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清 (令狐冲浪)

又疼又冷。
一进入这种天气，钟岭就觉得她应该冬眠，也总是记不清楚以往的冬天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
又想了想，自己怎么会这么怕冷？
谁知道呢。
今天路战要跟海虹集团那边再次见面，原本是没有合作的必要了，但是这一次是老董事长亲自约见，面子总还是要给。
至于要不要合作，那就是另说了。
不过钟岭觉得，之前薛梁那么嚣张，依照路战的脾气，应该是不太可能合作的，现在赴约，也仅是不好拂了老董事长的面子而已。
一上车，路战顺手就把手机就递了过来，说了声，“充个电。”
钟岭回头接过来，两人的手不免碰到一起，路战皱眉愣了一下，“手这么凉。”
她一边把他的手机插到前面的充电口上，一边随意回了句，“还行。”
她体温本来就低，还是挺怕冷的，即便车里的暖气已经开的很足，但是仍然免不了手脚冰凉。
路战的话，她并未多想，也不会再多情脑补什么剧情，不过就是一句随口的叹息吧。
规划好导航路线，直接发动车子。
路战靠在软垫上，打量着钟岭的背影，片刻后淡淡开口，“钟岭，你知道一个典故吗？传说手脚冰凉的人……”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说到后面戛然而止，像是在等着她说。
钟岭闻言，低声接了下去，“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
好像是有次沈飞碰到她的手，当时是这么说的，沈飞别看人大大咧咧，嘴甜的一笔。
路战翻了个白眼，冷哧一声，“你想的倒挺美！传说手脚冰凉的人，都没心没肺。”
还天使？？？
钟岭，“……”
她要是没心没肺，那就好了。
知道路战时开玩笑，她也放松了一些，车厢内静默两秒，路战的手机在前面响了两下，她听到声音，无意识的低头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苏甜苏甜的名称显示。
钟岭偏过头，轻咳了一声，“有消息。”
路战自然也听到了，在后面眯着眼问道，“谁？”
钟岭，“超甜超萌超可爱的苏苏白。”
没错，这是备注的名字。
路战猛然睁开眼，咕哝了一句，往前倾了倾身身，又对钟岭道，“拔下来吧。”
钟岭单手操作，把手机拔下来递过去，即便很小心的避开了，仍然还是触到了他手心的温度。
挺热的。
被这样一双手包裹，应该会很温暖吧。
十几分钟后，到了约好的地方，两人一进包厢，就见薛董事长已经到了。
旁边随行的还有他的秘书。
双方打过招呼，路战坐到薛董事长的旁边，很有晚辈的谦和姿态，却又不卑不亢。
前面闲聊几句，在坐的其实都清楚，各自揣着心事。
最后还是薛董事长先开了个头，也是有些汗颜的那种语气，“阿战啊，上次你跟薛梁的事儿我听说了，真是太抱歉了。”
他当时人在外地修养，乍开始听到这句话，差点儿没犯了高血压。
他这个混账儿子，别的不做好，倒是敢来招惹路战了？
要知道，跟路氏的合作，他向来都是十分重视的，从未想自己辛辛苦苦过二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友好互惠，差点儿让薛梁给毁了。
所以一回来，就赶紧约了路战，他一张老脸总还是有点面子的。
路战扬了扬唇，微微笑道，“一码归一码，薛董不必为此道歉。”
他儿子的事情，犯不着卖他的脸面，这点路战还是分得清楚好赖。
薛董闻言也跟着笑了笑，路战既然没有跟他计较，他也不必要揪着多言，转而又说起合作的事情。
“路氏跟海虹也是老合作关系了，你我都不用多说，海虹有今天也绝对算是托福于你。”
说起来也是路战接班路氏之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跟着他爸去海虹谈生意，当时薛董事长就说起手里这些专利的事儿。
有个公司出上千万要买，本来也是闲话家常的聊起来，当时都已经决定卖了，他也就随意说了一嘴，问一声建议。
可路战他爸做的也是传统生意，对于这个还真不是很了解，当时的路战刚学成归来，年少气盛，又想着在长辈面前多表现一下。
分析了未来几年电子以及各种相关专利的发展前景，而且对方既然肯出这种价位，想必是对这个市场更加了解的，种种种种。
眼下千万虽然多，但是一旦电子科技发展起来，专利的回报率远远不止这些。
也就是这些个分析，让薛董打消了念头。
不过当时也只是觉得路战说的在理，那不如就先放在手里放一阵子，观察一下市场情况再说。
结果，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电子网络迅速发展，薛董积极投入发展，短短几年，手里单单一个专利产品就获利了几千万的收入。
也成就了今天的海虹集团。
“薛董，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您自己深谋远虑。”如果不是他买了那么多专利，那么发展再好，也跟海虹没有半分钱关系。
薛董神色严肃，很拎得清的样子，“不不不，要不是你提醒，一千万我可能就把他们卖了。”
