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林益阳再凝神听时,突然眉头一拧。
“骗子!”林益阳呵了一声,目露嘲讽道:“骗了二十分钟又能跑出多远,一样能捉到你。”
五里外,阿笙躺倒在地,胸脯不断起伏,整个人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从记事以来,除去那次她在雪里地爬到十根手指的指甲都脱落那次,她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秋衣秋裤都被汗濡湿了,粘粘地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阿笙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环顾四周。
突地,她看到了左前方十来米外有一个半亩大小的小湖泊,湖泊里的水蓝得像面镜子。
阿笙一步一挨地走过去。
外套,秋衣,内衣,然后是长袖,秋裤……
脱到最后一件的时候,阿笙又往前后左右看了看。
本着以防万一的想法,她脱口道:“我洗澡了。”
半里外的某人耳朵颤了颤,呵了一声,继续往前跑。
还想骗他!
薄薄的小裤子从修长雪白的腿间滑落,一直滑到了脚踝处……
阿笙向前走了半步,就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脚被细刺扎破了不能沾水。
阿笙索性跪在湖边,上半身微微探出,伸出两手捧水往自己脸上身上淋。
湖水微凉,沾过水的地方被山风一吹就有点寒意。
“啊啾……”阿笙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洗冷水澡好像会感冒的。”
已经杀到十米外的某人:“装得可真像!”
健步如飞,即刻杀到,看你咋装?
什,什么东西……那么雪雪白白的……
像是顶级白的面粉蒸出来的最白最圆润的包子,包子顶端还点了一个……胭红的小点……
林益阳呆呆地盯着看了又看……
第1099章 抄近路
那,那好像不是移动的大包子……
林益阳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正在掬水往自己身上淋的阿笙听到了一道粗重的呼吸,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定住了。
“谁?谁在草丛中?”几秒后,阿笙大叫起来,声音发颤。
“是我。”林益阳木头一样站在草丛中,大脑像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哪怕闭上了眼,那还会颤动的雪白雪白依旧在脑子里不断出现。
“你,你……”阿笙清淡如水的脸上血色尽退,眼里满是愤怒,咚地一声,她纵身一跳直接沉入了水中。
穿衣服已经来不及了,跳水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隔绝林益阳视线的办法。
秋天的山湖,湖水冰凉,阿笙黑黑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像是盛开的黑色莲花,她背对着林益阳,用力向下潜,直至整个人都扎进了水里。
林益阳听着水里的动静,慢慢地转了身,面向无人的山野,一步一步地向远处走去。
走出老远之后,他才大声道:“湖水凉,你脚也划破了,总泡水里不好,这么远的距离我已经看不到了,而且我还闭着眼,你出来吧。”
阿笙默默爬上岸,捡了自己的衣服快速地穿好。
在湖水中泡了这一会儿,她的小脸都已经冻成了乌青色,哪怕穿上了所有衣服依旧觉得冷。
她伸出两臂,用力环住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自镇定下来,冲着林益阳站的那个方向道:“不管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立刻忘掉。”
“好。”
“你先走,不要回头。”
“好。”
“以后,离我远着点,有我的地方,不能有你。”
“好。”
“还不走?!”
林益阳两脚在原地蹬了蹬,默默远去,真的没有回过头。
阿笙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中。
心里突然有些发闷。
阿笙用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刚刚这件事还是让她动气了,所以才会胸闷吧……
十分钟后,阿笙抬步,步履蹒跚地向前走。
脚被带刺的藤蔓划破又泡了水,每一步都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
她没有喊痛,默默地向前走。
倏地,她目光一凝,看向林益阳站过的那处草丛。
草隙间隐隐可见一双黑色大头皮鞋躺在那儿。
阿笙咬着唇,冻得乌青的唇被这一咬,终于咬出了一抹嫣色,变得正常了些。
只犹豫了一瞬,阿笙就朝那对大头皮鞋走了过去。
皮鞋很大,不太合脚,走起路来像拖着两条沉重的船,可却能很好的保护她的脚不再被划伤。
阿笙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走到那个防空洞出口,到叉道的时候,她没选择之前那条路,而是选择了靠近十三号门那边的路。
因为那边好像有一道光斜了过来,有光的地方就应该是洞口,比起之前那进来的路要短得多。
抄近路能省不少气力。
转过弯,又走了几分钟,她才发现那道光并不是洞口射进来的阳光,而是一把手电筒打开后发散出来的光。
有人把它放在地上的两块石头中间,还故意计算过光的角度,既不会直射着叉道那边的人的眼睛,又能指路。
阿笙走得有些累了,默默地坐到了手电筒左边那块顶端平滑的石头上歇息。
石头底部有新鲜的红泥,明显刚被人搬进洞不久。
离石头半米远的地方还叠放着一件男装外套。
第1100章 恶心的疯子
阿笙扯了扯唇角,清雪般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复杂表情。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补偿她么?
