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鸭之宴 (舍曼)

　　奕奕还在跟陆欣妍开玩笑，吴芸绮已经重新打开电脑打字了，她实习回来，欠得比她们都多。
　　她们说了几句也纷纷重新开始。
　　池骋闲得无聊，翻了翻施泠放在旁边对照的毕业论文格式规范，厚厚一本，他翻了两页，就看施泠低头要看，给她翻回去了。
　　池骋索性戴上耳机低头玩游戏。
　　过了一会儿他桌子上的手机在震，他摘了耳机，“我出去接电话。”
　　施泠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随意应了一声。
　　等他翻窗出去了才觉得奇怪。
　　明明她们已经把教室门开了，他完全可以到走廊打电话。
　　很快池骋就回来了，手里拎了几个袋子。
　　施泠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这个点已经没有营业的奶茶店了，他把肯德基的袋子一人分了一个。
　　里面有小吃，牛奶和咖啡一类。
　　奕奕感动得要哭了，“天呐，泠仔，你这个男朋友，满分满分。”
　　池骋笑了笑，“九十九吧，我女朋友比我高一分。”
　　连吴芸绮都私下给施泠发了微信。
　　77：你从哪儿找的，比宋立城好多了。宋立城在我们面前每次说不到十句话，尴尬癌都要犯了。
　　施泠：你那时候没回来，就是雅思班认识的，跟奕奕六六都说了。
　　77：挺好的，又帅。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你那时候难过得要命，就是你倔，宋立城那样你就直接放弃了，半点也不争取。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多难受，就他看不到。
　　77：不过渣男再见也好，不然遇不见现在这个。
　　池骋以前那些黑历史提起来，大概能让几人对他态度骤变。
　　施泠想了想，还是没说，过去的不提也罢。两个人在一起那晚，施泠明确说过，不希望他是玩玩，池骋承诺过。施泠原本还存了疑虑，但他确实拿了恋爱的态度来恋爱。池骋这个人，大约是该玩的时候玩，真恋爱了，收得一干二净。
　　芸绮还在问她。
　　77：那你要出国，他学雅思，他也是？
　　施泠：对，我们拿了同一间学校的Offer。
　　77：神仙眷侣吧！我们泠又仙又美，找的男朋友又帅又好，还能一起出国，你们一定要长长久久啊。
　　她不说，施泠都未发觉。如今两人出国留学都算尘埃落定了，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片和美。
　　施泠看了眼旁边玩游戏的池骋。
　　施泠：但愿，他确实还不错。
　　她说完还在想，不管她认识池骋时对他印象如何。
　　她这句话，在这一刻，确实是由衷的。
　　集体刷夜的凌晨，最好熬也最难捱。
　　因为若几个人讲讲话，随意就过了。
　　如果一个人困乏了，要趴着休息，其他几人会跟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下。
　　池骋原先见几个女生都不困，他就抱着Switch玩游戏。
　　中间困了，就出去抽烟。
　　施泠整理完这一章节，伸了个懒腰，出去找他。
　　走廊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外面漏进来一点儿光，模模糊糊更显得走廊幽深。
　　施泠慢慢走进长廊，开了手电，晃得旁边墙壁，照得是已故的哲学家经济学家一类的照片，看得更有些发毛。
　　然而她没走几步，就听见池骋的声音，“宝贝？”
　　他原来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看见她，就走过来，指尖还夹着一点猩红。
　　两人相迎着走，很快就在中间抱起来。
　　施泠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池骋笑了笑，“你的脚步声。”
　　施泠不解地问他，“是什么样的？”
　　池骋低头，看见她的眼睛，借着外面的幽光，仍是亮的，像映了月光一样。
　　他想了想，“很轻，没有一步是拖着的。”
　　他又问她，“你能听出来我脚步声吗？”
　　施泠认真想了想，在雅思班上课时候，她往往是头一两个进教室的，每次池骋进来，她确实低着头也能听出来。
　　“你经常拖着走，不好好走路。”
　　原来不知不觉，你对一个人的了解，就会深入骨髓。
　　他每一个小动作，小习惯，都会烙在心上。
　　池骋抱着她就笑起来，施泠也轻笑。
　　在黑暗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唯有最直接的接触，他笑起来，施泠能感受到震颤。而她笑起来，鼻息都洒在他喉结附近。
　　池骋问她，“困吗？”
　　施泠方才在教室已经打过好几个哈欠，都是硬顶着不睡的。
