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红萍的话,桂青娇和李晟德的身体同时一震。
李晟德叹了口气,人眼瞧着跟苍老了好几岁似的,缩在椅子里,看着桂青娇:“小桂……你在李家也这么多年了,知道做出这种事情,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桂青娇面露惊恐,拼命摇着头,抱着李晟德的大.腿:“老爷,老爷,求求您,求求你,饶了我吧。这一次饶了我吧。就算是看在长征和英琼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您磕头了,老爷,我给您磕头了……”
她梆梆梆——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顿时血肉模糊。
童秀啧了一声。看来桂青娇是真怕了。
瞧这劲儿使得真足。
李晟德话音一顿,脸上有几分不忍:“你又是何必……”
他一向是个对可怜的女人硬不起心肠的人。
桂青娇见李晟德表情有所松动就知道有希望,更加不要命地在地上磕着头,哭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起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我、我、我去给姐姐道歉,磕头、求她的原谅。她不是一直礼佛的吗?上天有好生之德,立地成佛。她一定会原谅我的。老爷,就看在长征和英琼的份上,您就给我这一次机会吧。他们不能没有娘啊……老爷……老爷……我求求您了……”
李晟德有些为难地叹气道:“小桂,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的吗……”
李长生和秦红萍、童秀三人在旁边冷眼看着。
三人都看出了在桂青娇苦肉计下,李晟德态度的软化。
童秀难以置信道:“李晟德不会就这么放过了桂青娇了吧?”
秦红萍似讥似讽道:“李晟德不从来都对女人不忍心吗?”
当初和桂青娇在一起,是桂青娇半夜哭诉,苦苦哀求他,他不忍心。
接桂青娇进门,是看着桂青娇的孩子们可怜,不忍心。
迎了三房、四房太太进门,也是不忍心看这些柔弱无依的可怜人吃苦。
对待女人,李晟德有太多的不忍心。
李长生平静道:“放心,桂青娇跑不掉的。”
童秀明了。
就算李晟德不给桂青娇一个惩罚,李长生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只是……
童秀看了眼李晟德,皱了皱眉。
在桂青娇害了秦红萍母女二人性命的事上,李晟德都轻拿轻放过去了。
如此偏袒,他是怎么牢牢掌控李家这一个如庞然大物般盘根错节的大家族这几十年的?
桂青娇哀哀哭诉着,往墙上狠狠一冲:“我真的知道错了,就让我为姐姐赎罪好了。反正我这一条命也不值钱,犯了错也是本应该接受惩罚的。只希望老爷不要怪罪长征和英琼。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快,拉住她。”李晟德朝旁边保镖叫道。
保镖一把拽住了桂青娇。
桂青娇显然是早有经验的,力道收得极好,并未能和墙完全撞到。
在保镖拉她时,她趁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晟德一看就着急叹了口气:“青娇啊,你这又是何必呢。快快快,叫医生来给二太太看看,别撞出个什么毛病来了。”
桂青娇身体微微颤了颤,整个人瞧着都松懈了下来。
李晟德无声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叫人怎么忍心。”
李长生冷冷道:“父亲,青琼可是您的亲生女儿。”
李晟德的手一顿,随即颤抖起来。
肉眼可见的,桂青娇重新绷紧了身体。
李晟德苦笑着看了眼李长生,又看向秦红萍,苦笑着道:“红萍……这次,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些年的委屈……”
秦红萍别过了脸,连看都不想再看李晟德一眼。
她是个至纯至性之人。爱的时候能掏心掏肺、燃烧自我,不爱了,抽身离开后也不拖泥带水。
李晟德表情就苦涩起来:“红萍,我知道我对不起了,可……青娇也是个苦命人。她或许也有苦衷……”
李长生直接打断李晟德的话:“父亲,我已经报了警了。当年的事,既然您无法决断,就让警察来决断吧。”
他看了眼桂青娇,冷笑:“人命总是需要人命来还的。”
趴在地上装死的桂青娇身体明显一僵。
李晟德语噎,半晌才道:“既然、既然这样,那就让警察来决断吧。”
他亦不再看地上的桂青娇,只是疲惫地合上了眼。
这是不打算再管的意思了。
桂青娇就慌了。
她跟着李晟德多年,熟悉他的脾性,知道他最吃女人的苦肉计这一套。一旦李晟德管这件事,今天她费尽气力使出苦肉计,就有一线逃脱的希望。
但李晟德不打算管了!
