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知很羡慕，“整个年级都知道，你和余庭之的关系，我们不敢喝。”
“我们也就打小认识，要是有什么早就有了，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等高考完就各走各路，谁还记得谁啊？”
秦念念说这话时，唐灵一直眨眼。
“你眼睛疼啊？”
“要上课了。”
余庭之的声音传来，温妤知坐在他位子上，她速度跑开，唐灵拍着额头唉声叹气。
秦念念斜眼看她，唐灵又改捶胸，“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下午四点开始有一个小时的自主学习时间，秦念念偷偷拿手机看小说。
余庭之制止她，“还有一周就全市调考。”
“嗯。”秦念念是在乎考试的人吗？
“你多复习我给的重点，年级前一百没问题。”
市一中高三大概有好几百人，以她的成绩来说，的确是还可以。
“我没心情。”这倒是真的，大姨妈快来时整个人都很烦躁。
余庭之的话秦念念只会听一半，他也不能强求她太多，他也要逐渐消化她的话，什么叫高考完后就各走各的？
想到这，铅笔应声而断。
秦念念盯着手机，一手伸向笔袋，拿出一支递过去。
余庭之接着，手指碰到她的，微微凉。
想好的答案，再次填错。
第一天上课，晚自习只上到了七点。
比起以后的日子算好的，他们高三党要呆到晚上十点，像秦念念这样的走读生倒是可以九点就回家。
教学楼前堵着一群学生，下雨了大多都没带伞。
温妤知去找她嫂子一起回家，秦念念和唐灵没伞，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雨下得很密，鼻尖都是泥土气息。
余庭之从包里拿出折叠伞递给秦念念，“伞挺大的，你们一起撑着打车回去。”
秦念念诧异他怎么记得带伞了。
“那你呢？”
“林弯有多的伞，去教室拿了。”
林弯是他们班班长。
余庭之说的坦然，不像是假的。
唐灵一个喷嚏打出来，“冷死了，走吧。”
秦念念撑开伞看了余庭之一眼，两人冲进了雨帘。
到了校门口，碰到了唐灵的父亲，他拿着伞专门来接她。
秦念念撑着伞走向公交车站，准备在那等余庭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又想到了唐灵和她爸，这样和谐美好的父女关系，她怕是一辈子都感受不到了。
电话接通。
少年轻柔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缥缈。
“怎么了？”
“唐灵有人接，我在公车站等你。”
“不用了，我和林弯他们去吃点东西，你要带什么吗？”
秦念念颇为失落，“这样啊，那给我带一份炒面。”
电话刚挂，她就看到了林弯。
她班长正和自己的小女友撑着一把伞，见到她还笑着打招呼。
“诶，余庭之还在学校呢，你们没一起走？”
秦念念耸耸肩，没说话。
等那两人上了车，秦念念才折返回学校。
校道上的学生都少了很多，雨势也渐大。
秦念念一眼就看到了教学楼前的屋檐下，靠着柱子的余庭之。
她撑着一把蓝色大伞，走向他。
“不是说去吃东西？”她故意问道。
余庭之扯下耳机，点头，“对，还要给你带炒面，不要胡萝卜丝。”
又加一句，“一起吗？”
秦念念将伞递给他，余庭之接过去撑着。
两人并肩走进雨中，秦念念问他，“听什么呢？”
余庭之塞给她一只耳机。
还以为是英语。
却是在听歌，正好唱道：
“最美不是下雨天，而是与你一起躲过的屋檐……”
第四章
“是《不能说的秘密》啊！”
雨顺着伞面流下，一边是雨声，一边是歌声。
秦念念的声音被雨滴带走。
两人默契的沿着街角走，余庭之撑着伞默默往她那边移，自己一半身子都在外面，打湿了书包。
路过学校后巷，小吃摊的雨棚支到了外面，遮挡住了巷子的天。
她的脑海里想着十二岁的暑假。
海城的特色小巷，抬头就能见到挂在半空的五颜六色的油纸伞，入眼皆是彩色。
“念念，炒面。”
余庭之叫着她的名字，秦念念微微一怔。
回头时，仿佛置身于那年时光，她在海城的小巷里跑丢，是余庭之将她找回。
他满头大汗的叫着她的名字，脸上写着焦急。
此刻，雨打在雨棚上，声音清脆极了。
秦念念缓缓回神，特意忽略少年俊气的轮廓、干净的眉眼，雨声盖过了她心底的声音。
她也有不能说的秘密，两个。
