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帅撒脚丫快速奔跑而去。
余勒心中升起说不清的怅然。不过等他转身朝超市深处走去时,又变成了平时的那个风平浪静的余勒。
余勒这种置身五花八门促销商品中也不会忘了自己头脑中的购买清单的人,准确高效地买了曼可顿的面包,康师傅的盒装泡面,泡面搭档双汇火腿肠,华味亨的话梅,当然不忘绿色软盒装的王老吉。
同样的东西,一式两份。希望能为成辛多攒下人情。
结账。拎着小食,余勒有心避开老研究生楼后的小径。虽然心里认定丁成天才没有那么闲得无聊,时隔这么久,还在原地等他路过。
熟门熟路,到二楼敲成辛的寝室门。
开门的是彭小帅。
两个人默契地假当从来没有偶遇过。
余勒对彭小帅的存在报以些许的吃惊,彭小帅对余勒手中拎着的一堆吃食表达了意外。
苗贝贝放下手中的马克杯,朝余勒温婉一笑,笑中藏着不胜娇羞。
全场只有成辛最出戏。
她看完这位看那位,明明是偷看的表情,动作却触目吸睛,只差大声喊出来:“怎么回事?苗贝贝,你昨晚去哪了?真的是跟彭小帅呆了一晚?”
恰在此时,彭小帅打了一个欲盖弥彰的哈欠,苗贝贝掩了掩口,似乎也是个被传染的小哈欠。
余勒:“小帅,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约人去打场球吧?”
“不了,我……哦!我同意!我们走啦!”
拒绝了一半的彭小帅,忽然意识到,这是余勒在帮他找台阶下,于是硬生生改口。
苗贝贝与他挥手道别。因为逆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彭小帅含情脉脉的依依不舍,暴露无遗。
成辛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仿佛确认了什么。
失败啊失败,自己恋了四五年,进度还不如眼前这对闪爱的!
余勒将食品袋放在成辛的桌子上,简单跟成辛交代了几句,带上门走了。
门外依稀传来彭小帅大嗓门的余音。“累坏”俩字,在成辛脑海里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成辛偷偷瞥一眼苗贝贝,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苗贝贝坐在椅子上,身子靠在桌边,似乎在养精蓄锐。
寂静中,成辛又望了苗贝贝两眼。现在确凿无疑,苗贝贝周身都写着拒绝二字。她拒绝与成辛对视,拒绝先开口,身姿僵硬,一脸设防,大写的拒绝被询问……
成辛就是再好奇,也开不了口了。
两个人坐在寝室,默默相对,各怀心事。
良久,成辛先破冰:“中午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今晚离开,再想吃就不一定能吃到了。要是不想跑,我们可以叫外卖。要是没外卖,我们可以差使余勒、彭小帅他们。”
说这番话的成辛,内心是失落的。
她以为自己和苗贝贝关系很亲近,近到贴心贴肺。却才使她发现:并不是。
然而失落懊恼没多久,又忽然想起,自己前两天的历险记,以及与余勒分手后的各种小心思,也不曾和盘托出过。
成长,就是各自拥有秘密吧。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
成辛假当一切如常,开口说着的,是与好奇不相关的寻常话。
苗贝贝的防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驰下来:“好。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我躺床上想一想。”
苗贝贝歪歪扭扭,用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爬上了上铺。
成辛绞着手指头,不好意思细看。
成辛坐在书桌前,默默打开笔记本——所有的行李,仅它和手机随时被取出来。
“此刻她怎么想?会害怕吗?会后悔吗?假如是我,我会怎么想?”
成辛托腮忍不住设想,想了一下下,便下笔如有神:“我不会害怕!不会后悔!只会觉得无憾!
这不是我一时犯傻,偶然冲动,而是清醒的告别,心甘情愿的祭奠。为了四年半的爱恋,为了终身难忘的恋人,为了最开心幸福的自己!
我有权利做我认为值得的事情!”
写着写着,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能!余勒已经不再爱自己,不爱到不屑于要她。
白激动了!
成辛嘟着嘴巴,噙着泪花,心情低落,困意袭来,随身倒在下铺,拉上床围,呼呼睡了。
倒是早早躺在上铺的苗贝贝,虽然困得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头脑却清醒得怎么也睡不着。
她做了一件前一天怎么也不敢想的事。
原本是有计划的,可惜执行的时候,因为意志松懈,贪图享受,导致过程失控,计划变成了滑稽。
她的感受?
别提多惊慌,多无助,多后悔了!