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的男人,一个几天内向她展示了很多面的男人。
初见时血肉模糊却冷静自持还会威胁人,话少人狠不近人情。
再见时像饿死鬼一样连辣油辣汤也要一勺一勺喝,像个疯子。
莫名其妙因为一句话就对路人又踢又打,却又是个连武末也难以招架得住的男人。
疯狂追车后却又不派人守着车任他们取回车,明明已经被老于引到昆城却又突然出现在前往红河谷省际公路上的男人。
对她的眼睛莫名关心的男人。
三天内追着她跑了四回的奇怪男人,却又一个随身带着那种画的男人……
那种画!
阿笙腾地眉头一竖。
这流氓不会把她也画到纸上随身带着吧?
阿笙快速套上那件男装外套,踢着大得像船一样的大头皮鞋哐哐地往防空洞外跑。
山下停着一辆吉普车,朝向防空洞这边的车门虚掩,车钥匙还挺在钥匙孔里。
车上没有人。
阿笙上车之后又发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瓶没有标签的小塑料瓶儿,塑料瓶儿里装着小半瓶油状液体。
阿笙看着这瓶诡异的塑料瓶,忍了很久才用两根手指指甲掐着这瓶顶的小尖顶把它扔出车窗外。
竟然把已经开封用过的开塞露放这儿!!
“疯子!疯子!恶心!”阿笙用掐过那小瓶顶端的指甲在玻璃上使劲刮蹭,用力刮,直到把拗甲顶端都磨秃掉了才不磨了。
开着吉普车径直回了红河招待所,阿笙足足又洗了十分钟的手才感觉好受了些。
之后两天,阿笙都呆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会出来,其他时间都闭门不出。
老于比武末先到一步,知道阿笙爱干净,他洗尽一身尘土还换了干净衣裳才过来敲门。
没人开门,反而听到有人光着脚蹬蹬往窗台那边跑,然后就是咚的一声,像是有人跳了下去。
老于怔了怔。
几分钟后,阿笙从招待所正门进来了,脸色怪怪的走到了老于背后。
老于问她:“你刚刚在干啥?干嘛要跳窗下去再从正门进来?”
阿笙默了默,不说话。
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她一点也不想提。
老于确认了阿笙顺利抵达之后就回自己房间了,晚上两一起出去吃饭,阿笙熟门熟路地往豆腐店跑。
隔着几米远阿笙就听到了店里的喧哗声。
她刚一走进去就发现店里已经大变样了。
大部分的桌子都坐了人,只剩下靠近灶台那张桌子没坐人。
老板埋着头在炒菜,忙得不可开交。
菜香味和着辣椒呛鼻了味道在店里乱窜,不少客人都开始嚷嚷:“老板儿,还是把你那灶台隔起来嘛,呛死人了都,闻味儿闻饱了,以后谁还来照顾你生意啊?”
老板翻铲完大铁锅里的豆腐块,又眼疾手快地加入了不少配料,一大锅五彩豆腐就出锅了。
铁锅实在是太大了,炒一道菜可以盛出七八盘,每桌都上了一盘,老于和阿笙的桌子上也被放了一盘。
老于怔怔地看着老板,大声道:“我们刚坐下,还没点菜呢,你是不是端错桌了?”
老板看了看戴着大草帽还架着大眼镜的阿笙,满脸感激地道:“送你们的,不用钱。尝尝,给点意见。”
阿笙夹了一块豆腐尝了尝。
老板像是小学生盯着在念考卷成绩的老师,一脸紧张地问:“味道如何?”
“好吃,就是不够辣。”阿笙缓缓道。
老板像是得到最高奖赏一样欢天喜地地回灶台后去了。
回招待所之后,正好碰上武末也到了,老于就拉着武末去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