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然后停下脚步,防滑的高山靴在雪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往后面看,陈深就在我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他没带头盔,只有一个大大的耳罩,他穿得看起来比我轻便许多,我也不知道他这样是冷还是不冷,但脸色也有些红,黑黑的眼睛也看着我。
我就瞅了一眼,又加快脚步,登山杖被我甩得飞快,好像一只轻便的兔子一样窜上去。
又回头一看,他又在我几米远的地方,好像飞快得走也甩不掉他的脚步。
我索性停下来,隔着头盔对他说:“你走得比我快,先上前去吧。”我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清楚,反正他就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他一直走我后面,我又觉得他一直在看我,看得我怪不自在的。
他:“我爬不动。”
这是什么烂借口啊,你的体能比我还这么多,这才刚开始爬呢,你就爬不不动了?
我:“那我走慢点。”划拉着登山杖走他后边去。
他有皱着眉不高兴了:“你走这么慢你看看后面还有人吗?”
我便马上回击他:“你今天心情这么不好,我劝你马上回去吧,省得你等一会儿气得肝疼。”
他:“谁说我生气了。”
我又绕回去:“那你怎么不走前面去呢?”这两者没啥必然联系,女人伶牙俐嘴的时候,一般都没什么逻辑。
他这时候不与我争论,提起长腿三两步就跨到前面去,浅显的阳光照在他的后背上,即使穿着丑丑的冲锋衣,也还是好看得要命。
我们吵架了,但不知道吵了哪门子的架。
雪上的坡度越来越高,到了后面便走得有些吃力,我时常停下来从登山包里摸出水壶浅浅地小酌上两口,温暖的热水遇到冻得打颤的牙齿,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比烈酒还美味。
陈深穿的是蓝色的冲锋衣,始终走我前面那几米,我的甚至怀疑他总是偷偷回过头来看我的位置,不然怎么总是与我相差那么一点点距离。
这时候我们已经赶到半山腰,巨大的雪山蜿蜒而上,山体耸立,能隐隐看见远处的屋脊和随风飘扬的彩色旗帜,雾气缭绕。
可惜现在我已经有些吃不消,一跨步雪就基本没掉了小半个膝盖,再抬起来特别吃力,走几步就得喘一下,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一个不小心,登山杖没握稳,我失去了平衡,腿重重地磕在一边裸露的黑色岩石上,幸亏隔了厚厚的抓绒裤和保暖内裤和冲锋裤,才免于被磕出伤口,只觉得受伤的地方有种钝痛,我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捂着腿有半分钟动弹不了。
陈深看到我,又飞也似的冲过来,我鲜少见到他这样紧张的样子,鼻子被风吹得有些红,发型也没了,刚刚的高冷好像被雪山的雪给消蚀了。
他抬起我的脸,一边查看我的腿,:“磕到哪了?还能动吗?”估计是嫌我回答得慢,便朝我吼道:“快说话!”
我的脸皱得像个包子,其实也确实很痛,不过没啥大碍,歇一会儿就成,但我其实挺想看他着急的样子,遂又将脸埋进手里,装作痛得直不起腰的样子,含糊地说:“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行。”
他根本不听我的话,马上背着我半蹲着:“上来,我送你去看医生。”
我在后面绷不住了,笑得东倒西歪,干脆倒下去躺在雪地上,后面零星的几个驴友走过,眼神异样地看着我们。
他脸色有些难看,发作道:“谢凡!”
我咧着嘴对他笑:“嘻嘻。”
我摘下头盔,生冷的风雪立马拍到我的脸上,就像一粒粒冰锥子割着脸,但此刻有些开心,举起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巨形的山体一个字一个字大喊:“陈深,你这个小气鬼。”喊完之后,又粗喘几口大气,笑得停不下来。
此时的天空,好像一碧如洗的湖面,澄澈透明,十分好看。
幸福的味道啊,原来是这样。
☆、雪崩
不听不听乌龟念经第五十二章
走了一段, 我甩甩被陈深握住的手, 觉得十分不舒服, 便问他:“你不觉得这样走很累吗。”
他回头,又握紧一点儿, “总比你摔死强吧。”
他的声音隔着头盔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诶, 就你这嘴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么毒。
他耸耸肩, 说:“我一般不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我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心里想这里还比较平坦, 只有雪踩起来比较吃力, 等到了真正陡峭的地方, 他自然自顾不暇了。
风渐渐地小下来, 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一些雪的痕迹,我抖了抖, 雪簌簌地落下来, 虽然风小了,但天色好像倏的一下变了, 卷而乌黑的云翻滚起来,快速地移动着,积聚成一块块形状不一的铅铁,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来一场来一场不小的暴风雨。
不远处的前面有几个老外一直用英语快速地交流着,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而可怕。
如果天气骤变甚至下大雪, 暴雪的话,我们需要马上就地搭帐篷,恶劣的天气更容易雪崩。
我艰难地走了几步, 被陈深握住的、穿着防潮手套的手里便迅速地冒出一些细细的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只是单纯的热。
不一会儿,前面的老外便转过头,红色的冲锋衣袖子在摆动,他们举起登山杖,喊着浓重的鼻音朝我们喊道:
“去安全区,天气骤变,我们得改变行进计划!”