　　“有点，我还差两章就做完了。等会回去教室里，可以睡一会。”
　　等两人拉着手回到教室里，发现陆欣妍已经趴着睡着了。
　　奕奕同他俩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施泠点头。
　　他们蹑手蹑脚拉开凳子回到座位，池骋搂着她，“要不要睡一会儿？”
　　他拍了拍自己大腿，又露出点调侃之意，“免费。”
　　施泠看了眼前面的奕奕和吴芸绮，有些不好意思。
　　下一刻就被池骋搂着腰放倒了。
　　他出来时候多带了件外套，往施泠身上披着，裹得她像个蚕蛹。
　　施泠想挣扎出来。
　　被他按住，他俯低了警告她，“别乱动，不然一会儿咯着你。”
　　施泠瞪他，池骋只伸手蒙了她眼睛，她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在池骋掌心勾得他发痒。
　　他语气温柔下来，“睡吧，一会儿我叫你。”
　　**
　　最痛苦的一夜过去，睡了醒，醒了睡，总算在破晓时分，除了吴芸绮，其他几人都做完了。
　　池骋最后把Switch玩没电了，困得也趴着睡着了。
　　施泠已经起来写论文了，见他这么困，没喊他。
　　直到几人收拾东西时候，施泠才轻轻推了推他。
　　池骋眯着眼睛撑着脑袋，“做咩啊？”
　　他完全是刚睡醒，神志不清的状态，所以下意识就用了粤语。
　　看清楚是施泠，池骋这才哑着嗓子换回普通话，“要走了？”
　　他陪她熬了一夜，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茬，一张脸远不如平时光鲜。
　　但他发型睡出了种凌乱美感，显得又别有味道了。
　　等她们打印完，交了论文，其他三人都回宿舍补觉。
　　池骋虽然正式见过施泠室友了，然而没请过几人吃饭。
　　池骋深谙其道，主动跟施泠说，“都说搞定女朋友闺蜜就成功了一半。”
　　施泠哪会告诉他，她们私下都对他赞不绝口，不用他再刷好感值了。
　　不过池骋提议请她室友吃饭，施泠倒是没意见。
　　他们交了论文以后，有半周时间准备答辩，所以时间还算宽裕。
　　等芸绮也交了论文，就约好了吃火锅。
　　五月的C市温度并没有回升得那么彻底，进了火锅店气氛正好。
　　原本是池骋刷好感的机会，偏偏奕奕被他多说了几句粤语就收买了，开始疯狂推销施泠。
　　“你别看我们泠仔又高冷又难接近，其实对我们超好的。经常帮我打水，叫她陪我去哪里她从来不拒绝。”
　　施泠看着池骋嘴角那抹笑意，忍不住掐他腰。
　　奕奕还在举例，“真的，一定要对我泠仔好点。虽然我一开始认识她，觉得她特别装，以为她是心机婊，尤其是她掉了卡，让宋立城捡到给回她。”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仍在继续说，“我那时候都不想跟她讲话，后来有一次我肺炎住院，泠仔陪我，我真的感动死了。泠仔典型的外冷内热。”
　　陆欣妍给她使眼色使的眼皮都要抽筋了。
　　终于咳了一声，“一一，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她们几人以为池骋不知道宋立城。
　　奕奕反应过来以后，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池骋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作大方，“我知道，我要谢谢他，把我们宝贝让给我。”
　　奕奕吁了一声，“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对泠仔啊。”
　　池骋低头看了眼手机，“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他和施泠在台下是牵着手的，施泠疑心他是生气了或者留机会让她们几人讲话，没松手。
　　池骋用了点力，两人手分开了。
　　他说完就起身出了包间门。
　　奕奕还在问施泠，“他没生气吧？”
　　施泠笑了笑，“没事，他见过宋立城，他就是去接电话了。”
　　她们听了这么狗血的事情，纷纷睁大了眼睛，要施泠讲。
　　施泠简单复述了一下。
　　她们都说施泠干得好，没什么可跟宋立城继续聊的。
　　刚说完，就看见池骋脸色不甚好地进来。
　　施泠也有些疑惑，但觉得池骋干不出来门口偷听这般无聊的事情，再说她们什么都没说。
　　池骋察觉到她们气氛的僵硬，挤了笑出来，很快就面色如常了。
　　“是不是偷偷讲我坏话了？”
　　他一贯同人打交道时候，讲话都风趣搞笑，态度随意。
　　配上他勾了单侧嘴角的笑容，还真是一副痞坏模样，像是玩笑。
　　她们纷纷摇头，气氛慢慢好起来。
　　施泠给他发了微信问，出了什么事？
　　池骋也没回复，就捏了捏她的手，简单说了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