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词,京谷杏里的脸色瞬间一白,马上就明白到沙耶话中的暗讽。她原本就看这个女孩不顺眼,外貌像她的死敌不说,还灵牙利齿,从不让她占口头上的便宜。
最初,她想用手里得回来的情报,从心灵创伤入手,用言语刺激这个女孩发火,从而挑起口舌之争,让在场的宾客看一场好戏。
不料,现在却被其反将一军,用她刚才说出去的话堵住她的嘴。很好,污物嘛,她敢发火就等于是承认与其父是同一类人。哼,这次的反击很不错,假如以为说出这种程度的话就能压得过她,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一个未出社会的温室花朵,哪有能耐和她硬拼硬。
“的确,正如你说的那样,那种酒真的难以下咽,可即使如此,也无法抹杀他是你亲生父亲的事实。”京谷杏里笑着反诘,“桥本小姐,我可以理解你的苦处,你怕自己的过去拥有污点,无法嫁进赤司家,可你又何曾为征十郎考虑过,他需要的是一个终生伴侣,而不是□□,你的任性选择迟早会害了他。”
两人之间的谈话渐渐变得针锋相对,就连在远处监听的赤司,也能闻到那番话中的浓浓火药味。京谷杏里的言词就像一根锐利的针,不断试图刺向对手的弱点,对此,沙耶没有左闪右避,而是选择了正面应对京谷杏里提出的质问。
“京谷夫人,在对我训话前,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从我小学四年级起,我生父拥有的亲权已移交到我外公手里,所以在法律上,及川宪一不是我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蛇与虎
“原来……你生父很早就放弃你的抚养权……”
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表静,京谷杏里不禁在心里暗骂着那个收集情报的人,居然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漏掉。不仅让她无话可说,还要被那个小丫头反讽,哼,幸好她还有别的法子应付,那个小丫头要赢她?没门!
“是啊,你是他的好朋友,那件事他怎么会没有告诉你?”
沙耶已经在怀疑京谷杏里是在睁眼说瞎话,虽然她的生父原来就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在商圈也算是交友广范。但是,像京谷杏里这样心高气傲又注重利益的女人,是不可能与那男人成为朋友的。所以,她能肯定,对方只是拿一小部份情报说事,并不是真正了解她的一切。
“我与他已有多年未见,那件事自然没听说过。”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京谷杏理回头望向花园中央,“那边真热闹啊,征十郎还是老样子,每逢社交宴会和家宴,他都是女孩子们的焦点。到是你这边很冷清,令他情愿和那位星野小姐在一起,也不愿回来。”
“这不是好事吗?那就证明上天给了我认识桥本小姐的机会,说不定下一位护花使者就是我。”
母亲的言辞颇令京谷佑介感到不满,本来,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不应该插手。可他就是不能看着沙耶被他母亲欺负,因此,他才在两人交谈时□□话来,希望能及时打消母亲的复仇念头,不要拿无辜的人泄愤。
听到这句话,京谷杏里马上沉下了脸。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儿子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和她作对!
“佑介,请注意你的言词,你是京谷商社的继承人,未来的另一半需要谨慎选择,你别打桥本小姐的主意。”
“笑话,男未婚,女未嫁,我当然有追求她的权利。”面对母亲的专横跋扈,京谷佑介没有就此退缩,而是坚持已见,定要将自己的话付诸实行。
与沙耶的交锋突然演变成母子间的争执,京谷杏里没有让其他人看笑话的机会,反而借着争吵之机,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你爸爸想要你娶一位家世清白,性格温柔能体贴人的女孩当妻子,你这孩子怎么就喜欢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要是到时把你自己的小命送掉,连哭都来不及。”
拐个弯来骂人,这招很老套,但也很实用。
沙耶作为旁观者,在一边观望着事态发展,她很好奇,究竟京谷杏里接下来还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妈妈,婚姻大事就该由我自己做主,我相信,爸爸绝对会支持我的选择。”
对沙耶,京谷佑介只是单纯的有好感而已,还未到追求的地步。如今被他母亲这么一说,他到是想尝试一下,看看冰山堂弟是否真如母亲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花花公子。
“只要我在京谷家一天,我就不会让那些心怀不轨,又贪得无厌的女人进京谷家的门,你死了那条心吧!”
