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玲倚着墙默默盯了她几眼,便转身离去。
“美玲,为了小爱,给她个正常的家吧,离开鲍辉,去找一个能跟你踏实过日子的人。”
赵美玲停住了脚步,静默了许久,终是悠悠地开了口:“我想……我已经走不了那样的路了,我跟不一样,在过去,我没有得过任何男人的庇护和疼爱,所以,当我在□□里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的出现,注定了我的选择。他是罪恶滔天,还是十恶不赦,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楚艳微微一愣。
听来,这赵美玲不纯是被生活所迫,也不是被金钱诱惑,是着了不应该着的心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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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艳被人带上一辆车的时候,她才知道,刚才所在的喜房,不是她永久的住所。
车上,只前方一个司机,她与鲍辉都坐在后车座。
这个男人很明显已经喝高了,满身的酒气刺得她有些头晕,也直犯恶心。
第六十七章 67 他竟然已经结婚了?!
此时的楚艳, 脸是麻木的, 心也是麻木的。
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 她本应感到害怕才是,但是她没有。
她总觉得她的人生已经没什么好怕的。
鲍辉离着她有点距离,这让她稍感舒适, 也有些许意外。
在她的判断中,这样的男人, 无所不用其极, 猎物到手了, 定是随时随地都想着将其撕咬殆尽才是。
“婷婷,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我们回家……”
婷婷?
楚艳侧眼瞅了过去,身边的男人微闭着双眼,应该是在说醉话,或者梦话。
车子一路行驶, 越来越偏僻,连路都开始坑坑洼洼起来。
楚艳被酒味已经刺激的难受,现在又加上颠簸,真的要吐了。
打眼望去, 原来是进入了农村的地界。
车子拐进了一个很小的村子, 没有界碑,她不知道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磕磕绊绊间, 车子停在了一处矮小破旧的门前。
“鲍哥,到了。”
前方司机喊醒了鲍辉。
后边还跟着两个车子, 也都依次停了下来。
司机为其开了车门,鲍辉有些不太稳地下了车。
拐到楚艳那边,上手直接将其给抱了出来。
“你们都不要跟进来!”
鲍辉头也没回地吩咐了后边的小弟们。
楚艳再麻木的心,此时也开始紧张起来。
鲍辉一脚踹开了看起来早已年久失修的大门,身后颤颤巍巍的门板似要掉落。
楚艳被其抱着直奔了堂屋,在灰尘密布的床前将她放了下来。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是那样的熟悉,仿似……回到了江渡村的家。
一样的破旧,一样的灰暗。
想想,她离开那里也才不到两年而已,却有恍如隔世的意味,因为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那里。
“婷婷,你还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里成的亲,那时候的我穷困潦倒,但你还是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我。”
楚艳斜眼望去,还沉浸在醉话中的男人并没有看她,而是对着床上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婚礼上,有人悄声说出的话,进了她的耳朵,那人说看她面熟,像某个人。
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像鲍辉嘴里的这个婷婷。
真是狗血又讽刺,原来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一个“莞莞类卿”而已。
内心的讥笑未结束,身子忽然便被推倒在床,灰尘飘遍四周。
该来的终是会来的,已经出乎意料地迟了很久。
谁知,这个男人没有像雄狮撕扯他的猎物一样,将她的衣衫撕碎,而是捏住了她的下巴,疼的她差点掉出泪来。
“那时候你说,你相信我不是池中之物,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我做到了,我可以给你锦衣玉食,风光无限,但是……你为什么变了?为什么要背叛我,离开我?”
鲍辉的眼里像是充了血。
声音也异常地沙哑和凄厉起来。
那个女人变了?
背叛了他,离开了他?
爱上了别人?
最后变的只是那个女人吗?
这个男人现在的“出人头地”是那个女人想要的吗?
正如赵美玲所说,北城本就是一个容易让人迷失的地方。有多少没去的人,想去那里,但是又有多少去了的,却希望自己从未去过。正如她,如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此时还在江渡的那个家中,她相信,监狱里的那个男人必定也是希望如此。
发狂中的男人终于侵了下来,像是嗜血的雄狮撕咬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楚艳感觉,好疼,但又觉得好麻木。
今日,她会被掠夺殆尽吧?
