本钱。这样吧，我借你五百块钱。你以后干出来了，把这钱还我就成。”
元大胜思忖片刻，答应了。
“东方弟，我和和你说句实话。这次我就是谈妥了一笔货，回来拿货款的。没想到遇上这事，货款也给耽搁了。”
“这批货我早就看好了，款式新颖不说，价钱还便宜。我琢磨着肯定能赚钱的。让我放弃这次生意，我真的挺不甘心的。”
“你这钱我收了。”
“但钱我不能白收。这钱就当你入股给我的。我找货源拿货负责运输，你负责出钱。事成之后，咱们七三分，你七我三。怎么样？”
秦东方想推辞。
干出钱坐在家里得七成的利，这太多了。
元大胜坚定道：“东方，当初要是没你们一家的帮忙。我元大胜早就死在路边上了。现在要是没你们给的这五百块钱，这个生意也做不成。我知道你们不想占便宜。但这钱我必须得给。”
他说得坚决，秦东方再推就生分了。
秦东方只得道：“那我去找我们村长给你去开介绍信买车票去。”
元大胜的户口在他父亲死后，继母争产时就被扔出来了。秦东方给他办住院手续时，为了方便交费，让给登记在秦家村了。
元大胜知道后，默认了。
现在秦东方在村里地位不一般，秦武听说后，都不用秦东方上门，主动跑了一趟镇上，正式把户口迁进来了。
这会儿，元大胜出远门就得找秦武开介绍信。
迈出门槛，秦东方忍不住想起童秀对他说的话。
“元大叔这人有魄力还精明，一看就是做大事的。这种人只要能活下来，哪怕条件再差，也能自己倒腾出一番事业。”
“咱们要做的就是支持他。”
“单看他能对继母和几个弟弟那么好，就知道他是个重感情的。咱们做的事，他都记在心里呢。你只等着吧，咱们帮了他，他肯定会主动提出来报答的。”
秀姑娘年纪小，看人是真准。这不，才两天元大胜就主动提出报答了。
秦东方又想起童秀叮嘱的最后一句话。
“但最重要的是，咱们不能挟恩自重。尤其涉及到钱的事，得明算账。否则便宜占久了，恩情也变成仇了。”
秦东方下了决心。这次是例外，下次就得明算账了。
·
机器的问题解决了，秦东方又找到一个花生生产基地，用成本价买到一批花生。妹儿瓜子的新产品——花生就正式开售了。
新产品推出，自然要促销。
童秀让秦东方买了一批红纸回来，用粗黑的毛笔写上了几个大字——花生八毛钱一斤，首日促销买一斤送一斤，买十斤还添一斤瓜子。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吹起来。街头巷尾还残留着过去计划经济时代轻视商业，国营工厂万岁，做生意都是投机倒把的思想。
愿意去当个体户的，要么是穷得实在活不下去。要么人们最瞧不起的混混和二癞子，不安分工作过日子的人。
除了改革更为深入，商业经济已经相对发达的沿海地带。内地许多个体户商业头脑都还没培养出来。做生意凭本能，别说广告了，连开业促销都见得不多。
童秀这一下算开先河了。
秦红霞和秦东方围着招牌看个不停。他们倒不质疑童秀的促销决定。之前没想到这一茬，看了促销决定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买一斤送一斤，买十斤还添一斤瓜子，这摆明了占便宜的事，谁不愿意啊。
他们是舍不得。
秦红霞心疼道：“真的就这么白送啊？买一斤送一斤，那咱们得送多少花生出去啊。”送出去的可都是一张张的大团结啊。
这不赔大发了吗？
童秀看了秦东方一眼。秦东方没说出口，但表情也是挺舍不得的。
这就是观念的问题了。
童秀是打后世来的。那时候商业竞争激烈，各种商业促销手段层出不穷。买一送一是最基础的促销策略了，在此基础上还有抽奖，打广告，写软文等十八般武艺。
秦红霞二人没经历过所以无法体会。
童秀就和她掰开揉碎了讲：“妈，你主要是怕促销让咱们赔钱是不是？”
秦红霞点头：“买一斤白送一斤，买十斤还送瓜子。要是买的人多了，那咱们不是送的也更多。到最后不都赔了。”
