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新娘换上了西装和婚纱,窈窕的新娘挽着壮硕的新郎在美妙的音乐声和热烈的掌声中缓步走来。
陈沫举着相机‘咔咔咔’的拍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叶紫刚刚扭头看的那一眼,看的不是身边的何应,而是不远处的赵叙。
叶紫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挽着何应一步一步走上主席台,然后按照司仪的言辞步骤拜天地、宣誓问誓。
看似郎才女貌、其乐融融的结婚仪式。陈沫却感到一丝心酸。
她知道,今天的叶紫虽然一直在微笑,但她并不是因为开心而笑,而是礼貌而机械化的微笑。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是甜美的,两侧脸颊会有浅浅的、不甚明显的酒窝。
陈沫为叶紫感到心酸、感到不平。为什么大师兄不愿意接受她呢?十多年的喜欢,难道在他心里没有一点位置吗?
下一秒,她苦涩的笑了。感情的事,外人有什么资格评论呢?
大师兄那么优秀,年纪轻轻成了上海的知名律师,在加上他出众的外貌和温文尔雅的性格,无疑是众多女性的梦中情人。
而叶紫,她的能力一般,外貌一般,纵然她纯真善良,性格开朗大方,但在他人眼里,她配不上赵叙。
光是这一点,陈沫自己也无法辩驳。
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桥段只会发生在童话里,更何况,灰姑娘原本是公爵的女儿,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灰姑娘’。
叶紫和赵叙没有在一起,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陈沫镜头转向何应,他满脸的喜悦幸福轻而易举的穿过镜头,传递到陈沫眼里。她心里有了一丝宽慰。
至少,二师兄真心实意的爱着叶紫师姐。爱一个人太辛苦,被爱的人或许轻松一点。希望他们能像千珩哥哥说的,日久生情,幸福快乐。
交换信物之后,司仪说:“此时此刻,新郎你还在等什么呢?拥她入怀吧!用你那有力的臂膀拥抱你的爱妻,拥抱你心中的太阳!”
何应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叶紫,这一刻,在大家看不见的角落,他的眼眶微红,双手微颤。他所爱的人,终于来到了他的怀里!
司仪继续说:“事业要前行需要领路人,婚姻要幸福当然也需要证婚人。下面,掌声有请……”
证婚人上台致贺词。长达十几分钟的致辞后,轮到双方父母上台、接受新人的鞠躬敬茶,然后轮到家长发言。
何应的父母说完后,轮到叶紫的父亲。他就着司仪的话筒,对着所有人声泪俱下的说:
“小何是个好孩子,我闺女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有幸嫁给他!这几个月来我躺在医院里,是小何忙前忙后的照顾我,还为我承担昂贵的医药费。”
“我说我活不了多久,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死之前见我闺女嫁一户好人家,安安稳稳的生活。小何二话不说就开始操办婚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准备好了这一切。现在我死而无憾了!”
“爸,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这活得好好的,说什么傻话!”叶紫打断他,落泪说道。
叶紫父亲咳嗽一声,说:“现在你和你弟弟都成家了,我心里高兴啊。小何,我闺女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何应坚定的说:“爸,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好!好!好!”叶紫父亲连连点头,老泪纵横的由叶紫妈妈扶着退场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结婚(七)
叶紫父亲的一席话结合平日与叶紫聊天了解到的细枝末节的信息,陈沫大致明白了叶紫与何应结婚的缘由。
叶紫的弟弟一年前结婚,为了给儿子和儿媳妇在城里买套房子,老两口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笔债务,这笔债务是叶紫还上的。因而叶紫一家没有积蓄。
这几个月叶紫父亲生病,叶紫在上海抽不开身,弟弟和弟媳不愿意卖房救人,无依无靠的老两口得到了何应的帮助,这份恩情以身相许来还不为过。
听叶紫父亲的意思,他的病似乎治不好,时日无多了,所以他希望在死前看到叶紫成家。
叶紫向来孝顺,不可能不在乎父亲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一边是看不到希望的赵叙,一边是深受父母喜爱、又对自己深情款款的何应。她会这样选,不难想象。
双方父母退场后,轮到新人讲话。何应拿着话筒语无伦次的说了很多,情真意切的模样没有一点律师该有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风范。
何应说完后将话筒递给叶紫,叶紫接过话筒,视线扫过大厅,然后停留在那个追随了多年的身影上,静默了一会儿说:
“以前的我一直在做不切实际的梦,而现在,我清醒了。从今以后,我会认真对待我们的婚姻,认真过我们的生活!”
