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檬,黄柠檬 (雪厘)

他笑了，问：“谁觊觎我？”
逢羽不满地撅着嘴：“你自己心里清楚！”
见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电梯快要到达，逢羽捧住他的脸，垫脚吻上去盖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说：“要不去我那儿吧。”
逢羽摇头，“晚上不回家，我妈会不高兴。”
“见你醉成这样，她就能高兴吗？”
再睁开眼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闻到厨房传来食物的香气，又看见庄嬏坐在床边叫她起来吃饭，逢羽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情不好，逢羽揉着眼，装作什么也没发觉地问：“妈，几点了？”
逢羽从小就畏惧庄嬏，一是她很少笑，二是严厉的质问总是一针见血，总让她很难启齿：“你昨晚怎么跟郁乘莱在一起？”
沉默代表着这种问题她不想回答，如果体贴的话自然会帮对方避免掉，庄嬏从不是这样的人，逢羽不说话，她就等着，久了，面上的冷意能冻得人浑身不自在，只能顺从地说出实话来躲避这种难捱的感觉。
逢羽说：“昨天去参加他朋友的婚礼了。”
“我说没说过，让你不要再和他交往？”
“妈，昨天……”
庄嬏又加重了语气：“说没说过？”
逢羽低头没看她，“说过。”
她硬着头皮熬过冻霜一样的安静，庄嬏走到窗户边用力拉开帘子，光亮一下子填充了房间，照得通亮，逢羽眯着眼，抬手挡了挡。
磨蹭了许久才出去，埋头扒饭，想回忆起昨天章诺送她回来时，庄嬏是什么样的脸色，有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不过她什么也没想得起来，大概也是那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这也是最坏的情况。
逢羽迅速把米饭解决掉，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庄嬏没说什么，随她躲回卧室。
逢羽反锁了门，躺在床上，戴着耳机给章诺发去视频通话，他很快就接通了。
他正呆在书房，不知道正忙些什么，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头发没打理，身后是放得满满的书架，见逢羽素面朝天倚在床头，问：“还不起来？”
“刚吃过饭，你在干什么？”
她翻了个身，趴到床上，翘起脚丫子，看着视频里的他，把画面放大，同时他反转了镜头，把电脑上的东西拍给她看，密麻的文字和血淋淋的配图，让她捂着眼尖叫一声，又担惊受怕地朝门口看看，唯恐被外头的庄嬏听到。
“你昨晚送我回来，我妈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谢谢。”
“其它的没什么了吗？”
“能有什么？”
逢羽松一口气，说：“哦，那就好。”
章诺问：“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啊。”她玩着自己的头发，说：“今天不用上班吗？我去找你吧。”
他往后靠了靠，说：“不方便，小高这些天住我这儿。”
外面太阳正好，他却拉着窗帘，书桌上方开着盏灯，照着他分明的轮廓，把睫毛拉出影子，两把小扇一样的映在眼下，看着他祸害般的模样，逢羽想说，她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又想想，随他吧，也好。
故意失落地软着声问：“那怎么办呢？”
“出来看电影吧？”章诺说。
“看什么？”
“什么都好，晚上早点出来，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逢羽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你就把车停路口吧，我怕被我妈看到。”
“嗯。”
到了傍晚，逢羽出去赴约，章诺果然把车停在了家附近的路口，她过去的时候，他正等在车旁，脚尖抵着轮胎，背对她，手机放在耳边，同时逢羽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他打来的，逢羽接通电话，声音轻快地冲里面说：“回头。”
他闻言就转过了身，视线中她站在LED灯牌虚幻的背景下冲他笑，换下了昨天的白外套，穿着红色的格纹短款上衣，领子和袖口缝着蓬松的毛领，两手都放在腰间口袋里，笔直细长的腿裹着过膝的靴子，小跑着，鞋跟一声声地蹬着地，踩在他心尖。
过来就把他熊抱住，仰着脸索吻，他不就范地抬头，她的吻就印在了下巴上，还好今天的口红没脱色，不像昨晚，送她回去后看电梯里的镜子才发现脸上被印了显眼的口红印，怪不得她妈妈脸色不好看。
逢羽钻进车里，拉上车门，问他要去看什么电影。
“你想看什么？”
“你还没订票啊。”“地方呢，选好了吗？”
“选好了。”
然后逢羽眼睁睁见他把车子挪到了一家酒店门口。
“下车。”章诺解开安全带，说。
逢羽跟着下来，这里离她家不远，对此她很熟悉，附近哪有什么电影院，隐隐发觉他是要干什么，还是顺从地挽上他的胳膊，被他带进去。
在前台刷了钱拿到房卡，又走向电梯，路上她难得地沉静，脸微微低着，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她在明知故问：“不是说看电影吗？”
章诺用一个“你继续装”的眼神看了看她，到了楼层找到房间，把房卡插进门里的时候，他问：“你妈给你的最晚门禁是几点？”
“十一点。”
他推开门，牵着她的手走进去，门关上的时候，逢羽肩膀被他掰过，让她面朝着自己，他低头吻她的同时，哑着声说着：“我尽量在十一点前结束。”

