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垣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也不愿意一探究竟,他只是想这世上无论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美食总是可以治愈的。
他小时候和师兄在老师家学习声乐的时候,就深谙了这个道理,于是他们兄弟两个师承老师练了个好嗓子,又师承师母练了一手好厨艺。
那时候只要想家了,或者不开心了,就会做一顿好吃的犒劳自己。
而今他希望今天晚上或许可以多一个人因为一顿好吃的晚餐而开心一些。
于是收拾了一下,就动手了。
而江见凉无所事事地倚在门口,看着木清垣做着饭。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洁白,骨节分明,指尖轻柔地摩挲着那些食材,神情专注而温柔,刀工快而准,一切食材到了他手下都变得乖巧听话起来。
颠勺的时候手用了力,淡青色的筋脉微微凸起,衬得白皙的手背拥有了男性的张力。
江见凉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好好穿着衣服做饭的时候原来也可以很性感。
嗯,性感?
她为什么会觉得一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男孩子性感?
她盯着他的手看了十秒,又顺着手臂看了看他的腰,又往上看了看他的肩,感叹了一句身材比例真是太优越了,然后又一路扫到了他的喉咙。
恰好这时他用力翻了一下锅,喉结也轻轻滚了一滚。
艹,心跳居然加速了,自己这不争气的老脸怎么有点发烫?
江见凉伸手捂住了脸,莫名地有些罪恶感,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回客厅待着,顺便感叹了一句,自己真是为老不尊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木崽:姐姐,其实我不穿衣服的样子更性感。
凉凉:你走开!你根本就是个假的小奶狗!我绝对不会老牛吃嫩草的!
木崽解开衬衣扣子。
凉凉:唔,真香。
第12章 Chapter 12
木清垣的厨艺和他的歌技一样好,他的菜的卖相和他的脸一样好。
江见凉看着那一盘一盘端出来的松鼠桂鱼,水煮肉片,糖醋排骨,酸汤肥牛,番茄牛腩,愣了愣。
她本来觉得做个什么番茄炒蛋,青椒肉丝什么的就差不多了,没想到木清垣的厨艺这么硬,每道菜还都细心摆了盘,看上去格外诱人,不住地散发着香味儿。
如果她不是一直堵在门口,她都怀疑木清垣是偷偷点外卖了。
“你做这么多,我饭量很小的,吃不完呀。”江见凉握着筷子蠢蠢欲动,但是还是象征性地矜持了一下。
木清垣笑了笑:“没事儿,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给管繁他们吃。你尝一尝,看合不合口味。”
江见凉扫了一圈,决定再矜持一下:“怎么全是荤菜,没有素菜呢?”
“我看你太瘦了,觉得你应该多吃一点肉。”木清垣说得很自然,江见凉也就默认了自己身材好。
矜持也矜持得差不多了,江见凉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顿时味蕾感觉到惊艳,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私房菜馆都要好吃,于是站起了身子往厨房走去。
木清垣问道:“怎么了?”
“吃肉当然得喝酒啊。”说着江见凉从酒柜里拿出了两瓶红酒,“都是自己人了,我也懒得醒酒了。”
然后拿了两个酒杯就坐回桌旁,递了一个杯子给木清垣。
木清垣却摆了摆手:“我不喝酒。”
“也是。”江见凉也就收了回来,“你还小,不能喝酒。”
然后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抿了一口,又吃了一口菜,她发现红酒配酸汤肥牛其实也挺好吃的。
“木清垣。”
“嗯?”
“你说为什么大家觉得红酒一定要配牛排呢?都是牛肉,肥牛难道就低一等吗?我觉得肥牛其实也挺好吃呀。”江见凉喝完一杯酒,晃了晃空杯子,偏头看着木清垣。
木清垣看了看她已经有些潮红的脸颊,问道:“你酒量到底怎么样?”
