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舌头纵然万般不情愿,却还是识相地退了出来,但他红艳艳的唇瓣仍眷恋地亲了亲她的唇峰,心疼的目光一一描绘她毫无血色的脸,自责地喑哑道,“芽儿。”
湿热的气息扑簌簌地落在脸上,叫昏沉的脑袋又清明了一些,柳芽艰难地推开他,嘲道:“烨王好生厉害,竟请动我表哥帮你调虎离山。”
宇文秋页怕她累着了,顺从地就着她的推拒重新坐直身子,轻飘飘地拨开她话里的讽刺,“芽儿瞧着可爱,但上辈子定是一只活了千百年的刺猬吧,每每有事,不待解释便马上张开身上坚硬又锋利的刺儿,一股脑地扎得别人千疮百孔。”
“没能把你扎死,是我做过的最遗憾的事!”
“我从不介意芽儿把我扎得血流不止与世长辞,只担心这过程中你不小心也伤了自己。”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用蓝色的丝绸帕子裹起来的东西,摊开后随意地拎出其中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深紫红色果子喂进她嘴里。
柳芽本不想吃的,但瞥见那果子是乌饭子后,馋馋地含进嘴里,久违的酸酸甜甜的味道,顷刻间充斥口腔,叫吐得空空如也的肚子不满地唱起空城计,也教坐在床边的男子得了趣似的哑然失笑地又喂给她一颗。
“你最后一次吃乌饭子,是杜忻辰他们回京时么?”
“嗯。”柳芽含含糊糊地从鼻子里哼了声。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得到‘那份’送给他们的离别礼物的吗?”
柳芽狐疑地抬眸看着笑意渐渐加深的宇文秋页,他那双看着她的眼眸好像蒙上了一层遥远的柔和光芒,认真地道:
“你说过只要我把仅剩的乌饭子让给你,你便什么都答应我的,虽然我当时看在你哭得可怜又真挚的份上摆手作罢了,但你执着地抓住我的手,强迫我与你拉钩了,所以这份承诺,是时候兑现了——”
“!”
柳芽惊讶过后好笑又无语地看着他,脑海里确有这样一份记忆的存在,尘封的唇红齿白的紫衣小哥哥也渐渐地与眼前英俊无匹的男子完美地重叠上,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世界就是以各种各样的黑狗血堆积而成的,“这账换成别人,我不介意履行,可在你头上,我便赖定了。”
“芽儿对着别人总是软乎乎的,像只无害的兔子,为何换成我,便又凶又狠,像只刺猬,我就这般遭你嫌么?”
柳芽看着他可怜又委屈得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似的模样,就觉之前生生压在心底的郁闷争着抢着涌出来,“由始至终你对我不是居高临下的威逼利诱就是不怀好意的引风吹火!嘴上一套漂亮的,行动又是一套龌龊的,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想娶我,却跑去亲别的女子维护别的女子!我以为那一夜之后,你心里的事已经摊开来了,可门打开之后,我才发现你把秘密都关在箱子里,锁得死紧,我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如此你教我又该如何待你才是?”
她一口气将心里的憋屈吼出来,话到最后嘶哑又绝望。
浓浓的鼻音就像突然野蛮生长的荆棘,紧紧地盘旋在宇文秋页的心头,眼看颤抖的水汽肆无忌惮地浮上那双倔强的红眼眶,不甘心即将要凝结成珠疯狂掉落前,他猛地抱住她,便听哽咽的声音凄凉地道:
“我为什么要喜欢像你这样的男子?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你这样的男子?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是湿冷的泪花,他却觉得胸口生生被烧灼出一片炙热来,迅猛而密集的疼痛,不停地在心底扩大,他轻轻地扶起她,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抽抽噎噎个不停的背,她克制的细碎哭声好像鱼刺般卡在他喉咙,生涩得连呼吸都难受极了。
“我以为我有资格与你并肩而行的,可你却一再地抛下我!甚至将我困在你画出来的牢笼里,闲来无事便逗上一逗,我真的受够独自踌躇的感觉了!再也不想猜来疑去了,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唔——”她轻柔的话音与细碎的哽咽蓦地被他吞进肚腹之中。
湿濡的水绩声不停地从紧贴的双唇偷偷摸摸地挤压出来,就好像谁迫不及待想要说的话,他小心翼翼地索取她嘴巴里的甘甜,生怕动作大了惊碎了怀中的瓷娃娃,看着她唇上好不容易泛起的粉色光泽,他忍不住又含住她急促起伏的喘息,细细地厮磨,直到她受不了地推开,他才道:
“对不起芽儿,我第一次喜欢女孩子,没什么经验,以为把我自己认为好的塞给你便可,忽略了你最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无风无雨的一方天地,你是坚韧的宝石而非脆弱的花朵,乐于在艰苦的环境里磨砺自己,甚至也想要为喜欢的人遮风挡雨。”
