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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遇见抚嫣,是在御花园。
夏拂衣无意窥见了一场宫中常见的欺凌,如果主人公不是抚嫣,夏姑娘秉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良好作风多半是不会管的,而在看清那个被掀翻食盒推倒在地的人是抚嫣后,夏姑娘便走了出去,她根本不用说话,只站在那里就吓得一堆人都跪了下来。
夏拂衣还不太会以权压人,只说了一句下不为例便放过了那群宫女,她扶着抚嫣从地上起来,然后不顾身后宫人和抚嫣本人的劝阻,低着头和她一起蹲着捡盘子碎片。
捡完了碎片,夏拂衣就着这个姿势平视着抚嫣突然道,
“你来给我当宫女吧,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抚嫣愣了愣,随后道,
“娘娘快别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
夏拂衣从来都不会开玩笑,她转头看向据说负责自己一切外交的公公,道,
“没问题吧?”
那公公微笑着点点头,
“姑娘在宫中拥有绝对的权利和自由,这点小事当然没有问题。”
夏拂衣点了点头,对着抚嫣露出了一个“看吧,我说我没开玩笑”的冷漠表情。
抚嫣这才慢慢露出了震惊的样子。
第2007章 【上邪】层出不穷的麻烦
这些日子长孙炽似乎越来越忙。
从他开始上朝,呈上来的折子便一日比一日多起来,以前勤恳为民从来只交税不闹事的江南巡抚开始请求朝廷减税,以前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云州开始闹山匪,甚至从来都最为繁华也最为安定的神京城,最近也连出了好几桩命案。
仿佛皇帝重新临朝是一个不祥之兆,诸多麻烦事层出不穷的被呈到御前,搅得整个朝堂人心惶惶,不少大臣都在上朝时互相对视着传递出心照不宣的猜想。
长孙炽一身猩红龙袍坐在龙椅上,因为忙碌这些日子他的身体愈发不好,脸色总呈现出冰玉般的白,可当他扫过所有人,漫不经心撑着下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所有大臣还是会免不了心底一怵,然后诚惶诚恐的将目光收回去,不敢再泄露一丝半毫的不敬来。
这是一场关于皇权的博弈。
当了多年傀儡的皇帝想要重新拿回自己的权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么些年过去,朝廷中的大多数人已经转投到了长孙晴照手下,而这些层出不穷的找麻烦的折子,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没有人会说出来,摄政王一派的是不会说,而保皇党却是不敢说。
现在还远远不到皇上能和摄政王撕破脸皮的时候。
他们潜伏多年,可不是为了一朝冲动然后被一网打尽的。
可这些麻烦却又都不得不解决,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都是人为制造,如果是长孙晴照,他大约一声令下一纸文书就能平定所有纷乱,可皇上不行,他需要将一切都当做真实的考验去一一应付。
于是长孙炽将那些折子全都搬到了金銮殿中,漫不经心的在朝堂上一边翻看一边点出大臣的名字。
那些暗中早已站在摄政王身后的大臣们全都一脸茫然的出来领命,然后错愕的被告知这些麻烦都被分派到了自己头上。
“徐爱卿?怎么还不接旨?”
皇帝抬了抬眉毛,看着下方还在发愣的大臣疑惑道。
那已经中年的大臣这才回过神来,叩头道,
“陛下,微臣并非不愿接旨,而是长期身在刑部,实在对国税之类的问题一窍不通啊!叫微臣赴往江南解决此事,岂不是毫无作用么?”、
“是吗?”
皇帝笑了笑,低着头开始翻下一本奏折,说出来的话也仿佛随口而出,漫不经心极了,
“朕怎么记得,徐爱卿十五年前可是亲自为先皇解决过类似的问题的?”
他停下手,抬眼看向阶下僵硬的臣子,似笑非笑道,
“十五年前的夏季,扬州水匪问题严重,当时那一带的交税大户联合起来以需要抵抗水匪为由拒绝向朝廷交税,徐大人可是在先皇面前毛遂自荐的得了这份麻烦差事,然后亲赴扬州为先皇解决了这个大问题,甚至顺便解决了那帮猖獗的水匪,朕没有记错吧?”
这一串不咸不淡的声音已经让阶下的臣子满头冷汗,他额头触地,结巴着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皇上冷冷淡淡的打断了,
“怎么?从户部转到刑部才三年,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老本行?那先皇当年到底是如何将你这等废物提为状元并予以重用的呢?”
长孙炽居高临下,漠然的道,
“你是想说,朕的父皇当年瞎了眼吗?”
