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蔺瑾谦要调取监控查看,难怪他在看过之后不动声色,原来他根本就是了如指掌。
侯奕,你处处帮助,处处维护的这个朋友,他究竟有多危险,你是不知道,还是当做不知道?
……
随着蔺瑾谦的到来,青峦山的平静被打扰,彼时还不到入睡时间,但近几日不太平的生活令众人烦恼,因此该回屋的都回了屋。
“大少来了!”这一声通报,把几乎所有装睡的人都唤醒了。
这么晚了,蔺瑾谦还过来做什么?夏楠立刻放下文件,批了一件外衣匆忙下楼。
老太爷已经在正位就座,蔺瑾谦坐在轮椅里,就处于大厅的正中央,与老太爷面对面。
“父亲,瑾谦。”夏楠唤道,两人均是对她颔首以示回应,她便在一旁坐下。
紧接着,这屋子里没睡得人都陆陆续续下楼来。
虽然蔺易胜已被定为继承人,但还没确定为唯一,因此没有嫁娶的后背也都在此居住,何况青峦山一带都是蔺家的地盘,这么大的宅子如果人烟太少,老太爷不喜欢,便把能留的都留下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人都聚在这里,出入举动起码能看得见,老太爷的心思又岂止为了一家团聚那么简单?
“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一趟?”蔺荀泰下楼,不顾忌众人,径直与蔺瑾谦打招呼。
蔺瑾谦淡然瞥他一眼,又看向老太爷,语气竟是鲜少冰冷僵硬地说道:“来找爷爷要个说法。”
蔺荀泰定睛,一时间怔住不能反应,看了看老太爷见他面色沉凝,抿唇不语,他自知再不能多言惹祸上身,便退到一旁坐下。
最后下来的是蔺易胜,自从昨晚当众拒了与陶家的婚事后,他刻意避开几乎所有的人多场合,尤其是有老太爷在场的,以免提起婚事又惹得不悦。
然而此刻,他亦无法不露面,蔺瑾谦连夜主动到访青峦山,这是他搬去梨花溪八年来的头一次。
似乎是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众人已经入座,老太爷这时沉沉开口,“瑾谦,你这么晚过来,说要找我要个说法,是要什么说法?”
在场的人皆是惊愕不已,不曾听到蔺瑾谦亲口说起这话的人,此刻听到老太爷询问,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感觉到一场争斗仿佛就要上演。
蔺瑾谦是蔺家长房独子,蔺家大少,更是将蔺氏寰宇重新带到巅峰的奇才,倘若不是那场意外,如今他早已是蔺家掌事的人,说来总觉得惋惜,然而今夜的关键不在此,而在蔺瑾谦竟然来“讨说法”!
这是前所未有的!
于是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蔺瑾谦身上,但见他不慌不忙,佛珠在手悠悠地转,唯一不同往日的区别亦是那淡然的神色中隐隐透着些怒意。
多年了,几乎不见他动怒,此刻又是为何?
蔺易胜眸光凝住,瞧着蔺瑾谦隐忍的怒火,直觉告知他,这一切似乎是与阿黎有关,他已听说昨夜老太爷要蔺瑾谦送走阿黎。
“我来,是想问问爷爷,昨晚说的话可还算数?”蔺瑾谦扬声问道,不悲不喜,亦不卑不亢,面对他一向尊重的长辈,他竟是质问的语气!
正文 第110章 面具揭露恩怨理清
老太爷一听,眸色更沉,那隐藏的怒意浮于面上,冷声道:“蔺家当家人第一条便是言出必践,信守承诺,难道你不知?”
不知当年的教诲,亦或不知如今老太爷还是当家人,这话一语双关,责问蔺瑾谦态度不恭!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今非昔比。”蔺瑾谦再度委婉反抗,扬声又问,“倘若还真是言出必践,信守承诺,我要是答应了您的要求,您是否就该将阿黎还给我!”
老太爷神色一惊,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没有听懂蔺瑾谦所言。
在座的亦是震惊凝眉,话是听清楚了,却没有听懂,夏楠垂下眼去,难道老太爷为了逼蔺瑾谦送穆黎出去,把穆黎关了起来?
蔺荀泰和蔺渊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皆是不语。
蔺易胜则是眉头紧蹙,他听得懂蔺瑾谦的意思,关心则乱,他来不及多问,已然起身看向老太爷,“爷爷,阿黎在你那儿?”
“哐——”一声巨响,老太爷手旁的茶杯轰然震裂,已如苍翠松柏的他霍地起身,目透厉光,指着这一个两个对他出言不恭的子孙,沉声训道:“瞧瞧你们,一个两个的,像是喝了迷魂汤似的,都被穆家那个女儿迷住了!”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骤降,犹如冰窟,众人只求自保,不敢多言,甚至连多一眼都不敢看去。
少见蔺瑾谦动怒,更少见老太爷如此震怒,毕竟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需要一个平和的心态,作为当家人的老太爷又怎么能例外?
