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源摸了摸她蓬乱的小脑袋,眉眼温软。
“景先生下午给苏婵预约了身体检查是吗?”
“对,主要是想检查下骨骺线有没有闭合,不知道还能不能长高一点。”
慕晴晚笑道:“注意下营养均衡,等下做完微量元素检查缺的重点补一下。”
“不好好吃饭。”景源叹了口气,有些发愁,“对了,我们午饭跟江泽川一起吃的,他打你电话没打通。”
慕晴晚笑而不语,她傻了才看不出来景源在挖坑。
她接了这招,景源下一句一定是,改天一起吃饭啊。
苏婵去上学的前一天晚上,得知自己的考试成绩和班级排名后,沉默了很久。
“……没关系,已经表现很好了,这次复习时间太赶,以后好好努力。”
景源在得知考前景漾给划了重点,以及透了几道大题之后,如是说。
“可我是倒数第四哎……”苏婵耷拉着脑袋,声音小小的。
“嗯……起码还有三个人垫底。”虽然有两个是缺考零分。
苏婵偷眼瞧了下景源的脸色,期期艾艾地问:“你……真的这样想吗?”
景源摸了摸她的头,“嗯,不要有心理压力,你是很优秀的。”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苏婵突然跳了一下,捏着公主裙的裙摆转圈嘚瑟,“所以我的奖励是什么啊?”
景源:“……”
他就知道不该安慰这小破丫头。
鬼灵精。
“怎么了嘛,干嘛不说话?”苏婵哒哒哒跑到景源面前,“你自己也说我表现很好啊,那你承诺过给我奖励的,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景源露出慈父微笑,“我说过的话当然会兑现的,你的奖励我已经让景漾给你准备好了,晚点她回来你记得问她要。”
“哈?是什么啊?”苏婵星星眼。
景源捏了下她的脸蛋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而……苏婵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苏婵从景漾怀里接过一捆的教辅书、练习题,表情凝重地像捧着牌位。
呵,她早该知道,她这只菜鸡还是斗不过老麻雀!
景源送苏婵到校门口,给她解开安全带,书包挂在她双肩上。
他想交代一下,“如果有同学欺负你,要立刻告诉我。”
略一思忖,出口的嘱咐变成了,“不许欺负其他同学,老老实实上课!”
苏婵撅起嘴,哼了一声便大步迈进校园里。
班主任老师姓耿,是一位微胖的女老师,教语文课。
耿老师带着苏婵走进高一九班教室,“这位同学因为身体原因错过了开学时间,那接下来让她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渐消,苏婵扫了一眼教室里乌泱泱的人,还有点小紧张。
“我叫苏婵。”
一阵短暂的尴尬沉默,教室里爆发出哄笑声。
“新同学很腼腆啊!”后排的男同学调侃。
耿老师也没想到苏婵的自我介绍这么……干净利落,她正要制止嬉笑的同学,却见苏婵抬起一只手臂示意。
“接下来是问答环节,你们可以根据自我介绍基本样板自由提问,超纲不答,开始吧。”
……
又是一阵大笑声。
突然,一道突兀的女声响起,“那请问,苏婵同学是不是成绩很差?听说你是班级倒数第四。”
苏婵抬眸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女生,觉得有点眼熟,但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想反问那个女生排名第几,但想了下觉得人家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是成绩很好的,她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于是,苏婵面无表情道:“超纲不答。”
耿老师见状制止了嘲笑的同学,“高中课程刚刚开始,现在你们都是同一起点,过去的成绩就不要拿来比较了,排名靠前的同学不要骄傲,垫底的同学也不要气馁,这一次月底模拟考见真章!”
“说得好!”苏婵立刻捧场鼓掌。
耿老师:“……”
“苏婵,你跟张茵茵坐同桌吧。”耿老师指了下刚才呛她的那个女生旁边的空位。
张茵茵闻言立刻瞪了苏婵一眼。
于是,原本打算抗议的苏婵嬉皮笑脸地跑去坐下了。
上学第一天,苏婵把同桌给打了。
景源接到班主任老师电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
他说什么来着,这小混蛋一天都不让他消停。
教导主任办公室,主任和班主任老师很客气地招待了景源,他瞥了一眼自家靠墙站的小混蛋。
身上没伤,他莫名松了口气。
景源转眸看向另一个小姑娘,她家长还没来,正坐在椅子上呜呜地抽噎,脸上一道新鲜的指甲划痕,从眉心到鼻尖,约莫七八厘米长。
女孩子通常最爱惜容貌了,这一下不说轻重,好歹要有段时间才能长好。
“苏婵,你为什么打人?!”