秦东方显然也是那个意思。
童秀笑：“行，妈，那我们就来算算这个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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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大胜是有原型的，当然经历有所改动。
看大佬传记时，特别佩服这种能在八十年代掘到第一笔金的人才。
第九十二章 花生真香
“因为舅舅给找了个生产基地。里头的花生很便宜，刨去运输费，生花生的成本基本维持在三毛一斤。算上咱们的香料、机器电费和人工费，花生成本在四毛一斤。”
她看向秦红霞和秦东方：“这个帐对不？”
秦红霞和秦东方点头：“是这个算法。
童秀笑道：“咱们瓜子零售价八毛一一斤，毛利是四毛一。买一送一咱们还能赚上一分钱，顶多会赔运输费和咱们摆摊的人的人工费。至于买十斤还添一斤瓜子。妈、舅、你们都是守过摊子的。你们说说，一天能有多少一口气买十斤的？”
这话把两人都说愣了。
十斤瓜子或花生，对于一般家庭消费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除了跑批发的，家里特别有钱的，或者逢年过节打年货的，秦红霞和秦东方也就在妹儿瓜子刚上电视台名声大臊那会儿，遇上过几个一口气买十斤的。
能一口气买十斤的……一天最多十个人。
童秀继续道：“就打一天有二十个人买了十斤，咱们送二十斤瓜子出去，也只要四块钱的成本价。他们买十斤瓜子，咱们也要赚一毛钱呢。二十个人算下来不是有二块钱。”
“顶破天，咱们也只赔两块钱。”
秦红霞和秦东方顿时轻松了：“最多才赔两块钱啊？”
不是他们瞧不起两块钱。以前秦红霞在童家时，一年到头手里能攒两块钱，给童秀买块糖扯件衣服，她能高兴上大半年。
但现在……每天摊位上人来人往，打手里过的钱太多了，他们否不觉得这两块钱是个事。
童秀笑：“至多赔上两块钱，咱们能换回来一批老顾客呢。瓜子和花生这东西小，吃得就是口感。我对咱们家的花生有信心，只要吃了肯定有人愿意回头买。”
“但怎么让大家尝到咱们的瓜子和花生就是个问题了。”
“现在做促销，是拿钱换老顾客呢。只要老顾客多了，口碑传出去了。咱们还愁赚不到钱吗。”
要不是妹儿瓜子刚在火车站旁摆摊时，家里是真没钱。她早就想弄开业促销了。
秦红霞和秦东方听懂了，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太傻了，当下道：“行，那咱们明天就把这招牌挂上，看看有多少人愿意来买。”
·
愿意买的人超乎一家人的想象。
毕竟是新产品，秦东方对花生的味道再有信心。头一天也只弄了五百斤。两个摊位上一共一千斤。到火车站旁边，他刚把摊子支上，促销的招牌打出来，人群就围了上来。
“买一斤送一斤？这么好的事？真的啊？”
“是买什么都送一斤吗？”
“这么便宜着卖，不怕赔本啊？”
……
先不说花生好不好吃，这促销手段新鲜啊。别说顾客，连周围一同摆摊的同行都围上来了不少，绕着他们的摊位东瞅西瞅的。
秦东方笑着重复：“花生买一斤送一斤，买十斤花生除了送十斤花生，还给送一斤瓜子，口味您随便挑。”
至于赔不赔本，昨天已经论证过了，他没必要告诉同行。
人群又热闹起来。
“嚯，还真白送啊？”
“花一斤的价钱能买两斤花生，这可是个便宜买卖。”
“口味自选，我看看有什么口味，盐焗花生和怪味花生，还有奶油花生。这口味听着都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