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画了呢？”他又问道。
月夏沉默了。当初拗不过父亲报了地理专业，一气之下放弃了最爱的美术。再之后父亲去世，她觉得自己应该完成父亲的心愿。
慕纪年伸出手，轻轻划过画面上湖水与树林的轮廓，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比她还要珍惜这幅作品。他知道月夏在想些什么，缓缓说道：“我觉得叔叔最大的愿望是你过得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月夏歪过头去看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慕纪年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天啊！你俩快在一起吧！！
闺蜜：不，夏夏不能和他在一起！
emmmm……果然我才是亲妈啊！！
谈恋爱
从艺术楼出来，已然夕阳西下。慕纪年死皮赖脸的要去月夏家蹭饭，和她一起回了家。
顾静宛知道慕纪年要来，早已在家做好了晚饭。月夏看到铺满一桌子的都是慕纪年喜欢的饭菜，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哪一个。
好像自己回家那天都没做这么多好吃的？
月夏向顾静宛质疑了下两人的血缘关系，顾静宛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排骨玉米汤端上桌，一边白了她一眼：“咱们两人又吃不了多少，再说了纪年难得来一回当然是要多做点好的给他了！”
慕纪年闻言，将她夸了一遍，又控诉了萧语秋的厨艺。
顾静宛被他夸得乐不可支，张罗他坐下，又是给他盛饭又是给他布菜，很是亲近。
月夏从小到大都不太明白顾静宛为什么那么喜欢慕纪年，按理说他当初不学无术那会儿最应该是家长心中的反面教材，可顾静宛对他疼惜地不得了。再后来他成了“别人家的孩子”，顾静宛对他的喜欢更是上了一层楼，隔三差五地嘘寒问暖，把他叫家里吃饭。
每到这个时候，月夏都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她坐在一旁默默夹了口炒白菜，仿佛营造出了一种吃糠咽菜的凄凉氛围。
不得不说慕纪年这个人特别会来事，这大概是顾静宛被他的蒙骗的一大原因。他主动给顾静宛盛了汤，又给月夏盛了一碗：“你干嘛光吃菜？多吃点肉，长身体呢。”
顾静宛看着两人，笑盈盈道：“这丫头回来胖了两斤，可别让她吃肉了！”
“……”这大概是亲妈。
“怎么会，夏夏太瘦了。”慕纪年一边笑着一边给月夏夹了个鸡翅。
呵呵！
月夏此时只想骂他虚伪！平时月半半月半半地叫她，不就是嘲讽她胖吗？有本事当着她妈妈的面也这么叫啊！虚伪的家伙！
顾静宛似乎是误会了两人关系很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隔了良久，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哎，可惜了。”
两人愣了一下，慕纪年问她：“阿姨，什么可惜了？”
“没什么没什么，阿姨尊重你。不过这事你妈妈知道吗？”
“？”慕纪年一脸疑惑，“什么事？”
月夏这才想起来那天和她妈妈说慕纪年喜欢男生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口一说的事，她没想到顾静宛还记得。
“咳，没什么。你难得来一次，多吃点多吃点。”月夏含混地转移着话题，不停给慕纪年夹菜，很快，他的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
“哦……”慕纪年有些狐疑，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等全部收拾完已经晚上九点了。顾静宛让月夏送送慕纪年。
月夏很不情愿，但是碍于顾静宛的威严，默默闭上嘴出门送她的“亲儿子”到车站。
夜晚的T市灯火通明，寒风剌得人脸颊生疼。月夏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高，试图将半张脸埋进羽绒服里。
慕纪年走在她的旁边，突然问道：“阿姨说尊重什么？”
“呃？”他还记得这事？
月夏心虚地假装没听到。
慕纪年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当时见顾静宛揶揄的神情，他觉得肯定没好事。
“咳……”月夏见蒙混不过去了，心一横决定实话实说，“我就开玩笑和她说你喜欢男生嘛……没想到她当真了……”
慕纪年扬扬眉，这帽子给他扣地有点大了。
他朝月夏走近了一步：“嗯？我喜欢男生？”
“开……开玩笑的嘛……”
他不气反笑，紧紧地盯着月夏，声音低沉如水：“我喜不喜欢男生，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月夏看着他凑得越来越近的脸，心脏狂跳，下意识伸腿踢了他一下。