她最大的恐惧是:万一紧闭避孕无效呢?她能找药厂索赔吗?
排位第二的恐惧是:彭小帅不会赖上她吧?瞧他那脉脉含情的蠢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苗贝贝的乘龙快婿啊,连骑马王子都算不上!
至于个人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嫌疑,哎呀,不是晚上就要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了嘛。
第32章 陌生人搭讪怎么破
不到正午,酣睡两个小时后精神抖擞的彭小帅,喜滋滋地强行拉着余勒,出现在成辛和苗贝贝的寝室门口。
他出来前连电话也没有打。
突然聪明起来的脑袋,周全地想到,万一打了电话而苗贝贝说不用来,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彭小帅直接来敲门。
笃,笃,笃。门响三声。
室内俩女生,正睡得正深。
余勒要走,被彭小帅一把拉住:“别!”
余勒:“她们可能在睡觉。”
“现在11点半,再过六个小时,她们就要坐火车走了……”说这话的彭小帅,既着急又感伤。
“以后有空去上海看她呗。”余勒安抚。
“我是想去!可万一她不见呢?”
“不会吧?你们都已经……”
“那时候她倒是柔情蜜意,可一转身就成了冷面孔。我确实没自信呀。”
正如彭小帅所感觉到的,苗贝贝确实是故意冷面。
苗贝贝主要是担心彭小帅赖上她。
这不,担心很快成为事实。
彭小帅在寝室门外敲门,动静很大,还扯开嗓门儿,表白心迹,说什么要跟苗贝贝一起去上海!
苗贝贝吓得躲在寝室内不敢开门。彭小帅如诉如泣,呜咽哽咽,拍着门,求苗贝贝对他负责!
“你是一个男人。”苗贝贝底气不足地提醒他。
“是的。可男人也有第一次。”
苗贝贝无奈:“别叫了!烦死了!再叫我要跳楼了!”
悔恨交加的苗贝贝,迅速爬上窗棂,低头一看,明明是二楼,目测却比20楼还高。这样跳下去,无疑摔成肉饼!
然后门外彭小帅的闹腾,犹如催命索。苗贝贝心中烦躁,头脑发热,义气之下,真的心一横,纵身跳了下去。
“啊——”
苗贝贝后悔了!
她不由尖声呼救。
“贝贝,醒醒!”
成辛踮起脚尖,不敢太用力,只加快频率,摇晃苗贝贝的胳膊。门外同时又响起敲门声,彭小帅猜度她们睡醒的大嗓门,清晰可闻。
苗贝贝猛然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因为**而显出独特图案的天花板、二次元美少女床围,摸到结实的床,听到成辛的“醒醒”……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了一场噩梦。
“吁!”
苗贝贝拍着胸口坐起来,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转眼听到彭小帅在门外哇啦哇啦的说话声,瞬间明白噩梦的罪魁祸首来自哪里。
见苗贝贝眼瞟门外,成辛解释道:“我本来要去开门,听见你在尖叫,忙先过来看你。”
“我没事。做了个梦。”
成辛这才放心地去开门。
门开了,彭小帅笑成一朵花的脸露出来。才一只脚踏进寝室,就忍不住满屋子搜索起苗贝贝来。
“可我们还没有商量,中午要去哪里吃最后的午餐。”成辛以为余勒他们是来喊她们吃午餐,便如是说道。
“叫外卖到寝室里来吧,可以多叫几样。”站在苗贝贝床围外,等待觐见的彭小帅扭头建议道。他想的是,能多独处一会儿是一会儿。
没有人反对。成辛与余勒,便对着各种外卖单研究起来。
“贝贝?”面对苗贝贝的床围,彭小帅柔声喊道。
床围内的苗贝贝立马鸡皮疙瘩起一层。
她抚着胳膊,无声地抖了一抖。
“还在睡吗?”彭小帅的声音,温柔得简直能拧出水来。
苗贝贝忍不住呲牙咧嘴,跳楼的梦境在头脑中一晃,她忍不住告诫自己,忍一忍,至少别让噩梦成真!
至于床前的烦人精,敷衍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反正五六个小时之后,就眼不见为净了。
想到这儿,苗贝贝撩起床围:“还让不让人家好好睡觉了?”
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好不差,表情不恼不笑。
彭小帅脖子一缩,咧嘴一笑。大有撒娇意味。
苗贝贝看得心头一颤,手跟着一抖,松了床围。
彭小帅舍不得走,甜蜜蜜地坐在苗贝贝的高低床旁的书桌边,拿眼柔情蜜意地只管盯着床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