“我酒量很好啊。”江见凉挑了挑眉,觉得他问的好像是废话,“像我们这种天天要谈商务合作的人,有几个酒量不好?不要说红酒,茅台我都能干两瓶。”
然后半个小时后,据说吃不完的一桌子荤菜荡然无存,据说茅台能干两瓶的江见凉小姐已经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发愣。
江见凉的状态很奇异,坐姿和表情保持得体优美,然而目光有些放空,不是呆滞无神的放空,相反,一双凤眼比平时还潋滟一些,但是你细细看去,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木清垣知道她喝醉了,觉得自己还是先走比较好,不然孤男寡女一晚上共处一室确实有些危险,他也不打算趁人之危。
他收拾好残局,刚准备走,江见凉却叫住了他:“木清垣。”
还拍了拍她旁边的沙发:“过来,坐。”
木清垣揉了揉额头,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她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打算听她说完话再走。
结果一坐下来,江见凉身子就一歪,头枕在了他的腿上,然后闭着眼睛睡着了。
睫毛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平稳,这是真睡着了。
木清垣无奈地笑了笑,原来这人也就两个满瓶红酒的量啊,以后得记着,不能让她喝多了。
江见凉安安静静地躺着,长发自然地垂落,没了白日里嚣张跋扈的气焰,睡颜精致得像漫画里的美人,双颊微微酡红,有些娇媚。
木清垣的腿被她枕着,一动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突然就想起了去年的冬天。
其实江见凉所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人的交集远远不止那么几次短短的碰面,他第一次把她放进心里是在去年的冬天。
帝都的冬天很冷,雪也是沙沙的,风卷着雪花肆意地掠夺着行人的体温。
他本来在琴房练琴的,结果被宁小初一个求救电话叫出了门,他找到她们的时候就看见江见凉穿着一袭火红的晚礼服长裙,踩着高跟鞋,兀自在雪里走着。
她那天的眼神比今天还要潋滟,却走得笔直又优雅,丝毫没有踉跄的醉态,若底下铺个红毯,和颁奖典礼也没什么区别了。
宁小初就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见他来了忙说道:“木清垣,我现在也找不到别人帮忙了,你帮我把她扛回家吧,不然明天肯定生病。”
“她这是怎么了?”
“家族聚会遇到点糟心事,喝多了。”
一句话木清垣心里就大概有些明白了,像这种阶层的家庭,很少有人真正喜欢自己家,只是他以为江见凉这么不可一世的人应该不会受委屈才是。
“我姐她就这样,好强要面子,喝醉了也强撑着假装没事人,可是你看她这个样子,哪里会是没事人?”宁小初着急又无奈,“我说话她又听不进去,我又扛不动她,你帮帮忙吧。”
木清垣刚准备上前,却发现江见凉突然在一处橱窗面前停了下来,她弯下腰,头发垂在身后,手指在橱窗上画着圈圈,然后突然转过头冲他们笑了一笑。
“你们看,它们好辛苦,现在是冬天诶,冬天了它们明明可以枯萎的,可是非要把它们放进温室,逼着它们开花,好可怜哦。”
江见凉的长相属于妩媚美艳的类型,可是她这偏头一笑,却是孩童的纯真,那种天真的眼神莫名地让人觉得心酸无奈。
木清垣当时心里一紧,几步走了过去,拖下外套把她裹了起来,温柔地说了一声:“乖,回家。”
江见凉竟然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跟着他上了车,一上车却睡着了,当时她也是这样枕在他的腿上,嘴角还微微上扬。
他想,为什么她明明心里苦,却还要笑呢。
他陪宁小初把她送回家后就离开了,没有任何多余的温存。
而后来,他把江见凉说的那些可怜的玫瑰花都买了下来,种在院子里,让它们自由地开落。
所以他来了南芒,其实不是江见凉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江见凉。
只是这是他的一个秘密,他从未对人说起。
而江见凉醒来后应当也就忘了那天晚上,正如明天早上醒来,她也应当忘了今夜。
她的头发粘在了她的脸颊上,他想伸手替她拨开,却忍住了,他就一动不动地静静看着她,似乎感觉不到深夜的漫长。
终于,江见凉似乎睡得有些不大舒服,换了个方向,趴到沙发另一头去了,木清垣才松了一口气,准备站起来,腿却被压得麻了,一个没站稳歪了过去。
索性他反应迅速,及时用手撑住了沙发,而江见凉的脸离他不过只有一尺距离,那熟悉的玫瑰花香浓郁地萦绕在他鼻尖,木清垣竟然红了红脸,忙小心地起了身,揉了揉鼻子。
找了个毯子给她盖上,把沙发周围的尖锐物品都拿开了,然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当他出了大门的时候,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想回宿舍简单洗漱一下就可以直接去公司了。
结果一回宿舍,“啪”一声灯就亮了,沙发中间正襟危坐着三个人再加上一个昏昏欲睡表情呆滞的殷旭。
见他回来,管繁一脚踩在茶几上,抽了抽手里的小皮鞭,冷笑了一声:“行啊,老二,胆子肥了啊,这才刚来就敢不给队长报备就夜不归宿,快从实招来,昨晚去哪里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