第28章 第二十八颗

房间里开着一盏小灯，玻璃上是璀璨的街景。
洁白的床单，偶尔让逢羽认为自己像飘在云朵上，觉得他是被饿了很久，早已饥肠辘辘，一接触到可口的食物，疯狂狼吞虎咽，怎么也吃不够，毫无章法，与温柔体贴无缘，逢羽随着他动作出声，透过半合的眼缝，墙上的灯在视线里止不住地晃动，形成模糊的重影，他难以克制地咬在她的脖子，痛得她某处紧缩，更惹他重重哼声。
一样单调的动作重复无数次凑成享乐，看样子是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居然还记得计算时间，快到十一点了，准时结束，他下来去浴室洗澡，逢羽抱着被子小睡了一会儿，章诺披上浴袍出来的时候，她正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状态如同耗失电量的电控玩具，没剩下多少力气，反倒他，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倚在Mini Bar旁点了根烟，吐着雾问：“躺着也没动，怎么比我还累？”
逢羽背对他穿文胸，小声地让他闭嘴。
章诺看着她皎白的背，人鱼一样半卧在凌乱的床单之间，他走过去站在床边，把她贴在自己结实的小腹，拿烟的那只手刻意腾开，防止掉落的烟灰烫到她，逢羽从他身前仰起脸，大眼里水汽还是没散，声音轻轻柔柔地问：“爱我吗？”
他垂眼看着她，“还行。”
妆早就花了，出来时逢羽找了只口罩戴上，露出的眉眼在这时偏偏比上了妆时还要艳丽，章诺又把她送回原处，逢羽在车里抱着他最后温存一会儿，说了晚安，下车回家。
路灯亮在交错的树枝间，晚上周围附近没什么人了，远远看到小区门口保安站得笔直在值夜班。
逢羽走得不紧不慢，敏感地察觉到似乎有人在身后地跟着自己，吓得心口紧悬着，不敢回头解，加快了步子朝有人的地方走去，正巧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章诺打来的电话，终于让她抓住安全感，立即接通求救：“章诺……”
电话里，他似乎清楚一切，熟悉的声音在□□后仿佛是熨着她的心一样，抚慰慌乱：“别怕，是我。”
逢羽听了回身，果然，他正站在不远处，面朝她这里，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影子投在地上拉出长长一道，是定心丸与救世主，见了他，她不再害怕，狂跳的心脏还是不肯缓和，变换成另外的一种方式，在漆黑寂静的夜，她听见胸腔里砰砰的震动，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耳朵去寻找身后的脚步声，那声音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走到明亮的安全地带。
进去之前，逢羽又回身往后望了一眼，他在这时又不见了。
公寓里，章小高不停地来回走动，刚刚打游戏太激动，不小心摔坏了章诺的游戏手柄，捏着它不知道如何是好，几千多块的东西他又赔不起，只能毁尸灭迹，先是藏在了垃圾桶里面，觉得不保险，又掀开了沙发坐垫，把东西放进去再盖好，下面凸起的一块，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着急地抓耳挠腮，听见开门声，他灵活地窜到沙发上，端端正正坐好。
章诺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说：“还没睡？”
章小高支支吾吾嗯嗯啊啊。
做贼心虚，一看这副紧张的作态章诺就明白他有情况了，没问什么，递过去手里盛着夜宵的便利袋，说：“就知道你不会睡这么早，吃吧。”
章小高盯着里面那盒披萨，被感动到了，这下觉得自己实在太罪恶，真是辜负了哥哥对他的好，于是正直而诚实地坦白。
他说着把东西从背后拿出来给章诺看，低下脑袋不敢再看他了，章诺接过东西打量了一眼，放到一边，很平和地说：“坏了就坏了。”
他这么一说，章小高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满足地傻笑，大口咬着披萨，问：“哥，你去健身了？”
一副运动后酣畅淋漓的状态，精神抖擞藏也藏不住。
章诺：“嗯。”
章小高嚷嚷：“怎么也不叫上我！”
听他这么说，章诺神色冷下来，伸手过来在他脑袋上用劲儿扫了一下，章小高痛得呲牙咧嘴，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捂着脑袋乖乖吃饭，许久都没有声音，又见他两手枕在脑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会儿，听他思索着发问：“小高，你说说，结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