所谓的安全区原来还在很远的半山腰上,我们还没行进一半,我开始为自己所做的决定后悔。
所有人奋力前行,诡异的气氛一直蔓延在所有人的身边,我和陈深不约而同地没说话。
行进大概十分钟后,黑云渐渐地散开,隐约的阳光照在茫茫的白雪上,雪地看久了,容易造成雪盲,刚开始我没戴,正当我蹲下从登山包里摸索太阳镜的时候,我感觉身边的忽然有一种隐隐的震动,摸出的太阳镜瞬间掉进了雪地里,尖叫声和呼喊声不约而同的传进耳朵,但比这些声音更大的是——滔天的雪浪滚滚袭来的声音。
此刻的雪山就像人间炼狱,石坡外,大约几十米的雪层,飞快地朝我们所有人滚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山坡一边推,陈深冲我大喊:“往那边跑!”
我愚钝的脑筋在此刻飞速地转起来,山坡两端容易逃过雪浪,往山下反而更可能会被冲走,更重要的是找一些坚硬的东西比如突出的坚石或者枯木,但一眼望去,两端没有可攀附的东西...
大概仅仅过了几秒,雪浪席卷了我们所有人经过的地方,冰冷而坚硬的滔天雪粒砸到人的身上,我像条鱼一样被雪裹挟进去,不停地翻滚,蹂|躏,几乎五脏六腑都被掏空,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沉入无尽的黑暗中。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我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一切都是白色的。
白得令人心底打颤。
我感觉的脸上、手臂上、脚上到处覆盖着厚重的雪层,微弱的呼吸在鼻尖顶开一个雪洞,腹部隐隐作痛,我慢慢地用冷得发硬的手去摸脸上的雪,庆幸的是雪不厚,稍微一拨就拨开了脸上的雪层,窥见了外面发灰的天色,接着是脚和身体,只有脚埋得比较深,耗费了一些时间,我拼命刨开雪,最后站起来的时候脑袋里一阵眩晕,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找不到陈深。
☆、雪崩二
不听不听乌龟念经第五十三章
风停止后, 我慢慢地从雪地里爬起来, 身上的器官似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五脏六腑被□□碾碎,再重新组合, 踉踉跄跄, 整座山上弥漫着死亡般的寂静。
没有一个人呼救, 没有一个人挣扎,似乎每个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卷走了。
我花了一点时间站稳, 然后把脑袋上费力的头盔摘下来扔在一旁, 脑门上早已沾满了汗水, 我感觉发丝一根根地粘在额前, 心跳史无前例地猛跳。
登山包不知道被卷去了哪儿,毫无踪迹。
我的牙根冻得打颤, 双颊如同两块咬合的废铁, 眼睛不断传来刺痛的感觉————白茫茫的雪色刺得我睁不开眼睛,眼泪时不时地流下来。
我抬起手抹了两把眼睛, 视力稍微好了一些,戴着的隐形眼镜却像要掉出来。
我慌不择路地抬起脚往周围跑了几步,脚步陷在疏松的雪地里,有些雪粒飞快地掉下去, 消失在峭壁下, 我听见自己慌乱的声音大喊:“陈深!你在哪。”
除了浅浅的回音,没有人的回答声。
我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中,受刺激的眼睛齐刷刷地流下眼泪来, 跑到一处隐约的凸起处,那里散落着一些碎石块,还有一节被刚折断的树根,我一边喊陈深的名字,一边用手一下一下扒开地表厚重的雪块。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很害怕,很紧张,甚至不知所措,脑子里的思绪都变成了一团浆糊,这时候我就只想一件事,就算陈深瘸了聋了瞎了或者半身不遂了都好,只要留他一条命在,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宽恕了,我许着卑微的愿望,坚定不移地觉得陈深可能被埋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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