谁知,发狂的男人停了下来。
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不是她!”
楚艳眼神冷冽而无规。
“我当然不是她,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又怎可代替?!”
鲍辉顿了片刻,眼里似是聚光,似是涣散。
“你爱他是吗?”
“是,除了他,我此生再不会爱别人!”
楚艳说的自然是正身陷囹圄的男人。
鲍辉露出牙齿,森然地笑了起来。
“你不用刺激我,你以前便是这样刺激我的,我说过,你要敢爱他,我一定弄死他!”
楚艳心里咯噔一下,自己那男人,有着自由,眼前都无法跟这鲍辉过招,何况此时正被困监狱。
“他若有何闪失,我肯定不会独活!”
殉情的事儿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干得出来,但既然长了张“莞莞类卿”的脸,就得作为杀手锏。若是这鲍辉还在乎他那个什么婷婷,应该会有所顾忌。
话刚出口,脸上便迎来了火辣辣的疼。
“贱人!”
鲍辉打了她!
下手挺重,估计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打吧,只要能够饶过她。
甩完巴掌后,发狂的男人敛了刚才一怒而出的煞气,起身直接冲了出去。
“你若敢私自跑掉,那个监狱里的男人定会付出代价!”
这是鲍辉离去时最后说的话。
这一走,楚艳顿时感觉如释重负。
接下来,有个话不怎么多的中年妇女到来,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不了解这里人的口音,只这妇女自己说,她不是当地的,连口音都不同。
“姑娘,你可不要跑,你要跑了,我全家就要跟着遭殃了。那鲍老板本来想留下几个小弟的,但又想男男女女长久地住到一起总是不安全,于是就都带走了,只留了我。”
楚艳苦涩一笑,自己男人就在监狱,她有什么好跑的?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就这样,鲍辉大张旗鼓地掳了她来,还风光无限地办了婚礼,然后相安无事地将她放在了这几乎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她知道,此时正生活在某个村子里,时不时地还会听到外边嘈杂的人声,但是她从未出去过,也从来没有人来过,一切事宜都是这位她已经知道其姓氏的陆嫂打理,她,楚艳……俨然成为了隐居中人。
她中断了同外界的所有联系,自然文字事业也就停了下来。
有时候出于习惯,她也会拿起笔,想写点什么,但终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百无聊赖的时光中,大脑是乱的,心是不安的。
一两个月间,鲍辉才会带人回来一次。
每次回来,几乎都是醉酒的状态,但每次都不会碰她。
在这个偏执而变态的男人心里,终归还是知道她不是他那个什么婷婷。
但他却把她圈在这里,圈在他与那婷婷曾经的爱巢,时不时地回来一趟,或许只是给自己一个错觉罢了。
他的女人还在……
他曾经最留恋的家还在……
每当这个时候,楚艳总有些恍惚之感。
她想回到江渡……
而她知道,那个身在的监狱的男人或许也想到回到那里……
北城,承载人的梦想,但也给予人阵痛。到头来,大家会意识到,总还是最初的东西更美好。
又有一次,鲍辉回来了。
同样是醉酒的状态,而且醉得比以往都要厉害。
本就善于抓关键信息的她,听出了一丝端倪。
那婷婷,名叫李玉婷,跟鲍辉本也是琴瑟和谐,奈何最后爱上别人,情郎被鲍辉亲手送进了河底,李玉婷自杀殉情。
原来……是一个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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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轮回,念叨,便感觉度日如年,不念叨,竟也飞梭一般走了过来。
自己那男人在监狱里,不得自由,楚艳被这样圈住,心里倒也多了几分欣慰,好似在陪伴着他坐牢一般。在监狱里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她说出的话伤人于无形,因为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身处何种境地。
她几乎日日在念着他,竟觉得三年的时光并不漫长。
都说许久不见的人,会有陌生之感,那只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放下了罢了,她没有放下,反而感觉一切都更加清晰起来。
如今已是八/九年,三年了,那个男人应该快出来了吧?
楚艳在过去三年的时间,不怎么照镜子,只守着一个陆嫂,倒不知道美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