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个多月前,我做为工会副主席在解决一起男女职工纠纷的时候,根据调查来的情况,站在了男职工那边,引起了女职工的不满。”
“我当时也没在意,我是公正处理的,也不能因为我是女同志,就没有原则地偏向女同志啊!”
“结果后来,不知道她们在背地里怎么议论的,就变成了我与那名男职工有私情。”
“消息传到孩子他爸耳朵里,他竟然开始跟我赌气吵架。”
“我解释过,但是他的态度也没好多少。”
何晓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还小,你可能不明白夫妻之间的事情,哎!”
“就这样我在家里不顺心,在单位又被人议论着,心情越来越糟糕。”
“一个月前,车间裁剪一批服装布料,哦,我们车间负责裁剪工艺的。”
“结果一大批裁剪好的布料送到下一个车间根本做不出图纸上的样式,也就是说,布料都被裁坏了!”
“那天下裁剪图定样子时,我并不在车间,是一名与我年龄差不多的女组长负责的。”
“谁知道单位清算责任时,竟然把大部分的责任算到我的头上!”
“我又不是主事人,当时还不在车间,我十分想不通。”
“就与厂长吵起来,然后我就被停职了。”
“过了一个星期,单位下发了决定,说我因为失职,造成了单位经济方面的重大损失,免去了我车间主任的职务!”
“还说我与异性关系暧昧,存在道德方面的问题,记大过一次!”
“这让我怎么能接受,我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干工作,就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我当然不服,去上级上访。”
何晓丽直勾勾的眼神终于转了半圈,看向宋康宁:“你看我这个样子,你也能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吧。”
“后来我才知道,怪不得当时处理男女职工纠纷时,工会主席不去,因为那名女职工就是上级领导的亲戚。”
“而那名应该负主要责任的组长,她的大外甥女前段时间嫁给了厂长的儿子。”
“呵呵,我上了好大的火,然后就病倒了。”
“在家里躺了十多天,丈夫对我的态度比前一段时间更恶劣,对我连讽带刺的。”
“儿子也嫌我丢人,说我的坏名声都传到他学校去了,害得他被同学嘲笑。”
“几天下来,我的情绪更糟了,成天心慌气短、脑袋疼得恨不能把它劈开。”
“家里也没人关心我,还是邻居的老大娘找了她女儿,嗯,她女婿是军人。她女儿带着我来这里看了病。”
“应该是我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当时就被大夫留下住院了。”
第38章 初试牛刀(四)
“我根本没想到要住院,所以在上午做完了检查,就赶回家里取些日用品。”
“结果遇到了正在我家拿了家里存折的我的那位婆婆。”
“因为我们和她不在一起住,我对于她进我家还私自拿存折的行为非常震惊!”
“我问她时,她理直气壮地说,他儿子也就是我丈夫,在今早上班途中遇到了从医院回来的邻居老大娘的女儿,知道我身体不好住院了之后,特意拐去离着单位比较近的他妈家。”
“把家里钥匙给了他妈,让他妈抽空来我家,取走存折。”
“就是担心我住院花光了家里的钱!”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以前的所谓感情好,合着就是建立在我的职位比他高、挣的钱比他多的基础上。”
“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家人比邻居还不如,单位更是是非颠倒,我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家里都没了容身的地方!”
“那我就死了吧,死给他们看。我死之前要留一封血书,写上对他们的控诉!”
何晓丽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把这里割开,蘸着自己的血,把他们的嘴脸都写上去!”
“看看单位领导还怎么一言堂诬陷我,那个不顾夫妻情意的男人还有哪个女人敢嫁给他,哈哈哈!”
此时的何晓丽已经钻进了牛角尖里,她有着一种对现实的绝望和我要用死来证明自己清白的疯狂。
宋康宁听了她的遭遇还真是同情她,但就这样采取结束生命的做法,宋康宁是非常不赞同的。
“何阿姨,你觉得你自杀了之后,那些人就会受到惩罚吗?”
“你写的那封血书就一定能够还你清白?”
“你活着的时候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懦弱地死了之后就能办成了?”