“嘶——”慕纪年没想到月夏会踢自己，倒吸一口凉气，笑容有些无奈，“我又不做什么……你干嘛啊……”
月夏这才反应过来，双颊微红：“谁让你长得不像好人……”
***
天气开始愈发寒冷，大年三十的晚上T市迎来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
月夏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伸手在雾蒙蒙的窗上画了个笑脸。
“夏夏，吃饭啦。”
顾静宛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嗯，来啦！”月夏应了一声，将刚刚画的笑脸用手抹掉，穿上拖鞋朝餐厅跑了过去。
屋里灯光明亮，暖气开得刚刚好，各个角落也被顾静宛精心布置了各种新年挂件，家里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是第二个只有她们两人的年夜饭，月夏还有些不适应。恍然间她能看到父亲坐在旁边偷偷地倒满一杯酒被顾静宛抓了正着，他神色委屈又宠溺地和妻子说：过年嘛，让我多喝一点。
月夏抿着嘴，不敢再想了。
顾静宛也有些心不在焉，但她将情绪掩饰地很好，一直和月夏说个不停。
“妈妈，我们会习惯的吧？”月夏突然问道。
顾静宛愣了一下，良久后，她朝月夏点点头，笑容渐渐柔和：“嗯。”
月夏也笑了，她给顾静宛夹了块鱼肉：“嗯！爸爸说过，过年得开开心心的。”
吃完年夜饭，月夏陪顾静宛收拾了厨房，两人坐到客厅看春晚。
春晚对于月夏来说不过是个增加年味的活动，着实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她靠在顾静宛的怀里昏昏欲睡。
临近十二点，窗外逐渐传来鞭炮声和烟花声。月夏朝窗外看去，正好一朵绚丽的烟花在窗外炸开，她兴奋地指给顾静宛看。
窗外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消逝。月夏窝在顾静宛怀里，听着轰鸣的声音，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斑斓的景色。
不知过了多久烟花的声音才停歇，只能断断续续听到远处烟花炸开的声音。
电视里的钟声敲了十二下，身着艳丽华服的主持人互相道着新年快乐。
“妈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妈妈。”月夏又叫了顾静宛一声。
“嗯？”
“找个人好好陪着你吧，我不想你一个人觉得孤单。”月夏认真地看向顾静宛。
顾静宛愣了一下，自然知道月夏的意思，却依旧感到惊讶：“夏夏，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想让你过得幸福！”她伸手抱住顾静宛，把头埋在她的肩上。
顾静宛眼圈泛红，伸手拍拍她的背：“傻孩子，你不反对？”对于顾静宛来说，萧语秋的再婚是她的前车之鉴，她知道这件事对孩子会有多大的打击，她不想让月夏对自己感到失望，所以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当然不会！”月夏笃定道，“我知道你爱着爸爸，这又不冲突。我想爸爸也希望有人能一直陪着你，希望看到你过得幸福。”
顾静宛再也绷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紧紧抱住月夏：“傻丫头，对于我来说最幸福的事就是看着你能够独立，嫁给一个爱你的人。”
“妈妈……”
月夏笑了起来，伸手帮顾静宛揩去眼角的泪水。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她故意学着顾静宛的模样，调侃道：“我觉得楼下那个刘叔叔不错，你觉得呢？”
“臭丫头！”顾静宛瞪了她一眼，抹抹眼泪站起身，“不说了，我给你煮饺子去！”
月夏笑嘻嘻地点点头。
顾静宛走后月夏打开手机，微信里已然堆满了祝福短信。她给每个人回了祝福，却发现某个平时在自己列表里很活跃的家伙今天却迟迟没有消息。
算了，看在今天过年开心的份上，她不计较了。
月夏打开和慕纪年的聊天界面，刚要发消息，就收到他的视频通话邀请。
月夏愣了一下，点了接受。
漆黑的屏幕里，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开，接着又是一朵……
“喂、喂，月半半！新年快乐！”
慕纪年的声音夹杂着电流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月夏蜷成一团缩在沙发里，咧嘴笑了起来：“新年快乐呀！”
他把摄像头转向自己，提高了音量：“我们在放烟花，羡不羡慕？”
月夏白了他一眼：“谁要看你，我要看烟花。”
慕纪年笑了笑，又把摄像头转回去。两人静静地看着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在空中绽放，虽然不在一起，却有种一起看烟花的微妙感。
隔了良久，慕纪年问她：“月半半，许愿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