此刻,当真是被这两个不肖子孙气惨了。
可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矛头直指,怒火直发,倒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蔺瑾谦凝眸未语,蔺易胜却已忍不住再问:“爷爷,阿黎当真是在你那儿吗?”
“混账!”老太爷又是一声怒吼,手中的拐杖拄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夏楠立刻起身,按住蔺易胜的肩,制止他再胡乱出言,“父亲别动怒,身体要紧!是胜出言不恭,惹怒了您老人家,我代他向您认错!”
“母亲——”蔺易胜刚要呼唤,下一秒已被蔺瑾谦打断,“胜,我知道阿黎对你有恩,但如今她是我的妻子,与她有关的事情,请你不要再管!”
“是啊,胜,你大哥说的对。”夏楠立刻接了话过去,紧紧按住蔺易胜的肩头,“阿黎是你的大嫂,你就算再想报恩,也该有所分寸!”
夏楠的眼紧盯着蔺易胜,从她眼中,蔺易胜看出了顾虑,那是因为众人在场,他不能越俎代庖,于是也只能吞下诸多不甘,不再出声。
夏楠瞧着他似乎是听进去了,这才安心地坐下。
然而老爷子那边可还怒火冲天,拄着拐杖的双手因愤怒而战栗不止,如若不是他身子骨硬朗,怕是这样盛大的动怒早已引起不适。
“爷爷,您别动怒。”蔺瑾谦缓和了语气,为刚才的出言不逊道歉,“孙儿也是一时糊涂,才惹您老人家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们晚辈的错,令您失望了,但您应以身体为重。”
“是啊,老先生,身体要紧。”蔺忠英在一旁适时地劝慰。
老爷子仍是站立不动,少顷,怒意稍稍散去,才由蔺忠英扶着坐回正位,然而拐杖还在他的双手中,紧紧地握着,不曾松开半分力气。
瞧着老太爷有所舒缓,蔺瑾谦扬声又道:“我今晚来,是因为阿黎不见了。”
此言一出,蔺易胜又是不安,还要起身,幸好夏楠不曾松开他胳膊,才将他按在原位。
接着蔺瑾谦继续说道:“六年前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当初没查清究竟,如今我也不会再去追究,但今天,阿黎一早去拜谷,就在半路消失,我就想来问问,是否爷爷因为我昨晚的冒犯而迁怒阿黎,才将她带走?”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已凝眉深思,是否在说当年长房少夫人的消失,亦是和老太爷有关?此次是因为蔺瑾谦拒绝送她离开,那么六年前是因为不满这个孙媳妇,才将其绑架?
简直出乎意料!堂堂蔺家一家之主,又怎么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举动?
蔺易胜一条胳膊被夏楠紧紧握住,他无法动弹,而此时想动弹已动弹不了,蔺瑾谦这番话含义太深,仿佛一记炸弹,轰断了他所有神经。
阿黎,当年消失是因为爷爷?
这怎么可能!
众人胡乱猜测之际,终于听得老太爷沉沉出声,“你是否冒犯了长辈,那是你的事情,和旁人无关,再者我从不承认她是我蔺家的媳妇,为何要迁怒于她?”
“那阿黎为何会消失?”蔺瑾谦追问。
老太爷缓缓说道:“这个问题,恐怕你才清楚,她是你留在梨花溪的,一举一动和青峦山无关,人不见了,又怎么能跑到青峦山来?”
“瑾谦,你这些年吃斋念佛,修身养性,我也以为你心无杂念,结果你却逃不了一个情字。难道当年的教训,你都忘了?”老爷子沉声发问,似是提醒,又似警告。
蔺瑾谦垂眸,目光似是落在转动的佛珠上,薄唇微微扬起,有几分苦涩,还有几分自责,“正是因为当年,是我执意要把她带入蔺家,才会发生后来这一切,如今我不想再让悲剧重演。”
“那你就该听从我的安排,把穆家女儿送出国外,永远不再往来!”老太爷语气缓和,却是坚定不容拒绝。
蔺瑾谦扬唇淡然一笑,抬眸再与老太爷相对,“可问题是,我想送她出去,却也送不了了。不管爷爷你认不认,她是我蔺瑾谦的妻子没错,现在却消失不见,爷爷你还打算视而不见?”
还打算视而不见?蔺易胜整个人仿佛凌乱了,蔺瑾谦与老太爷的对话似乎满含深意,他听不太懂,却又能听懂几分,隐约中他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