宋康宁看到何晓丽想要反驳的样子,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时间,接着说道:“你写的遗书很可能没被人发现,或者会被人丢掉。”
“甚至可能到了你丈夫的手里,将其毁掉。”
“何阿姨,你不要不相信啊。你丈夫是你的亲属,在医院处理你自杀的这件事时,他们最先要找的一定是他!”
“而他会怎样去做呢?如果你刚才说的他的表现都是实情的话,他一定会毁了你写的这封血书,因为那里面有对他不利的言辞。”
“看他目前不但冷落于你,而且在你生病之时也弃你于不顾,那么,你要是自己就这么痛快地死了,岂不是更称了他的意!”
“你儿子在你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他只会嫌弃、埋怨你。你还能期望他会将你一直记在心里,恐怕没有几年连你的长相都不一定记得清楚了。”
“单位的同志于你非亲非故,你的自杀只会被她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怜你几句之外,你以为那个女职工、那个女组长、那个厂长以及那个上级领导,会心怀愧疚吗?”
“也许会,但参考着他们之前做过的事情,这几个人可能还会对你嗤笑不已……”
第39章 出院
听到宋康宁的分析,何晓丽傻眼了!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不就白死了。
尤其是好不容易鼓起的死了才能解脱的勇气,被宋康宁打断之后,再想提起来,她好像做不到了……
宋康宁做为局外人,给了她很好的建议:“何阿姨,你要勇敢地活下去!”
“但不是继续原来的命运,而是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首先,去妇联,反应你丈夫在你得病之后对你不管不顾,甚至还转移财产的情况。”
“然后,你是否离婚,由你自己决定。”
“接下来,你应该去政府监察部门直接反应你在单位遭遇的那些问题。”
“哦,对了,如果人家下到你们单位调查实情,会有知情人站出来说出真话吗?”
何晓丽努力地想:“那个男职工肯定会作证的,因为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他自己本身也不想背那个污点。”
“车间里发生的事情,即使没人敢说实话,但他们可以查工作记录上的签字,签字人不是我。”
如此一说,何晓丽的心里敞亮了不少,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有救了。
道了谢,由于身心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不到七点钟,宋善欢就来了医院。
她先去找值班医生开具了出院证明,再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才出现在宋康宁的面前。
宋康宁脱下病号服,换上宋善欢为她带来的衣服,闻着衣服上的艾草味,语调欢快:“妈妈这次用的艾叶比较多呀!”
宋善欢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眯了眼睛:“妈妈说,这一次要好好给你去去身上的晦气!”
刚要离开的宋康宁扫了眼已经按照医生的安排去做检查的何晓丽的空床,捡起墙角的那把水果刀,去医生办公室说明了昨夜的情况,这才略微放心地与宋善欢一起下了楼。
宋善欢主动说起家里的情况:“我们已经搬回爷爷家了,住在东厢房。”
“妈妈住在爸爸以前住的屋子,我和大姐住在隔壁,你嘛……”
宋康宁瞅了眼在那里卖关子的二姐:“东厢房一共三间,难道我自己一间屋子?”
宋善欢立刻回道:“臭美吧你,你要么和妈妈一间屋子,要么和我们一间屋子。”
宋康宁对于这样的安排,一点都不意外。
宋善欢接着说:“妈妈在家里准备好吃的,大姐在细细规整我们的衣服什么的。”
“小檬和小瑶也过去了,被婶婶强令在家里补写假期作业。”
等到两个人刚走到医院大门,宋康宁就看到宋爷爷站在那儿往她们的方向张望着。
她连忙紧走了几步,吃惊道:“爷爷,您怎么来了?”
宋爷爷笑呵呵地说道:“来接你回家。”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宋善欢对自己故意没提前告诉妹妹爷爷来了的消息而造成的小效果挺满意的:“爷爷担心你昏迷了好几天,体力跟不上,要是坐公共汽车,下了车还要走十多分钟的路。”
“所以,让我家的灰灰拉着车来接你啦。”
第40章 爷爷的选择(一)
灰灰以前是宋爷爷工作的饲养场的一头用来运货的毛驴。
后来饲养场军转民了,用的都是汽车运输,像驴车这种落后的运输工具,那是必须被淘汰的。
宋爷爷不忍心这头已经七岁,在饲养场与他们相处了四年的毛驴被卖掉,索性自己花钱买了下来,养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