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苦，你要听话吃药，快点好起来呀。”
他唇色苍白，满面病容，眉头蹙在一起，看起来很难受。苏婵从没见过景源这么虚弱的模样。
“你在我心里是很强大的那种，就像……就像带了无限手套的灭霸，我都没想过你也会生病哎。”
“灭霸是什么？”景源摸了摸苏婵的小脑袋。
“就是很厉害很无敌的意思啦，我跟同桌在电影院看到的，但是他是个反派。”
景源挑眉，“我是反派吗？”
“嗯……那我跟你是一伙儿的，我是反派的小跟班。”苏婵难得嘴甜。
张妈收拾好杯盘便要出去了，景源捏了下苏婵软乎乎的小脸儿，“去玩儿吧。”
“不要，我想陪着你。”苏婵隔着被子趴在他身上。
“二少爷，小小姐觉得你自己在房间闷着无聊，早早写完作业要陪着你。”张妈笑着把门带上了。
景源一手将苏婵往上提了提，亲了下她的侧脸，半垂的眼眸敛下一层柔光。
算没白疼你，小混蛋。
他的大手稳稳地托在她臀下，苏婵噘了噘嘴，“我屁股还疼呢。”
景源闻言顺势揉了揉，然而倏地反应过来，忙撤了手。
他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见苏婵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又不免有些老父亲的忧心。
他早发觉苏婵是没有什么性别意识的。
或许是从前并没有谁教过她这些。
景源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必须跟她说道说道，免得将来自己吃了亏还不知道。但……这个话题怎么展开是个难题，景二少头一次感到窘迫。
“小宝啊……”
“嗯？”
景源挪动了下位置，让苏婵坐在他身侧，“你在我心里还是个小家伙，但是你现在已经不算很小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呀。”苏婵眨眨眼。
“那你要知道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一样的，比如，男孩子会长喉结但女孩子没有，女孩子……呃……”
景源讲不下去了，他做不到。
“你想说什么呀？”苏婵狐疑地看着他。
“我是想说，现在的孩子在初中会安排生理课，但是你错过了那个时期。”景源觉得自己的老脸大概有点发烫，“等过两天，再请老师来给你补习。”
“又不考试，为什么要补习？我不要！”苏婵果断拒绝。
“听一听嘛，是你必须要知道的。”
苏婵友好提问，“比如，必须要知道你为什么会有喉结，但我没有？”
她说着便有些好奇，不由往景源身边蹭了蹭，伸手去摸。
“不可以。”景源及时握住她手腕。
“小气鬼，我就看一下嘛。”苏婵撇嘴。
“……”景源深呼吸一口气，“老师会告诉你为什么不可以。”
上次带苏婵做了全面检查，她的……特征还没开始发育，初潮也没来，按她这个年纪来说不应该的。但测骨龄得到的年纪又不一定准确，景源也是迷茫的。
“小宝，你再好好想一想，算算自己多大了呢？”
“都说了想不起来嘛。”苏婵扁了扁嘴，倏而灵光一现，“对了！我可以推理出我多大了，只要你告诉我你多大了！”
“……又胡说八道。”景源拍了下她的小脑瓜。
苏婵摇他手臂，“说嘛说嘛。”
“26。”景源是拿她没办法的。
“26啊。”苏婵伸手掰算了一下。
她对时间不敏感，日子过得糊涂，但她记得很清楚，景源比她大六岁。
所以……
“天呐！”苏婵不敢置信地捧着脸，“我竟然二十岁了！我竟然可以活这么久！”
她一惊一乍的，景源自然不会相信她的神奇推算法，还二十岁，想快点长大想疯了。
苏婵仍然情绪高涨，她见景源丝毫没有反应，使劲儿晃景源手臂，“你快看看我，我二十岁耶！我的妈呀，太可怕了！这样的话我不能够再上高中了，这不合适……”
景源：“……”
他头疼得厉害，重新躺下了，“你乖一会儿，让我休息休息。”
第18章
苏婵断断续续地，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好的，坏的，乱七八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被自己再一次意外惨死的梦吓醒。
次数太多，她也不记得自己转生过多少次。
在这一世之前，大都没成年之前就死掉了，甚至刚出生就夭折。
她为还债而堕入轮回之道，当然是要遇到债主才能还。
但哪儿这么巧，一世就能遇见债主，了却前尘旧怨。
当然，她也万万没想到，这么不巧，苦等两千三百年才终于等来她的债主。在此之前，她已经以各种姿势死了无数次了。
至于这一世……她不知道结局，但能活到二十岁，可真是个惊喜。
更何况，她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源自于债主的自愿付出，这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可真好。