是他糊涂了,以为给她灿烂的阳光,将她死死地护在身后便好,怎料她分明清楚前方的黑暗是猛兽,不愿他独自冒险,也心疼他的独自冒险,然后害怕他冒着冒着险就不回头找她了,胡思乱想地郁结于心,终究成了病。
宇文秋页将从她肩上滑下来的被子裹紧了些,半抱半捞地把抹泪抽噎的她移到床边后,便单膝跪在脚踏木上,仰首披沥赤忱地道,“以后我想什么做什么,都告诉芽儿——”似是带着无边温柔笑意的话音未落,他轻轻地抓起她藏在被子里的粉嫩小脚丫,未待她反应过来,俯首将一吻深深地印在无瑕的脚背上,“以此作誓,余生愿当芽儿最忠诚的狗。”
柳芽怔怔地看着他,脚背被吻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整个人好像掉进烧红的辣椒油里,心跳遽然加快,苍白的脸颊渐渐地透出绚烂的血色,生动地演绎着害羞,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还被握住的脚一抖,差点踹上他明媚的脸:
“你!哪有人说自己是狗的?”她猛地缩回自己的脚,晶莹的泪花挂在睫毛上颤了又颤。
“芽儿是刺猬,我是狗,瞧着就很般配。”
“……”柳芽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须臾深呼吸,毫不客气地垂眸俯视他。
她脸上涨起来的粉红褪去后,又变回那副病恹恹的苍白模样,一双剔透澄净的眼睛直愣愣又凉飙飙地盯着他看时,像从地狱冒出来的鬼娃娃似的,叫人毛骨悚然,宇文秋页抖抖头皮上的鸡皮疙瘩笑道:
“芽儿身有不适,就不要摆出一副恨不得将我煎皮拆骨吞入肚腹的样子勾引我了。”
“呵。”柳芽低低地发出一声短促的……警告。
宇文秋页顿时化为一只摇尾乞怜的小奶狗,乖巧地抱膝坐在脚踏木上,讨好地眨巴眼睛,“小祖宗请问。”
“你和阮优依的事,全盘托出。”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超不爽地挤出来的。
宇文秋页好不容易才叫柳芽愿意搭理自己,哪儿还敢讨价还价顾左右而言他地糊弄过去,字斟句酌道,“那便要从我刚回京住进皇宫时开始讲起,陛下亲自将我交给何贵妃照料,作为后母,她未曾刻薄过我分毫,还用自己的势力为我撑出一个小小的容身之所,不叫那些狐假虎威的宫婢太监欺辱我,可整个后宫,还住了许多的皇子公主,有些恃宠而骄的暗地里偷偷招惹我属常事,我不愿何贵妃为难,就由着他们胡来。”
“辱骂踢打家常便饭,我亦不想如此轻易暴露自己,一忍再忍,可有一次,他们拎来了一条毒蛇,要我与那毒蛇打斗供他们取乐,是阮优依站了出来阻止了他们,还哀求向来冷眼旁观的庆王为我说话。”
“自那之后她时常进宫来,拉着我参与她和庆王的圈子,但还没几次范皇后便知道了,还借此当众指责何贵妃教出一个趋炎附势的,我还清楚地记得妃嫔们嘲弄的笑声下,阮优依猛地站了起来,又跪了下去,一字一句地反驳范皇后对我也是对何贵妃的讽刺。”
“范皇后素来疼爱她,因此并无苛责,还称赞她良善,后来回去何贵妃问我,为何被欺负的事不道与她,我不想成为一个惹事的麻烦孩子,往后遭了嫌,便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怎想没过几天,她竟带我回鲁国公府,正式将我记在她名下。”
“可惜我答应回来并非为享荣华富贵,对此惯来冷淡,但这些好意,还是铭记于心了。”
“适逢范皇后滑胎,阮优依时常进宫作陪,我和她就这样成为点头之交了,偶尔遇到热闹的宴席时,才会讲上几句话,她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她帮助过的男女,然后也不知道我与她那么几句乏善可陈的话,碍了谁的眼了,周遭有了我喜欢她的传闻,虽然没多久,传闻就被范皇后掐灭了,范皇后还将她许给了淮阳将军的嫡长子。”
“为避嫌,我见着她便绕道走,我以为我做得挺不着痕迹的,可有一次,她还是把我拦在宫道里了,我一直觉得像她这样识得笼络人心的女孩子应该明白远离我,才是对她最好的,但她竟问我为何要如此待她,我那时并未多想,只提醒她,再过不久她就要出嫁了,我不想再生了乱糟糟的传闻,叫我成为她日后令夫家不喜的借口,我实在担不起也不愿担这样的罪过。”
“她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红着眼睛笑了,未再语就走了。”
“我虽莫名其妙,但也未当一回事,直至前不久才知道,她误会我的意思了。”
柳芽泠泠地睨着他,“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嘛。”那很字似乎磨了会儿牙才跳出来的。
宇文秋页无辜地弯着眼眸,“芽儿吃醋啦?”
柳芽嗤嗤地勾了勾唇,“你见过哪个吃人魔吃人的时候蘸醋的么?”满脸写着嗜血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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