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那他现在是不是该做个冰凳子?
汉娜似乎不想和格雷多说话,她怕自己的心意又因谁的话语而颤动。她抽出魔杖来,在格雷手上点了点,格雷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垫在臀部,撑着他慢慢浮起来。
“一种让东西漂浮的魔法。”汉娜简略说明。
他是东西吗?
格雷忍不住这么想。
他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抚摸那看不见的漂浮魔法,那魔法摸起来还是挺舒服的。可他看看雪里那被自己压出来的大坑,还是觉得不踏实,便往坑里填了一个大冰块,这才感到安稳。
“喏,那个老婆婆要我拿给你的。”格雷将牛皮纸袋放在汉娜身旁,缩回手。这时候两人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他这样小心,一方面是怕汉娜这样求备一人的性格对自己产生排斥,另一方面,也是少许愧感作祟吧。
汉娜将牛皮纸袋拿过去,却也只是放在一边。
“那里面有个苹果,迦尔纳岛一个小女孩要我带给你的。”金发少女的反应这般平淡,格雷便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只望不会再以令人尴尬的沉默结束。
汉娜打开看看,果然有一个红得发亮的苹果,可她还是没开口说话,又将之放在身旁。
“放心吧,这是从老婆婆那拿的,迦尔纳岛拿来的苹果早坏了。”
“嗯。”汉娜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
“你不打算回去吗?”格雷这句话一语双关,听着像在问她回不回旅社,话里却还有问她是否愿意回Fairy Tail的意思。
“你不打算把衣服穿上吗?”汉娜没打算正面回答,她用眼角瞥了瞥格雷健壮的腹肌,迅速扯开话题。
“诶?”格雷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又不知在什么时候脱掉。他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想起在迦尔纳岛时的某件事。
汉娜叹了口气,将魔杖往后指了指,低声细语:“衣服飞来[1]。”
那件被格雷遗落在雪地里的棉外套和T恤像被无形的手抛出,主动砸向汉娜,她看也不看就伸手一接,把衣服放到格雷腿上。
格雷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穿上,泰然自若地盘起腿,左手手肘压着大腿,手掌撑着下巴,望向汉娜看不见的远方。
“你不冷吗?”汉娜自己都得穿衬衫毛衣,围上又大又厚的斗篷才能坐在清晨海岸的雪地上看日出,格雷赤着上身时却跟没事人似地,在她开口询问之前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脱了衣服。
一个人要在无意识间把自己的衣服脱光,那得多迟钝才能做到?
“我好歹是用冰之造型魔法的魔导师,这点温度不算什么。”
“那……脱衣服,难道是这个冰魔法的副作用吗?”
汉娜上下打量格雷一遍,又将视线挪回眼前的日升图上。
这个世界的魔法还真奇怪……
“不是啦!”格雷呛了口口水。
“不是吗?”汉娜惊讶地侧过脸去盯着他的脸看,好像要用眼神将眼前这个人解剖。
不是魔法副作用?那他为什么会脱衣服?
天生?环境因素?这个问题探究起来得做多少假设啊……
格雷被汉娜看得发窘,他从没见过她双眼闪闪发亮的模样,好像在问他“不是副作用那是什么”。格雷侧了侧脑袋,居然有些想让这奇怪的对话继续。
“小时候学造型魔法的后遗症啦。”
格雷一开口,汉娜就来了兴致,用期待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乌鲁……就是我师傅,她常拉着我和利欧脱光衣服在冰天雪地里训练。乌鲁说这是为了了解冰,她经常告诉我们,想要使用造冰魔法就必须先领会它的构造、它的思想,然后摆脱对它的畏惧,却不能抛弃对冰的尊重……”格雷勾起万千回忆,他望着大海,他想,乌鲁就在这看着自己。
远方的地平线那驶来一艘小船,他认得出掌船的是昨天将他领到桑莫来的大叔,那船里似乎还坐着另一人,军绿色大衣,橘色短发,只看得见后背的剪影,但格雷觉得那背影十分眼熟。
“嗯……简单来说就是,长时间在冰雪中裸身养成习惯……不、该说是特殊癖好吗。”汉娜没发现格雷的惆怅,她低头沉思,那庄重的神情好像在思考一个跨世纪谜题,而不是在解答格雷特殊脱衣癖的形成原因。
“喂喂、别这么总结啊!”格雷的注意力被扯回来,他往汉娜那凑了凑,眼角上挑,勾出一个表示不满的幅度,他看起来似乎很紧张被别人误会。也对,谁都不想被当成暴露狂,脱衣变态也不行。
汉娜咯咯咯地笑起来,她眯眼轻笑的模样的确十分优雅,也不见平常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阳光打在她铂金色的长发上,反射出更加耀眼的金色光束。格雷觉得她的发色和这白雪皑皑的桑莫配起来就像鸡蛋三明治……不、他还是找个漂亮点的形容物吧。他想破了脑子,可除了鸡蛋三明治,好像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东西来形容……需不需要加上她那被阳光晒出微红的脸颊?那或许能变成草莓酱鸡蛋三明治?
