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问你。”他淡淡地说。“才三个月,我连家门都进不去。”
这时她才想起上个月,自己找来管理居家资安系统的公司,进行安全维护的强化,除了指纹辨识以外,还有个半分钟替换的六位数动态密码做第二道防线,而这个系统目前连动的行动装置,只有自己的手机跟运动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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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尴尬的伸手按了指纹,接着输入目前的六位数密码,磁门才打开,秦嘉抢先自己就往内走,她感觉得出来他的怒意,毕竟他比自己早1小时离开公司,公司离这里又很远,他至少在外面干等了3小时,可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自己?
“你可以打给我。”
“我没有手机,在墨西哥就掉了。”
“那……你也可以让警卫打给我。”
“他们会有你的电话?”
“就算没有,他们也会打到公司来,让任何一个人找到我。”
只见那男人转过身,看着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找你要这么麻烦,要经过这么多人?”
她愣住,凝视他的表情,居然是如此困惑又理所当然的模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感觉说什么都有可能会吵起来,可是她真得没有心力吵架,她也不想跟他吵。
不知为何,自己过去能接受他有时没来由的无理取闹,可这阵子的他却异常变本加厉,她想自己应该要发怒斥责他,自己是有权力的,因为现在CEO还是自己,要想公司转移还得要经过好几道手续,而她都必须要签字,她凭什么要这样站在这里被他凶?
但她曾如此盼望秦嘉能活着回来,现在梦想成真,而这人经历过绑架也没有收敛起脾气,她是否要庆幸这个人还是自己最熟悉的那样?无论他是真的不会因环境改变,还是装作没有改变,她都觉得自己这时间、这地点不该跟他吵,因为还有比吵架更重要的事。
秦董住院。
薄岚深吸口气:“你爸爸昨晚因为心肌梗塞住院,目前状况稳定了,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另外嘉格股价跌了至少15%,股东们要求说明。”
“原本多少?”
“原本170美元,现在跌到140左右。”她说。“另外夫人说……”
“今天你住这里。”他打断她,脱下外套抛到沙发上。
“我?为什么?”
“除非你能现在就搞定家里的系统,但我不希望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家里工作,或是动了什么让中央空调坏了。”
她抿唇不语,把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脱下来交给他:“先戴这个,我明天让工程师设定你的权限,这间房子的安全系数很高,你不会想再花钱或花时间改回去。”
秦嘉低头凝视看她,很仔细的看。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秦嘉用这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自己,第一次是在办公室。
最后他没有说话,转身就上楼了。
薄岚走到沙发前,打开笔电要工作,看到椅背上披着的外套,吸了口气就拿起来走去洗衣间放,接着才回到客厅开始安排明天的事。
好在这三个月她都有详细纪录每一份大项目的状况,另外也录制了会议视频,她能确保秦嘉要重新接手这些项目不会困难。
手机突然响了,是周恺言,她点开免提。
“周总。”
“这么晚了你不会还在公司吧?”
“我在柏克丽海湾。”
“我错了,我应该刚刚就把他敲昏,医生告诉他这几天要多休息,他还是那皮样子。”
“他刚去看过医生?”
“嗯,除了一些外伤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还要再观察一下心理方面,他有创伤症候群,现在没发作不代表没有。”周恺言说。“秦董目前没什么大碍,不用过来医院了。”
“其实他也……”
“我懂,我是说给你听的,他才不会来。”
她无奈地吐了口气,这时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个红字信息:SOS。
薄岚差点没翻倒笔电,立刻拔腿往卧室跑,看到浴室灯亮便立即拉开门,就看到靠在墙壁上的秦嘉,只见秦嘉嘴唇死白,她用力的拍他的脸颊,他困难的睁开眼,沙哑地说:“药……床柜的二……”
她马上起身跑去床头柜拉开第二层找到药罐,又赶紧回到秦嘉旁边,打开瓶子倒出好几颗,她立刻塞了一颗进他嘴里,见他皱紧眉头,着急地又问:“几颗?还要吗?”