“她先挑衅我的!她骂我蠢!”苏婵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
景源抿唇,“那你就能打人了?道歉。”
“我不!”苏婵甩开景源牵着她的手,“她先做错的,要道歉也应该是她先道歉!”
景源一时竟无法反驳。
“耿老师,你说,我说的对吗?”苏婵还委屈上了,可怜巴巴地看着班主任。
“这……”耿老师简直哭笑不得。
她对苏婵的第一印象跟绝大多数人一样,直觉这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没想到是个典型的熊孩子,还一肚子歪理。
为了有效的解决这件事,耿老师决定双管齐下。
她先问苏婵,“那你觉得你打人就是对的吗?”
苏婵又开始胡搅蛮缠,她见张茵茵一直哭就没有人责备她,于是她也嘴一张哇咧咧哭起来,“我太生气了才打她的嘛,她骂我,我打她,我们两个都不对,那正好一笔勾销嘛!为什么都来谴责我,我不服!”
景源脑子都要炸了,一把捂住苏婵的嘴,“不准哭。”
她瞎嗷嚎,一滴眼泪也没掉。
耿老师勉强继续进行教导,她转身问张茵茵,“那苏婵已经认识到她打人不对了,张茵茵你觉得你骂一个上进的同学蠢,是对的吗?”
张茵茵一肚子火,但还是摇头。
“那既然你们都认识到错误了,张茵茵,你先跟苏婵道歉,然后苏婵再跟你道歉,好吗?”
“我才不要道歉,王主任,我受伤了啊!”张茵茵跑到王主任面前,“我不道歉,也不接受苏婵的道歉!除非你们让我也在她脸上划一道,不然这件事没完!”
“这怎么能行呢……”王主任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个……景先生啊,张茵茵的家长您应该认识的,她是张司令的小孙女,您看……”
第14章
苏婵一听张茵茵家里大有背景,顿时老实多了。
她扑在景源怀里,抬眸看景源的反应。
景源没必要为了她去得罪一个貌似很厉害的人,她很拎得清。
“既然互相认识,那还是双方家长来谈吧,他什么时候来?”景源在苏婵澄亮的眸子里看到一丝不安,他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护在怀里。
王主任就在等景源这句话,他们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毕竟谁家的小公主都是掌中宝,两家谁都不好得罪。
“刚刚打电话,说是张茵茵的爸爸张市长过来,应该就到了。”王主任笑呵呵地道,“景先生,您先坐着休息会儿。”
景源公司那边打了电话过来,他出去接,苏婵巴巴地跟着。
苏婵等他收起手机才慢吞吞地晃悠到他面前。
“你……”
景源一开口,苏婵立刻抱着他劲瘦的腰,小可怜模样,“我知道错啦!”
“就你机灵。”景源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他不用问也知道苏婵是怎么打人的,毕竟他挨过一下有发言权。兜头盖脸的一巴掌,从脑门儿招呼下来,典型的小孩子打人方式。
那个被打的小姑娘气势凌人,当着他的面扬言要打回来,估计确实是嘴巴坏惹到了苏婵,结果冷不防挨了一下。
“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打人了,知道了吗?”景源耐心地跟她讲。
哪知苏婵冒出来一句,“我说我知道错了是指我不该给你惹麻烦,打人不对又怎么样呢,她活该呀,我又没打错。”
“强词夺理!”景源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这么难管呢?
很快,听闻女儿受伤的张市长火急火燎地驱车赶了过来,来的路上怒火中烧,见到打人的孩子家长时,愣了下才连忙握手寒暄。
“哎呀,景总,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景源正要开口,苏婵却突然窜出来,一脸诚恳,“张叔叔,我跟你讲一下我的心理历程。首先,张茵茵在我进班级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当众让我难堪,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她,并且跟她坐了同桌。结果她再次主动挑衅,骂我蠢,张叔叔你觉得她做得对吗?”
张市长一脸懵,“……”
“你也觉得她有错在先对吧?换位思考一下,接连被一个陌生人挑衅,谁都会生气的呀。那我年少无知,一时冲动就打了她一下,刚刚经过老师的教导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但是张茵茵不接受我的道歉,还要求打回来。你是她的家长,我就问你,你同意让她打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