格雷摸了摸小腹。
他可能只是饿了。
汉娜这一笑倒是放松了不少,她耸耸肩,注视那艘靠岸的小船。
“那不是洛基先生吗?”
她又用上敬语了。
格雷忙回过神来,从汉娜微笑的嘴角中抽出视线,投向海岸线,寻找那艘船。
那橘发,那副眼镜,还有那欠揍的笑,果然是洛基。难怪他先前瞥见背影时觉得眼熟。
“喂、洛基!”格雷抬起手,朝那艘船使劲挥。
洛基打了个冷颤,双脚一跨上了岛,他向掌船大叔说了句什么,又转过脑袋来回给格雷一个笑。
“哟,格雷!你怎么也在这?”
洛基刚想朝他们那走过去,远方深山忽然传来一声长而尖锐的叫声,打断他前进的步伐。那哀嚎简直像女人悲而哭泣,又像紧急求救般的厉声尖叫。
三人惊讶地四处打探,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可那声音在山与山之间闯荡,无数回音彷佛要将人震裂,三人无法确定来源,下一秒,接二连三的悲鸣声又从山的深处轰鸣而出,勾出万千回音。这场面太壮观,就像有上千个人围成一个圈朝你尖叫,让人毛骨悚然。
三个人脸色惨白,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交递的意思似乎是不要轻举妄动。
汉娜没想到自己这个离会之人居然能读出他们眼中传达的想法,忽然感到又高兴又可悲。
“哈哈哈哈……”还未离去的掌船大叔见三人那副表情,居然大笑了出来,可那看似欢喜的笑意之中又有多少悲伤。他用手掌做喇叭,大声对三人说:“不要紧张,那是桑莫岛一种名为青羽鸟的生物的叫声。”
洛基和格雷都松了口气,汉娜还是觉着那叫声太渗人,这么渗人的叫声,应该不会有游客喜欢啊。
掌船大叔凝视桑莫岛,像看着自己最亲爱的爱人。
“青羽鸟从桑莫陷入寒冬之时就开始在清晨悲鸣,一个多月了,一天都没有中断过。”
“那鸟,一定是在为小岛哭泣吧……”
☆、17Chapter.04 薄花落语
格拉斯为那名橘发青年端上热茶,收好托盘,她苍老却明亮的双眼在他和格雷之间扫来扫去最新章节网游之天下无双。
她想错了吗?难道这是三角恋?人总有错的时候,格拉斯也不是个计较过失的人,何况没人想去计较自己的过失,错误的猜想就推翻重来呗。只可惜汉娜小姑娘还没回来,不然她就能问个清楚了。
“谢谢。”洛基一看热茶就迫不及待地伸出自己快被冻坏的手,环着陶杯取暖。他毕竟不是格雷,也不使造冰魔法,自然嫌弃这古怪天气。
格拉斯婆婆友好地笑了笑才退开。她喜欢这个礼貌的孩子——比那个不成器的格雷好多了。
“所以呢,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桑莫?她不是已经退出公会了吗?”汉娜退会的事洛基也有所耳闻,但两人毕竟没什么交集,这样平淡也是理所当然。再说了,他这次前来是为了找回桑莫之夏——没错,他接下这个A级委托了。
洛基抖了抖右脚,他往后一靠,悠然自得:“你这是来劝她不要退会吗?诶……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格雷校园全能高手。”
“你才是吧,怎么一个人接A级委托?”
格雷知道洛基并不喜欢一个人做A级委托,一是任务时间长,二是一个人太麻烦——洛基可是一个宁愿放弃委托也不远放弃约会的男人啊。但想想也对,洛基极少找人搭伙,他那花样繁多的指环魔法适合各种各样的战斗,几乎不需要队友辅助,单兵作战能力越强,就越没法跟其他人合作——你想想,在你习惯放手大干的时候还要顾及队友,那战力得打掉多少折扣。
格雷是少有的几个和洛基那战斗方式合得来的人,一来一去,合作机会多了,关系好了,自然就摸清彼此的性情。
洛基听出格雷转移话题的意向,但他自己也有不想被触及的心事,双方各做让步不就皆大欢喜了吗。他顺着格雷的话往下说:“你不是在这嘛,那就不是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