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清 (令狐冲浪)

淡定的听完了他的话，又淡定的回了一声，“好，等着我。”
钟岭迅速沉下心来，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和语气，看向路战，“我先走了，路先生早点休息。”
她说完，也没等路战说话，转身便开门离开了休息室。
路战站在原地，比让他甩出去的被子还没没脾气，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早就没有一点儿动静了。
他有些颓败的抓了把头发，其实刚才应该说点儿什么的对吧？在钟岭问他‘没拿她当床伴，那是当什么？’的时候。
很简单啊，是朋友，是同事，是老板和保镖，随口一诌不有的是理由吗？
路战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愣在了那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更多又觉得，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关系，就此又开始变得疏离了吧。
他讨厌这个状态，讨厌钟岭对他不理不睬。
路战理了理思绪，抬脚走到窗前，他长身直立，双眉紧锁，伸了伸手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拿出一根儿，静静的咬在嘴边，没有点着。
外面的雪依然在下，他透过夜幕和灯光努力去搜寻一个背影。
但却一无所获。
钟岭回到家的时候，沈飞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他忘了带钥匙，站在门外都快冻成直男了。
一进屋，他就冲进了洗手间去泡个热水澡，解解冻。
钟岭一个人走到阳台前，从兜里摸了根烟，吧嗒点着，深吸了一口，半天才从口鼻中缓缓吐出。
路战那句话后面，其实有千万种可能，她却就揪着最没有可能的一种，想得心烦意乱。
明明警告过自己几百次，可一旦面临现实情况，没一次不是这么仓皇而逃。
手机叮咚一声，蹦进来一条消息，钟岭也是几分钟后才想起来看了一眼。
路战发了一句，【到家了？】。
她看完把手机顺手放到了窗台边儿上，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她哪怕明明说一个嗯字就可以结束，但就是没有。
外面的冷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钟岭的脑子里顿时清醒，然后拿过手机，在屏幕上摁了几下，发送出去。
【天气寒冷，别蹬被子】
——
隔天是周五，艳阳高照，却比昨天还冷的刺骨。
钟岭跟着路战办完了事情，直接被他带到了一家商场，逛了半天，她才知道他是来挑礼物的。
看来看去，最后看中了一条钻石项链，不是那种多大多贵的，但是款式简约精致，闪闪的，很女人的一个款式。
他拿到钟岭面前比了比，打量得认真仔细，接着又甚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让店员给包了起来。
钟岭其实有点好奇，她这么精心挑选的礼物，是送给谁的？
少见他这样挑东西。
但是也没有多嘴去问。
片刻之后，店员拿着包好的礼物和路战的黑卡一起双手奉上，一片笑脸吟吟。
两人出了商场，钟岭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多，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直接回公司吗？”
路战含糊着回了一声，“去机场。”
“是。”钟岭并不愿意过多联想，但还是小小的琢磨了一下，难不成他选的礼物是送给要去接的这一位？
心下免不了有些好奇，不过也仅此而已。
出了市区，因为昨天大雪的关系，地面上又没有及时清理，都冻住了，车子就这么在近乎冰面上行驶着，偶尔打滑，但好在钟岭的车技不错，倒也影响不大。
原本到机场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谨慎起见还是开了将近俩小时才到地方。
天色已晚，机场内一片白亮。
路战看了一眼大厅里的屏幕，搜寻着那一趟航班，刚好才落地。
两人等了有十几分钟，老远就听到了一声喊，“阿战！”
路战朝前看去，朝他抬了抬手，钟岭在一旁也已经看到了来人……
顾…远风？
然后她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了路战刚才挑的那条项链，跟顾远风配到一起，画风莫名的诡异……
顾远风本来是路战他妹妹的同学，小时候常来家里玩儿，一来二去就跟路战玩儿到了一起，俩人最后居然成了铁哥们儿。
最早顾家在b市的商圈中也是占领很重要的一席之地，不过十年前，顾远风他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停掉了在b市的所有生意，举家搬到了澳洲生活。
也因此，顾远风也很少再有机会回来，不过幸好现在通讯发达，两人也没有因为距离关系渐行渐远。
就是越在商场混久了，越会珍惜这种关系单纯的朋友。
而路战这人向来又不太爱与人交心，所以这些年虽然身边朋友不少，但是真正算得上至交的，也没两个。