那她岂不是要被警察抓过去!
那可是要坐牢的。
她还等着要当李家家主的当家太太,吃香的喝辣的,享逍遥快活的福气呢,怎么能在牢里凄凉地过下半生。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顾不得再装死,在保镖刚找来家庭医生,翻了翻她的眼珠,给她做检查时,就悠悠转醒了:“老爷,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再次抱上了李晟德的大.腿,声音凄苦,梨花带雨的啜泣道:“老爷,老爷,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您不管我也可以,左不过我也只是贱命一条。可长征和英琼,他们可都是最最乖巧听话的孩子啊,这些年在您膝下尽孝,没有半点不尽心的地方,从此以后,他们就要成为没娘的孩子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斗米养仇人1
桂青娇说的实在凄惨,李晟德手指微微颤动,抬头觑了秦红萍一眼。
秦红萍神色凄然。
李晟德狠了下心,看也不看桂青娇一眼,便将桂青娇给推开了。
桂青娇心里一个咯噔,就明白了现在情况的不妙。
完了。
苦肉计不顶用了。
这回李晟德要不管了,她可能真的要完了。
李长生看向桂青娇,似笑非笑道:“二太太,您放心。按照您的罪行,您的性命绝对保得住,不过是在牢里呆上二十年罢了。二十年,对于你犯下的人命来说,简直是太轻了。不是吗?”
“至于长征和英琼,凭我们家李家的权势,还无人敢瞧不起他们。您安心去吧。”
李长生的话看似处处是安慰桂青娇,却暗藏刀光剑影。
桂青娇听来,不啻于被人当众宣判死刑。
在牢里待上二十年。
看着李长生和秦红萍继续逍遥快活,活得好好的。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见哭不出想要的结果,桂青娇也不哭了。
她跪坐在李晟德旁边,垂着眸子,眼里幽色锋芒一闪,声音冷沉:“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为了自己搏一搏了。”
她这一句声音不大,却因为安静令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
李晟德皱眉看向她:“你要做什么?”
李长生看了眼秦红萍。
秦红萍冲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桂青娇按了一下一直藏于腰间的遥控器,望向李晟德,妩媚一勾唇:“老爷,我要做什么,待会儿你会知道的。”
众人不解地望着她的动作。
童秀心里灵光一闪,猜到了什么,望向老宅门口。
果然……
轰——的一声响后,李家老宅的大门被一辆改造过的黑色越野车撞开了。
一队队荷枪实弹,犹如幽灵般的男人从那越野车后头涌了出来。总数足有四五十的人,瞬间将李长生乃至李晟德几人团团围起,包围的严严实实。
一条条武器的枪口幽幽地对准了他们每一个人。
他们被包了个饺子。
那如钢铁巨兽般的车的车门被打开。
李长征下车,倚在车门上,手持一把半人高的黑色长枪,吹了了一下枪口,戴着墨镜,黑色风衣被晚风猎猎吹起,颇有几分潇洒姿态。
“晚上好啊,父亲,大哥,大娘,哦,还有童小姐。”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寂。
无人回答他。
李晟德神情严肃,目光冰冷地望着这个儿子,再不复方才被桂青娇哭求时的半分动容。
“你来做什么?”
桂青娇站起身,走到李长生身边去,畅快大笑道:“李晟德,事到临头了,你还在装什么傻。我们这是在逼宫,你看不出来吗?你识相一点,现在就该主动宣布,从今天开始,李氏集团和整个李家就应是我和长征的了。”
“否则,你到时候别怪我不顾和你的多年夫妻情谊!”
“逼宫?你们好大的胆子!”李晟德紧抿着唇,背脊挺直,哪怕坐在轮椅上都有种岿然如山的沉稳气质。
李长生和秦红萍只一言不发看着。
怕童秀紧张,秦红萍还握住了童秀的手:“孩子,别怕。”
桂青娇仍在大笑道:“本来今天叫上长征只是以防万一,怕大房的人先动了手,我们就失了先机。今天实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我是打算再缓缓的。”
李长征朝枪口吹了口热气:“母亲一向谨慎。”
桂青娇接着道:“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李晟德,秦红萍,这都是你们逼我的。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