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柠扶额推辞:“领导不了吧,您这样跟收了人家广告费似的。”
“您也别让大家麻烦跑这一套,”她顿了顿,补充道,“慰问费到位就行了。”
罗主任:“……”
忽然有一种想挂电话的冲动。
“哦,对了,我还是在下班路上出的事儿,这可是算工伤,您看这费用……喂?喂喂?罗主任??领导???”简柠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嘁,居然挂了。”
过了一会儿,领导在微信上发来信息:“你这伤在家养着。那工作我帮你给安排了,你就别管了。”
“哎!别呀!上课又不用腿。”
隔着手机屏幕,简柠都能感受到罗主任瞪大了的青蛙眼:“你就给我省省吧!小心没养好,两条腿一长一短的,看还有谁敢要你。”
简柠:“……领导您怎么咒人呢。”
罗主任:“我这是咒你吗!小姑娘请你善良。”
罗主任:“你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回来上课,图什么啊?感动中国啊?”
简柠烦躁的挠挠脑袋:“现在这帮孩子也初三了,刚换了一个班主任,我这还不到半年又换一个,对军心不利啊!”
罗主任:“……你残了一条腿给他们上课就对军心有利了?”
简柠:“我可以一身作则告诉他们什么是身残志坚,什么是百折不挠。”
简柠:“而且我没残呢!!没残呢!!!领导您怎么肥四!”
罗主任的回答很冷漠:“哦。”
就知道没办法这么说服他。
简柠想了想,便问道:“领导,那请假扣钱吗?”
罗主任:“废话!”
简柠:“您休想!”
罗主任:“……”
罗主任:“好吧。”
领导竟然被这种世俗的理由说服也不知道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跟领导报备完,简柠心满意足的退出了跟领导的聊天对话框。
司机的对话框静静地躺在那里。
简柠盯着那条窄窄的缩小在那里的对话框,也没点开。
她扑闪了一下眼睫毛。
空无一人的房间之中忽而响起了一声冷笑。
再一声肚子咕噜叫的声音。
昨天的事发之后她一直没有吃东西,神经紧张的时候还好,睡了一觉放松下来便觉得饿的厉害了。
简柠洗漱完神清气爽的去翻冰箱。
江若音真不愧跟家里闹翻有着多年离家出走的丰富经验,冰箱里应有尽有,摆放的井井有条。
简柠心中有了数,支棱着脚盘起头发准备开工,
电话忽然响起来了。
简柠看着来电人:“……”
她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简柠一开始没接,继续哼着小曲准备饭菜。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门也被敲响了。
继母敲着门大喊:“柠柠,你在家吗?”
这敲门的架势有当年初中时候敲门时候的样子。
让人引起不适。
简柠:“……”
她接起电话不等对方说话:“我在外边儿呢,没事吧?那我挂了啊。”
继母:“……”
这孩子说谎话不打草稿,她明明已经听见了里边儿的动静。
继母咬咬牙,按捺了不虞娇娇滴道:“柠柠啊,我在你家门口,你给阿姨开个门。”她把手中拎着的东西往猫眼那里凑了凑,“你爸爸担心你在外边吃的不好,喊我给你带些家常菜来换换口味。”
信了她的邪。
她爹那性格她还不知道?
假如担心她吃的不好,他爹的做法肯定是简单粗暴转个千八百块钱的,那里会安排的这么细心?
简柠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讲,反问:“你怎么来了?”
继母的热情在简柠的冷脸下完全端不出来,她的眼神漂移,讪讪道:“你许久不回家,来看看你……”的房啊。
简柠一眼就知道她未尽的话到底饱含着什么:“哦,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继母瞪着紧闭的房门。
看完了?
她看了啥?
带着灰的铁门吗?