说完,她撇开眼神,看向身边的何应,眼泪终究还是流了出来。
陈沫将叶紫与何应对视的画面定格。她不知道叶紫的眼泪是因赵叙而伤心,还是因何应而感动,又或者两者皆有。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叶紫真的做好准备与何应相守一生了!
何应扶着叶紫走下主席台。司仪上前收尾、结束了仪式。宾客纷纷坐下,,开始享用酒席。
陈沫拿着相机回了自己的座位,落座时,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叙,但他面无表情,陈沫实在无法从中看出他的情绪态度。她抿抿嘴,一声不吭的埋头吃东西。
很快,新郎新娘换了身衣服,开始挨桌敬酒。轮到陈沫这桌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何应酒量不错,喝了十来桌后还面不改色,没有丝毫醉意。他先给两位教练敬酒,然后才举起杯子与赵叙的酒杯相碰。
“兄弟,话不多说,咱们直接开喝。”他一仰头,一杯酒灌下了肚子。
赵叙也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
一杯过后,何应觉得不过瘾,又给自己和赵叙倒了一杯,什么都没说,双方再次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后,叶紫拦住何应继续倒酒的动作,垂眼说,“别喝多了,后面还有好多桌要敬酒呢。”
何应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说:“好,听你的!”
说完,他拍了拍赵叙的肩膀说,“兄弟,虽然这几年我们很少见面,以后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但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从未变过!”
赵叙道:“当然!”
随即,何应同路千珩以及另外几位宏博的老学员喝了几杯,然后和叶紫去了下一桌。
杨空空凑到周小炙耳边嘀咕一句:“二师兄对所有人都敬酒了,只给我们说了一句吃好喝好,太轻视我们了吧!”
周小炙没搭理他,陈沫耳尖,听到这句话,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喝酒?”
杨空空扬了扬下巴说:“不可以吗?男子汉大丈夫,喝几杯怎么了?”
陈沫:“未成年不许喝酒!”
杨空空:“你说话跟我妈似的!”
陈沫:“……”
酒足饭饱过后,宴席散了。宾客在新郎新娘的欢送下出了酒店,各自散去。陈沫、路千珩、周小炙和杨空空坐上了回温江县的公交车。
一路上还是陈沫和杨空空一来一往的说话,路千珩和周小炙静默无言。
下车后,几人开始步行,不一会儿杨空空和周小炙相继离开,最后只剩下陈沫与路千珩同行。
冬季的街道显得有些萧条,路边的大树光秃秃的,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陈沫和路千珩双手插兜、并肩走着。
陈沫微微抬头,看了眼路千珩冷峻的侧脸,想了想,她将左手从衣兜里拿出来、塞进路千珩的衣兜里,握住了他的右手。
路千珩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握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他的手心很温暖,温度通过握住的双手传递到陈沫的身体里、红了脸。
两人缓慢走着,陈沫忍不住问道:“千珩哥哥,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你家出什么事了吗?”
路千珩握紧了陈沫的小手,沉默半晌后说,“小翼春节过后就要走了。”
陈沫皱眉,“去哪?”
“北京。”
“他一个人去?为什么?”陈沫追问。
“有户亲戚在北京有钱有势,看小翼聪明,想带他去北京接受更好的教育。”
路千珩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有钱有势’四个字像一根卡在心里的鱼刺,他厌恶、烦躁、不悦。可是为了隐瞒那段残酷的过去,他不得不用那些人留下的理由去欺骗他人。
这是他第一次欺骗陈沫,心里很不好受,但他只能这样做。
陈沫恍然大悟,“原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是因为千翼要离开所以才不开心啊?”
“嗯。”
陈沫说:“虽然分别不好,可如果是为了更好地学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关乎未来,为了更好的发展,做出一点牺牲也无可厚非。”
“所以你觉得,小翼离开我们,去北京对他来说更好吗?”路千珩神色不明的说。
陈沫觉得路千珩的语气不太对。她眨了眨眼,猜想:他难道不想让路千翼去北京吗?
“千珩哥哥,其实我觉得,这就像你去上海读大学,虽然与家人分开了,可你是为了学业,为了你的未来啊。再说了,这样的分别只是短暂的,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虽然分割两地,但还能打电话、发消息甚至是视频啊,小长假和寒暑假还能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