气归气,该做的事还得做完,喝完杯里的酒,京谷杏里佯装着把视线移回,然后对沙耶说道:“抱歉,桥本小姐,让你看笑话了,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只是我的气话而已,并非针对你,请见谅。”
“放心吧,京谷夫人,我是不会在意的。”
眼前这对母子的争吵,显然没有对沙耶的心理产生过负面影响,她仍然专心的煎着豆腐,完全没把京谷杏里的话当一回事。
“是吗?我怕你听到刚才的话会生气,说我管得太宽。”看到沙耶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京谷杏里以为自己的办法开始奏效。于是,她打算乘胜追击,直接攻向对方的弱点。
“你是怕我年轻气盛做错事,才会严厉的训斥我,我怎能生你的气?”
见识过对方的骂人方式,沙耶觉得自己无须动怒。因为在很久以前,她生父的骂人言词比这位京谷夫人要难听数倍,而她最终还是熬过来了。所以,面对眼前这种状况,她仍是泰然自若,难得对方在她面前上演一场争吵好戏,她不捧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唉,我就把话说明白吧,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贪欲存在,而且各有不同。有些像无底洞,拼命需索着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另一些,则是明明知道某些东西不属于自己,还千方百计的想把它占为己有。尤其是女人们,不知道满足为何物,我想桥本小姐应该深有体会吧,一旦恋人不在身边,那种无法填满的空虚一定非常难受……”
“我很满足。”没等京谷杏里把话说完,沙耶已笑着说出自己的回答,“或许你会认为很可笑,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子,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强求,无论是人还是事物,我都拿得起,放得下。”
“你…………”
从没想过沙耶会说出这种回答,京谷杏里愣住了,在一瞬间,她仿佛在沙耶身上看到春日礼子的影子。这种幻觉是如此真实,令她不禁想起,以前春日礼子曾对她说过的话——
杏里,如果你还是想加害征十郎,你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别忘了我给你的忠告,另一个人你惹不起。
难道礼子所说的惹不起的人,就是桥本沙耶?别开玩笑了!除了桥本家的家势,那个女孩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本和她抗衡,礼子有何凭据说她惹不起?
“你真的放得下?如果有一天征十郎向你提出分手,你确信自己不会伤心欲绝?”京谷幸里就是不相信礼子的预言,说她不能去惹桥本沙耶?她就非要去尝试!
“我就是我,那份痛楚过后我仍要继续生活,不会停留在过去。”沙耶把煎好的豆腐放上白盘子,“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以征十郎的个性,他绝不会让我有机会离开。”
“桥本小姐,有自信是好事,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善意的忠告,伴君如伴虎,赤司家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安全,要是你还想像普通人那样生活,请三思而后行。”
这算是威胁?
沙耶早就料到对方会使出这一招。
早在她小时候,同类型的威胁话语她已听过很多次,她很清楚,无论自己如何退让,京谷杏里都不会放过她,只要她存在的一天,京谷杏里就会感到有威胁。而她此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接下对方的战书,和其较量下去。
“谢谢你的忠告,事到如今,我要是再说害怕,已经太迟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既然有危险存在,也就意味着有办法应付,我会保持愉快的心情,尽力撑下去的。”
“是吗?那我就祝你好运了。”
不情愿的把话题结束,京谷杏里以为这次的试探会非常顺利,既能查探对方虚实,又能令其知难而退,不料,对方的心防极重,别说要窥探,就连猜测,恐怕也无从下手。看来,是她低估了对手,在手上掌握的情暂时失效的情况下,她唯有期待那位星野家的小姐能有进展。
“你们看起来聊得很愉快,我是否回来得太早了?”
京谷杏里和沙耶的对话终于暂告一段落,在远处监听对话的赤司也回到供餐处,查看两人的相处情况。结果很明显,从两人的对话就可以听出来,这次的碰面,表面上双方打成平手,谁也占不了便宜。实际上,是沙耶占上风,她给堂姑姑留下一个谜,让其无话可说之余,只能暂时鸣金收兵,改在他日再战。
“是啊,你沉醉在温柔乡中乐不思蜀,都快把自己的未婚妻忘掉了。”
今晚碰上沙耶这块铁板,令京谷杏里的心情坏到极点,现在,再看到赤司一脸幸福的笑意,她心里的闷气更甚,连带挫败感也变得强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