顾远风每年基本上都会回来呆一阵子，所以钟岭也是认识他的，等到走近便也跟抬手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刚要开口喊人，顾远风先抬手直接制止她，满口警告，“别喊顾少爷！别喊顾公子！别喊顾总……”
钟岭面上的表情都僵了，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犹豫片刻还是礼貌的叫了声，“顾少爷。”
顾远风，“……”
路战忍不住嗤笑一声，开口淡淡道，“行了疯子，别为难她。”
疯子是顾远风的绰号。
说着便转身往外走去，身后的顾远风还跟钟岭讲理，“欸钟钟，叫声我名字有这么难吗？跟我念，个无辜，义务安远，富eng风，顾远风！”
钟岭扫他一眼，面无表情，并不愿意配合他的演出。
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而且……钟钟？没有比这更难听的了。
直到三人上了车，顾远风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不过路战没搭理他。
钟岭更不会了。
然而，顾少爷丝毫不觉得尴尬，一个人自问自答，嗨的一比。
天黑路滑，车子开的更慢了些，好在机场跟路战说的餐厅距离并不算太远。
紧赶慢赶，八点之前也到了那里。
两人许久未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聊，钟岭识趣，把人送到餐厅门口，也就没跟着下车，探身说了句。
“路先生，我在外面等，结束喊我就行。”
她说完发动了车子，准备到对面的停车区。
路战顿了顿脚步，挑眉看她，似乎有点意外，沉吟片刻后，“你回吧。”
钟岭闻言，迟疑了一下，也许他是考虑跟顾远风不一定会呆到什么时候，所以让她先回去的吧，也就没再多说，直接答一句，“那我把车停在对面。”
路战四下打量一圈儿，抬了抬手，“不用，你开回去。”
他说完也没等钟岭拒绝，往前走了几步，带着顾远风就进了餐厅。
顾远风不明所以，还朝着路战追问，钟钟怎么不下来。
钟岭一句话憋在了嗓子里，她还想说，雪地路滑，不好打车的。
——
两人点完菜，等了十几分钟就上全了。
本来顾远风长途飞机时间有点久，又是有日子没有吃过家乡的味道，一顿下来风卷残云，吃了个天昏地暗。
路战很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逃饥荒回来的？
肚子里有了垫吧的，顾远风压了口杯子里的水，顺嘴问了句，“小雨还没回来啊？”
他说的是路战的妹妹，路小雨。
路战点了点头，“前几天说去哪个边境，做无国界和平使者去了。”
路小雨也只是视频里提了一嘴，具体叫什么，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顾远风哦了一声，拿过一根牙签儿，叼在嘴边上。
路战往椅子后面靠了靠，戏谑一句，“怎么着，还想当我妹夫呢？”
顾远风跟路小雨十几岁大的时候，也算有一段儿，不过那只能叫懵懂，情窦初开，刚萌芽呢，就让路小雨给灭了。
她大大咧咧的懂啥，咋咋唬唬的给顾远风就给骂出去了。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顾远风闻言，嘴里的牙签儿差点没掉出来，翻了白眼儿，“你可拉倒吧，小时候闹着玩的事儿。”
路战假装一副恍然的样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不过说真的，这俩人要是能走到一起，也是个好事，顾远风别看吊儿郎当，但是脾气好，什么事儿笑笑就过去了。
跟路小雨咋咋唬唬的个性，刚好互补。
最重要的是，顾远风的为人，他是绝对放心的，就是年纪还轻，比较爱玩儿。
“你别不信啊，我早有喜欢的人了。”顾远风一脸自豪，居然还带着一点隐隐的羞怯。
路战拿过茶杯，轻啜一口，“哦？又是谁家姑娘这么倒霉？”
他所知道的，顾远风看上过的女人，怎么也有一卡车了吧。
顾远风并不介意他的蔑视，勇敢大胆的回答一声，“钟岭呗！”
“……”
路战拿杯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即迅速地敛了敛心神，把杯子放到一边，“钟岭不行。”
顾远风喜欢钟岭，他其实是知道一点的，只不过一直当是个玩笑。这会儿又提来，还满腔赤诚火热的样子，怎么看也笑不出来了。
顾远风睨着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问一句，“钟岭哪儿不行？”
路战眸光扫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开口的语气依旧淡淡，“哪儿都不行。”
顾远风就纳了闷儿了，迅速的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正准备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转念一想，嗤笑道。
“切……我干嘛听你的啊！”说完舒了口气，双手伸到后面，头靠在上边儿，“反正钟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是一定要以身相许的。”
那样子，仿佛已经水到渠成的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