“景二源，我可以进来吗？”
苏婵力度含蓄地敲了两下门，耳朵贴在房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景源的警觉性极高，即使是在身体抱恙的情况下。
“景二源……景二源……”
门外的声音细若蚊吟。
景源叹了口气，“别喊了，进来吧。”
“yes！”苏婵得逞地跳了一下，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室内一片漆黑，夹杂着淡淡的药味。苏婵摸到景源床边，滋溜一下钻进景源的被窝里。
“不准胡闹！”景源惊了一下，一把拽住苏婵的胳膊就要将她拎出去。
苏婵机灵地扑过去抱住景源的腰，“别拉我呀。”
“回你房间睡去，起来。”景源丝毫不让步，“这才几点就跑来折腾我，你就不能安生一会儿？”
苏婵把头扎进景源怀里，声音闷闷的，“我才没想折腾你……但是我做噩梦了，我害怕，你别让我自己睡嘛。”
景源无奈。
“做什么噩梦了？”他抬手摸了下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可怕的。”
“人家就害怕嘛。”苏婵在他怀里拱了拱，熟悉的气味让她心神渐渐安定。
“真的超可怕的梦，我梦见你开车把我带到一个很远很偏僻的地方，然后开了车门，一下把我扔下车了！”
苏婵往上拱了下，嘴唇贴到景源耳边，温热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奶香味蔓延在景源的鼻端。
“我都没反应过来，你砰的一下就把车门关上了，然后一踩油门离开了。”苏婵软糯糯地声音越来越委屈巴巴，“我跟在车后面跑了好久，但是你开车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还摔了一跤，只能看着你消失在我眼前。”
景源哭笑不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苏婵不说话了。
当然是骗他的，这算什么噩梦。
真正的梦境是，他把她扔下车后开了一段距离突然掉头，然后直直地向她撞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车头离她越来越近，车窗后的他神情冷漠，像一个无情的杀手。
然后，她被撞死了。
活活撞死了。
“景二源，未来某一天你会扔掉我吗？”黑暗中，苏婵看不清景源的表情，伸手胡乱摸了摸他的眼睛。
景源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叹了一口气，“不会，永远不会扔掉你。”
“真的吗？”苏婵抱住他的脖子，“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骗你干嘛。”景源一只手拥住她单薄的背。
还是年纪小吧，心里会有不安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害怕什么呢？
“我已经把这一生的耐心、包容、疼爱，都提前透支给你了。”景源撑着她的腋窝，将她抱到身上，“你在害怕什么？”
“不知道……”苏婵抿了抿唇，“总觉得你给的一切随时会收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份毫无缘由的好充满了不安定。
或许随时会变成坏。
毕竟，他们是对立面。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太可爱了吧。”景源觉得这一定是自己说过的最肉麻的话了。
“我当然可爱啊，这是什么理由嘛。”苏婵小声嘟囔。
景源失笑，“好了，快回去睡觉吧。你早上要去上学的。”
“我不能跟你睡吗？”苏婵鼓了鼓腮帮，“一次都不行吗？你一点都不爱我……”
“……好了，那……只准这一次。”景源拿她没办法，只好妥协。
好在小混蛋更习惯作妖，不是每天都这么粘人。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苏婵笑得像咧开嘴的豆荚。
清晨，景源特地定了闹钟，确保自己比苏婵早醒。
小家伙睡相不是一般的差，腿一定要搭在他腰上，抬下来几次都没用。
景源轻手轻脚地挪动，睡梦中的苏婵呓语了一声，又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睡衣翻起来露出白嫩的小肚皮，被子快要蹬到床下。景源重新给她盖好，起身去洗澡。
“小小姐今天起这么早。”张妈太意外了，毕竟上学的时候，苏婵可都要赖床到很久的，迟到已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