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刚大概是没想到她的力气竟会这么大,一时压服不住,被她在胯上踹了一脚。
眼看他吃痛缩手,李梦澜连忙爬起身,慌不择路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然而泼天的雨幕雷声隐隐,她的呼救声喊破了嗓子,却也没有任何应答。
不知是不是跑错了方向,小道两旁全都是茂密葱郁的松树林,密密麻麻的令人绝望。
李梦澜一路哭喊着向前跑,忽然间脚下一绊,跌得她两只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皮。等她连滚带爬地爬起身,刘刚已经追了上来。
小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变压器箱,再往前已经没路了。李梦澜颤着手拉开背包,焦急地摸索着手机,她想给陈灼打电话,又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快一点。
脑子里乱乱的,雨水转瞬便打湿了手机屏幕,李梦澜越急越乱,还不等解开屏幕锁,李刚已经扑上来,猛地甩她一巴掌,把她摁倒在地。
“臭丫头,还敢踹我!你不是要打电话吗?还指望那个姓陈的来救你?要不要我帮你打,让他听听你是怎么叫的?让他知道你这个臭婊.子,到底有多浪!”
刘刚嘴上骂着,手上也发了狠,硬生生把李梦澜的裤腰扣子撕了下来。
“不要啊!你放手!快滚开!”李梦澜又惊又惧,绝望地骂着,骂了一会儿又开始哀求。可是不管她怎样哀求,刘刚都没有丝毫放手,丧心病狂地蹂.躏着她,一边淫.声.浪.语不断,顺手解开了他自己的裤腰带。
脑海里的那根弦顿时绷断,人一旦绝望到极点,往往会爆发出无穷的潜力。李梦澜紧咬着牙,一下把刘刚顶了出去,两个人在泥地里扭打起来。
“你这个畜牲!我跟你拼了!”李梦澜赤红着眼,整个人已经疯了似的,死命踢打着妄图靠近她的男人。
小腹上又挨了她一脚,刘刚捂着肚子气狠了,抬脚猛地踢向李梦澜。
察觉到情况不妙,李梦澜连忙翻身躲开,顺手摸到一个冰冷的铁件。
在工地上干了三年多,李梦澜一上手就知道,那是一截围护栏用的方钢管。
刘刚一踢不中,反而滑倒在地上,他一翻身就把李梦澜压了下去,臭哄哄的嘴又贴上她的胸膛。
“去死吧你!”屈辱的眼泪崩落出来,李梦澜双手猛力一挥,向下一刺,只听噗呲一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嚎,一股腥热的液体喷了她满脸。
身上的人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李梦澜脑子有些懵,连忙抬腿把人顶开,慌手乱脚地爬起来。
夏夜淫雨霏霏,朦胧中看到刘刚的半边脸变成深色,好像是流了很多血?
李梦澜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趴下探他的鼻息,好像还是热乎的。而她方才摸到的那半截方刚管,正正插在刘刚的左肩窝上。
脑海里一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她呆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好。
她要不要把那截方管拔.出来?好像是不能拔,一拔就死了?要不要叫救护车?他不会是死了吧?
两腿直打哆嗦,她刚想找手机,忽然间身后有人尖声大喊:“是谁在那儿?天呐!杀人啦!杀人啦!”
“我没有!”李梦澜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连声否认,“我没有杀他!是他想奸污我!我一不小心……我……”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心头,她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在靡靡的夜雨里泣不成声。
发现他们的是两个小青年,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过去看了刘刚一眼,立马拨电话报警。另外一个说等120怕是来不及了,还是送医院比较快。
“对,对……送医院……”李梦澜抹着眼泪连声点头,千万不能让他死。刘刚要是死了,她就完了。
“我的车在后边路上,快来帮忙!”高个男青年背起刘刚,踩着泥水往前跑。
另一个男青年紧紧抓住李梦澜,怕她跑了,拖着她一路紧跟。
在泥地里跑了十多分钟,终于找到那个男青年的车,是一辆GL8。
他们将刘刚放到后排座上,让李梦澜看顾着他,一路驱车在雨夜里飞驰。
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后座上,李梦澜整个人已经傻了。不知道车开了有多久,时间漫长得仿佛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终于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李梦澜一抬头,发现门楼上的大牌子上竖着五个红色大字:湖山镇医院。
她顿时一愣,怎么是湖山镇医院?怎么不去海城市医院?