他摇头,她伸手拉了一旁架子的白毛巾把他稍微擦干,见他的嘴唇稍微有了血色,才半拉半背的把他给搬出浴室,最后把他扶到床上。
薄岚满身大汗,大口喘气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要打给秦家专属医师,却被秦嘉抓住手,她转头看着他,那男人没有说话。
他的头发服贴在脸颊上,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双唇微开,额头上的水珠从他眉间滑下,最后在他鼻尖位置停了几秒,然后滴下来。
莫名的炙热与无法明说的暧昧气氛,从那颗滴下来的水珠掉到自己手背上开始,她就无法忽略这种奇怪的吸引力,好像也读懂了他三番两次这种怪异眼神的意义。
他在看她,专注而用力的看,像是要把自己看进一个未知的领域里,从他的黑色眼睛里,倒影出的自己很巨大,占据了他眼球的中心。
薄岚把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给弄了下来,这回他仿佛没有任何力气,一掰就掉了。
然后,她看见他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眼皮快速地眨了一下,黑眸微黯。
“以后别再这么吓我。”好半晌,她说。
她才说完,男人的手就张开把自己抱住,脸颊贴在她的胸口上,双手收紧把她往前带,像是要把自己揉进身体里的那种力道。
14、十四个亿 ...
薄岚觉得,这个拥抱或许是秦嘉出于本能的动作,没有任何情感。
她知道他的家族病史是心脏病,没料到他居然突然就发病,就理智上来说她不该对这时的秦嘉有多余的反应,但脑子却突然像是有幻灯片一样在拨放新加坡那一晚,她与他擦枪走火的所有细节。
他的呼吸太热了,一下一下的吐息吹拂在自己的胸口。
男人的呼吸与拥抱,滚烫的汗水从下颏往下滑至喉结,她记忆中,自己似乎情不自禁的摸了他这明显的男性特征,而这不自觉的触碰,所换来的暴躁侵入与情感吞噬让她险些招架不了,她是知道的,在心里深处的某一个部分是渴求他的,只是她无法明白是原始的性吸引多一点,还是情感层面多一点。
在知道他失踪之前,她认为只是一般性的吸引,但他失踪后,从莫名其妙的代理合约、上了日程表的送能量,还有他给自己养成的各种说话跟做事习惯……甚至她如今才意识到,他让她没有误差的介入生活,无论是为了他自己的方便还是懒散,他所有需要权限的东西,自己都有一个备而不用的帐户在里头。
这件事,是她发现乔治交接资料给自己时,速度快得几乎不用审核,她才知道很多东西根本不用转移,她直接就能同时进入。
她很想问,他这么没有遮掩的在自己面前摊开一切,究竟是出于怎么样的心理?她如果不老实一点,这三个月她要偷天换日的话,时间绰绰有余。
“秦嘉。”
靠着她胸口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但她知道他有听到,因为他的呼吸频率微微变慢了。
“我就只问你这么一次,以后不会再问。”她说。“你说,或是不说,随便你。”
他没有说话,但他慢慢地放下还在她腰间的手,往后退了一下抬头看她。
“你发生了什么事?”
薄岚看到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微启,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望着他,极其有耐心的等。
秦嘉的眼皮微敛,嘴唇开合很多次,似乎在组织语言。
薄岚虽然诧异他这么局促不安的模样,但想了想他此刻算是病人,身体还太不舒服,导致他无法好好思考。
许久,他薄唇轻启,定眸凝视:“我快死的那天,有个人问我会想到谁,我想到了你。”
她微怔。
这文不对题的回答,她想着该如何举一反三,可她却被最后那五个字给搞得一头雾水。
她错了,她不该在这男人意识不清的时候问这么需要准确答案的事。
只见秦嘉深深吸气,手掌往上扶住额头,仿佛在思考。
她觉得有点沉不住气了,打算直接问清楚。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开了一份权限给我?”
“一开始。”
这答案让她措手不及:“一开始?”
“很奇怪?”他微蹙眉头,抬眸望着她。“你是我的特助。”
“当然奇怪,你会让你的特助进到你私人云服务器?还会让你的特助能任意进去你的银行户头?”
“这样你能快速替我拿数据,或是我需要钱你能随时处理。”
“哦?你也会让特助大晚上在你的卧室?还是在你只遮了一条毛巾的状况下?”她失笑。“你每个特助都能忍受你这样?”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那脸部的线条让她以为这男人又要用过去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自负语气嘲讽自己时,却听到了完全不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