关于他，却不能说与他听。
“提回去吃吧，雨下大了。”
雨势没有小的意思，秦念念担心她妈妈，若是平常下雨她肯定会来接她，心里不免多想了些。
两人走了小路，回家更近。
路过药店，秦念念让等一下，余庭之没问她原因。
她进去，余庭之收起伞转身就见到她的裤子脏了。
雨雾，路人来去匆匆，没人注意他们，但现在到了药店，灯火通明，一眼就能瞧见她裤子上的污渍。
余庭之眯着眼。
“秦念念。”他又叫住她。
“怎么了？”
秦念念还没反应过来，余庭之已经脱下校服外套系在她腰上。
“干嘛啊？”
药店就一个女店员在，自他俩一进来就在看着，秦念念怪别扭的。
“你裤子被雨水打湿了，小心着凉。”
余庭之镇定的说道。
秦念念斜眼看他，“有什么关系。”
说是说，但也没管他，拿了几瓶红花药、消毒水、棉球纱布。
余庭之扫了一眼，他想到了今早的咒骂声。
“走吧。”秦念念望着连绵不断的雨感叹，“不知何时是个头。”
是天气也是日子。
余庭之送她到了楼下。
他俩同住一个小区，他家3栋，秦念念家2栋，是同一层。
当年余庭之的父母就想和秦念念家买一起，最好是同一栋同一层，但没抢到，只好买了面对面的楼，也算方便，偶尔在阳台上挥挥手还能有个照应。
秦念念看他转身，问道：“林阿姨和余叔叔还没回来？”
“嗯，出差又是大半个月。”
“哦。”秦念念停顿一会，余庭之见她没接着说下去就要走，然而她又喊住他。
“余庭之，你明天不用喊我起床。”
“好。”他点头，“我在门口等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都不用了。”
余庭之抬头看他，路灯照着的出色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秦念念的心口砰砰跳，说着谎话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啊。
她忽然笑道：“别紧张，我是说在学校里咱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高三了，学业为重。”
没想，他也笑，“难道我们以前都不是以学业为重？”
“呃，是。”
“所以你担心什么？”
秦念念不知怎么回他。
余庭之倒是一脸坦然，“我回去了，饿了。”
他踩着雨花，一脚一个，沉重的像是千斤石绑在心头。
路灯下，他站立很久，久到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再仰头，瞧着楼上的灯光，才抹去自己一脸的雨水。
如果有人将你最重要的人踩在脚底，你会怎么做？
秦念念会不顾一切的与他拼命。
那如果这人是你的父亲呢？
推门一片狼藉，早上出门时，桌上堆着的酒瓶已经全部摔碎在地。
秦念念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
“妈。”她轻声喊道。
卧室的灯突然打开，秦念念进房间，她妈妈正躺在床上。
“妈。”她走到床边蹲下。
“念念啊，你回来了，我怎么听外面下雨了。”
她妈崔兰扶着床沿要起来，可试了一次又跌回去。
“你怎么了？”秦念念握住她的手，冰凉一片。
“我给睡过去了，不好意思念念，忘记去接你，淋雨了吗？”
“没有，余庭之带了伞。”
“他真是个好孩子。”
秦念念心里泛起苦涩。
崔兰有气无力的，嘴角微微弯起都疼的不行，脸颊肿的老高，眼角的淤青也更深，秦念念刚伸手就被她推开，“去洗澡吧，暖和暖和，你的手太凉了。”
不是秦念念的手而是她妈妈的手太冷。
崔兰整个身子都是冷的。
秦念念鼻头一酸，忍着泪，伸手掀开她的额前发，太阳穴竟然是破了一块皮，伤口就显眼的暴露在灯光下，看得渗人。
“妈，为什么不反抗。”
从八岁开始，秦念念的家就充满了暴力，她的父亲最会拳打脚踢，将所有不满与失去儿子的愤怒都施加在她们母女身上。
秦念念反抗了她爸，至此这些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她恨他，每一次都恨不得将这人推入深渊，可是她的母亲不让。
“为什么不反抗，你这样是在博他的同情吗？没用的，他就是个畜生，你走啊，离开他，我们一起离开他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