她问那个开车的高个青年,得到的答案是离这边近。
湖山镇不属于海城,而是临市深城下属的一个镇。不过她住的锦绣花园小区位于海城西南郊,紧邻着湖山镇。
救人要紧,当然哪个医院离得近就去哪。
李梦澜也没多想,连忙跟着急救车跑去急救室。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十分刺鼻,李梦澜等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呆愣着眼坐在冰凉的不锈钢排椅上,整个人已经木了。
半小时后,急救室门开了,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僵着脸宣布道:患者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046
医生刚宣布完刘刚的死讯,警察就来了。亮出警察证, 以故意伤人罪, 将李梦澜铐回湖山镇派出所。
同行的还有那两个男青年, 作为现场目击者, 被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因为是命案, 性质恶劣,警局当晚便开始立案侦查,将李梦澜带到审讯室。
坐在冰凉的铁椅子上,两手戴着手铐, 面前是一张颇有压力的高脚桌,头顶一盏高亮的大灯, 照出一室明亮惨白。
李梦澜受不住那么刺眼的亮光,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白T恤和短裤上血迹斑斑,十分可怖。
僵硬的脑子活动了一下,她想起医生说的话, 刘刚已经死了。
一夜之间, 她变成了一名杀人犯。
两行眼泪滑落下来, 她痛苦地埋下头, 失声痛哭。
坐在对面的两位警员一男一女,相互对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
一直过了十多分钟,李梦澜终于止住哭声,抬起头, 茫然又无助地重复道:“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杀他……我真的没想真的杀死他……”
男警员打断她的话,冷着脸,开始按例审问。
姓名,年龄,籍贯,命案发生时间、地点、起因、经过、结果。
李梦澜忍着眼泪,有问必答,努力吐字清晰,力求把事情说清楚。
不知道这样配合,能不能减轻她的刑罚?她杀了人,会不会被判死刑?应该不会吧,不是有个词叫“正当防卫”?她应该属于这一类吧?
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李梦澜又惊又怕,直到将所有事情讲述完毕,对面的男女警员开始整理笔录,偶尔低声耳语几句。
“所以,你承认你杀害了死者,对吗?”男警员问道。
李梦澜紧忍着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是。”
男警员:“你说死者在生前,对你实施性骚扰,意图强.奸。你为了反抗,错手将一截方钢铁管插入死者左侧锁骨上方肩窝处,致其死亡,对吗?”
李梦澜红着眼睛,默默点头。
男警员大声呵斥道:“说话!”
两行眼泪又滑落下来,李梦澜哑声道:“是。”
男警员朝女警员点了点头,女警员便把记录本推到李梦澜面前:“这是你的笔录,看看没有问题就签上字。”
李梦澜颤着手拿起笔,盯着笔录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哽声问道:“警察同志,我这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吧?应该……不会判死刑吧?”
女警员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忍心,低声道:“这个问题,我们无法回答你。因为死者生前对你意图强.奸这件事,还需调查取证,不能仅听你一面之词。”
“我真的没说谎!”李梦澜一脸急切道,“他真的图谋不轨,我才会反抗的!我说的是真的!请你们相信我!”
女警员满眼同情地看着她,没说话。
男警员冷着脸呵斥道:“别废话,没问题就赶紧签字!”
抬手擦掉两颊上的眼泪,李梦澜吸了吸鼻子,又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知道调查结果?”
男警员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等着吧。”
李梦澜垂下眼帘,又有些想哭,半晌,她哆嗦着嘴唇,抬手在笔录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
审讯结束,男警员拉开门,让守在外面的警察把已认罪的人犯带到监室去收押。
李梦澜很害怕,颤巍巍地跟着那两个警察向外走,忽然间想到陈灼,她连忙又调头往回跑。
“站住!”那两个警察立马追过来,手按在腰间枪套上,一左一右拦住她。
李梦澜连忙举起双手,在胸前摆动着,急声道:“警察同志,能让我打个电话吗?我想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
从审讯室出来的男警员走过来,让她把男朋友的号码写下来,声称警方会与他联系。但是作为犯人,在结案之前,她不能自己打电话与外界联系。
“警察同志!求求您了!我就跟他说一句话行吗?”李梦澜哭着哀求道,“他找不到我,会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