继母苦口婆心:“柠柠啊,你开开门,你让我一个站在门口不太好吧。”
“确实,”简柠一刀剁下去,点点头,“您一把年纪了站在门口太辛苦。”
继母面上一喜:“柠柠……”
“所以您赶紧回家休息吧。慢走不送。”
继母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哐哐的敲门:“……柠柠你开开门吧。”
简柠咬死了不松口:“我不在家,开不了。”
继母:“……”
门口暂时安静下来了,继母与她的通话暂时还没有挂断。
简柠轻笑一声,低头专心搅拌着沙拉:“我们年轻人脸皮厚,也不怕走出门被那些爱八卦的人指指点点。您要喊就尽管喊的大声一点,让整栋楼都听见。”
她还不知道继母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害怕别人的指点所以忍辱负重将她放进门来听她逼逼?
不可能的。
想都别想!
继母最后挣扎道:“那、那你今天不在家就算了,我把吃的放在你门口了,你出……你回来的时候拿一下。下一次我再带你弟弟来看你。他可想你了,一直念叨着想找你来玩呢。”
简柠停下了手,往碗沿上敲了敲筷子,抖掉那些沾着的蔬菜,慢条斯理的开口了:“我记得,平平已经六岁了,快要上小学了吧?“
继母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一阵紧张:“呵,呵呵,你这个做姐姐的挺关心弟弟的啊。”
简柠也不接受这种虚无的高帽:“快上学了就抓紧预习,就别浪费时间来我这里玩了。你说是不是啊?”
继母无言半晌,终究狠狠的挂上了电话,愤愤而去。
还是以前的翻盖手机挂电话挂的爽快,这现在触屏手机点点也没什么发泄的手感,只有摔了才能够解气了。
简柠也并没有因此心情爽快。她抬手看了一眼捏在指尖的筷子,顿了一下狠狠的往水槽里一摔。
舒服了!
继母打的什么注意她清楚的很。
这套房子是她父亲付的钱,却写了简柠的名字。继母觉得不甘,一直想找理由把这个房子收回来。平时没事就在她父亲耳边吹吹枕旁风,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孩子婚前要什么房子,还不是便宜男方了”。要不是简柠父亲怕以后女儿嫁人没什么像样的嫁妆丢了自己的面子,恐怕这房子的所属权得好一阵风波。
现在继母的儿子要上小学,又瞧上了她这间小破屋所在的学区,说是什么带儿子来玩玩,她要是信了开门让他们进来,那恐怕就是引狼入室,再赶就赶不走了吧。
简柠将筷子又捡回来,洗干净,愤愤的搅拌着沙拉酱。
臭小三,不要碧脸。
门又被敲响了。
简柠拌沙拉的手顿住,心中的怒气值直线飙升。
不给你正面杠出点颜色看看,你就当我是加了膨化剂的馒头一样好拿捏呢!
筷子再一次被她扔在水槽跟壁沿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简柠单腿跳跳跳跳到门边,猛的拉开门:“做人要点……额!”
盛夏伸出手一把捞着气势骤然消失而站立不稳向前倾倒的简柠。
简柠撑着盛夏的胸肌站起身:“怎么是你?!”
盛夏:“嗨~”
简柠:“……”
嗨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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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啊不,一台电脑,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现在已经深秋,简柠因为腿伤连体睡裙露着腿,一跳一跳的跟在他身后:“你怎么来了?”
听听,听听,这质疑的语气。
盛夏将电脑放在客厅的桌上,然后绕进厨房,将已经请人宰杀清洗干净的鸡放进水槽,他朝简柠伸出手:“帮我卷个袖子,我洗个手。”
简柠没好气的靠着冰箱,双手抱胸,大有将盛夏盯个对穿孔的意思。
盛夏坦然无所畏惧。
简柠哪里会输:“说话。”
盛夏见此,也变放下了双手,将这件事掰扯清楚。他说:“你走两步。”
简柠:“……干嘛?你卖拐的啊?”
盛夏坚持:“你能走两步,我马上就走。”他特别真挚的举起带着血腥气的右手发誓,眼尾此时下垂的刚好,硬是把一件霸道强硬没道理的事情讲出了三分委屈巴巴的味道。
简柠靠着冰箱门一动不动,淡定的说:“我刚刚就是走过去给你开门的。”
盛夏眼里闪过一丝揶揄的笑意,残忍的揭穿老小区隔音不好的事实:“我听见你跳跃的声音了。”
而且刚刚还当着我面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