第2008章 【上邪】如果他死了
一句话仿佛勾起无数挥斥方遒为民请愿的回忆,徐仲卿冷汗涔涔的以头触地,声音嘶哑又大声的连说三句微臣不敢。
上方面无表情的长孙炽沉默着不说话。
在殿中空气越发逼人窒息的时候他才慢吞吞道,
“那这差事,你接是不接?”
徐仲卿抬起头来,汗水落在他眼前,他在这样模糊的视线里往上看了一眼,那上方坐着的挺拔人影此刻仿佛变成了那个他曾发誓要追随一生的明主。
他也曾是个清白正直,将兴国当做己任的好官。
他也曾做过为君分忧,让天下人赞颂的事情。
可为什么,如今却……
徐仲卿不敢多想,只好再次将额头重重磕入尘土,嘶哑着声音郑重道,
“微臣,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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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麻烦事都被他如此一一解决了。
而那些被点名的大臣,无一不是明里暗里早就投向摄政王一派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金銮殿里堆满了折子的桌案才终于变得干净起来。
下朝时长孙炽扫过阶下右首的位置,正好对上摄政王抬头看来的目光。
只不过一瞬,两人的视线短短接触后又分离,艺人转身一人低头,他们嘴角都无声扬起了冰凉而充满戾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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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怎么办!我们的人都被他派出去了!”
依旧是在朝辞宫内,老丞相又一次急得差点摔了茶杯,摄政王不咸不淡的瞥去一眼,老丞相才急忙停下了动作,把茶杯顿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他的声音依旧气急败坏,
“谁知道他连十五年前的事情都能记得那么清楚!十五年前他还不到六岁呢!”
他看向摄政王,急急道,
“你说,像徐大人和宁大人这些,外人看起来都是保持中立的,他怎么能那么准确的知道他们是我们的人呢?”
与老丞相的着急不同,摄政王似乎永远都是这幅不慌不忙的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
长孙晴照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在桌上。
老丞相看着他这幅样子就着急,却又不敢多说,只好继续道,
“皇上说了,所有能成功解决问题的官员回朝必有大赏,而且功劳必将被牢牢记入史册,他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法真的太狠了,我就怕咱们的人中有不少人会心动的,到时候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长孙晴照垂着眼皮慢慢的说了一句是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翘了翘嘴角,
“谁能想到,以往从来宁折不弯的皇上,如今会借着我的手去解决我设下的麻烦呢?”
丞相也同样嘟囔了一句,
“可不是吗?以皇上以前的性子,我还以为他会死撑着自己来解决呢。”
“看来计划需要提前了。”
长孙晴照抬起眼看向门外,快要进入盛夏的风光落在他眸底,晕出一片绮丽又寒凉的光彩来,
“丞相大人不是怕我们的人反水么?可如果那个人死了,他们又要怎么反水呢?”
带着笑意的尾音缓缓消失在夏日的风里。
远远的宫墙之外,有骑兵骑着马飞快的靠近城门,他的手里拿着一封文书,一路上的风尘仆仆最后都化作一声嘶哑的喊叫,
“快开门!燕归城传来急报!”
第2009章 【上邪】金梁使者之死
近黄昏的时刻,神京又下起雨来。
绮丽繁华的皇城被蒙在一片朦胧的水雾里,远远望去如不敢高声语的仙境,夏拂衣踩着窗台翻进御书房,身上还带着被雨露的湿气,十分清爽。
她的足音被挡在屏风后面,本来接近无声,正在冷冰冰和大臣们讨论事情的长孙炽却心有灵犀般的声音一顿,夏拂衣顿时也僵住了脚步。
她心底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来错了时候。
夏姑娘在外面上墙翻窗的事情做惯了,进了宫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乐趣,却没想到以往这时候总是安安静静的御书房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这个屏风距离长孙炽办公的桌案还有一段距离,那些在书案前或跪或站的大臣是看不到屏风后的景象的,她便无声无息的在屏风后面坐了下来,准备打会儿瞌睡,等大臣们走了再和长孙炽一起回紫宸殿吃饭。
谁知刚摆好了架势闭好了眼睛,便被一个愤怒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懒散的思绪。
“这金梁使者也死得太是地方了吧!你们就不觉得可疑么?刚出京城的时候不死,一路过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死,偏偏在即将跨出炽微国界的时候被杀了,而且手下还称抓到了凶手,一夜之内就问出了主谋,顺理成章的栽赃到我们头上!然后转头就带着所谓的人证物证出了国界!让我们追都没法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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