毕竟那个时候，一千万对于海虹这种三流公司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路战倒没怎么把他的赞誉放在心上，自己当时也不过是分析了一下市场环境，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钟岭站在一旁，听着也不是很明白，只是隐隐感觉……大型互捧现场啊这是。
不过薛董事长跟薛梁虽为父子，对于人际处世的差别，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饭吃的差不多，薛董提醒了一句，“咱们正事儿别忘了，合同先签了？”
路战从包里拿出来准备好的合同，推到他面前，“您再过目一遍。”
薛董大手一挥，“不必了。”
合同就这么签了，一个小时后，四人在餐厅门口分开。
钟岭很想问路战一句，上次薛梁让他那么颜面扫地，为什么还要继续合作？这画风很不路战。
她疑惑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他有他的打算，也不必要多问。
两人从餐厅台阶上下来，钟岭说了交代一下打算先去开车，路战站在原地嗯了一声，他喝了些酒，虽然不多，冷风一吹，酒劲儿倒上来了。
脚底发飘，让他有些失重的往前面栽了一下。
本来也没什么事儿，恰巧一辆疾驰的摩托，呼啸而来，眼看就擦过他身前，钟岭眼疾手快，转过身迅猛的拉了他一把，可那摩托车也不知道是眼看着要撞人了太紧张还是怎么的，捏着把手的动作一歪，还是朝着路战撞了过来……
再要把人拉到一边已经来不及，钟岭见状直接将路战扑向地面，俩人滚了两圈儿，方才落地，再抬头，摩托车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路战那丁点儿酒意都被摔没了，一句脏话就在嘴边，结果愣给咽了下去……
因为，令他更尴尬的是，他此刻趴在了钟岭的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钟岭。
她眉眼深邃，双眼皮略宽，眼睫毛很长很浓密，短发覆盖下的额头露了出来，光洁无瑕。
她的五官都很挺翘，也很小巧，但是搭配起来又没有一点小家子气。
是谁说过来着？
钟岭样貌有那种异域风情，一双狐狸眼尾，勾人慑魄，说不尽的魅惑。
眉目间气质冷淡沉着，让人特别有征服欲……
然后就在此刻，路战非常不合时宜的又想起了那一夜，好像方方面面，处处都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柔情。
路战的嗓子里有些干涩，挤出了一句很不匹配的话来。
“钟岭，你什么时候换头了？”不然为何忽然如此吸引人？
“……”
—
两人回到公司，路战就开始忙活。
路氏跟海虹集团的合作定下来就得找合适的代言人了。
眼下娱乐圈儿火的演员明星虽多，但是符合优雅知性，高学历气质的人并不多。
即便有些明星操的是高知识和学霸的人设，背地里也是草包一个，上不了台面。
这个项目呢又是明年上半年的重头戏，路战自然是要十分重视，所以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他把当下娱乐圈差不多的女明星都浏览了一遍，看了看简单的介绍啊什么的就已经很晚了。
盯着电脑的时间太长，眼睛都已经倦乏的不行，他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憩片刻。
这一闭眼不要紧，一张清清冷冷的脸即刻涌进了大脑，以及她抱着他闪躲摩托车时候的矫健英姿。
路战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那张脸上，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怎么这么好看呢？
他当时问完了那句话以后，钟岭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两秒钟，随即一言不发的就上了车。
干什么？他问的有错吗？一句话不说算怎么回事？？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路战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钟岭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儿就推门而入，神色沉稳。
路战活动了一下筋骨，一眼瞥到窗外路灯下，好像还在扑簌扑簌的下着雪。
下午他们还没到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了，这是还没停？他走到窗前，往外看去，路上一片雪白。
这个点儿了，大厦楼下居然还堵车堵的一片红。
“路先生，回去吗？”钟岭问了一句。
路战踱步离开窗前，嗤了一声，“堵成这样，飞回去啊？”
钟岭刚才早就看到了，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的问一句，真要走现在还真没没法儿走。
路战饭都还没有吃，一忙完了，这会儿停下来，又觉得胃里都开始抽抽了，扫了钟岭一眼，“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