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坐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经过刚才那么一站曾望觉得此时血液下涌,十分不适。
在班级久坐显然不是什么良策,她眼轱辘一转拿过挂在桌旁的书包,把两条肩带调长后背上。
曾望起身往边上跨一步,背对着周祺问:“能遮住吗?”
周祺脸上热度更甚,慌乱急促地扫一眼,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再、再往下一点。”
“哦。”曾望再松了松带子,“这样?”
周祺耳朵红得都要渗血:“可以了。”
曾望回身把自己的椅子推进去,抬眼瞧见他整个人跟只熟透的虾一般不由觉得好笑。
“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当警察。”她冲他说了句,待他把目光转过来后警告他,“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说。”
周祺顺从地点了下脑袋。
曾望最后看他一眼,直起腰掂了下书包坦荡荡地走出教室。
周祺愣坐在原位好一会儿脸上的热度都没散去,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口水,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离开了教室,一径往操场方向走。
周祺在操场上跑了两圈后回到教室,意外地看到曾望竟然也回到了教室里,并且还拿着语文书在默读。
他心情复杂地走上前,曾望掀眼看他,起身给他让位。
周祺坐下后忍不住看她:“你今天……”
曾望斜乜他,即使他没说出整句话来,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怎么了?我还不能读书吗?”
“不是。”周祺摇了下头,“就是你怎么突然……”
“没听过‘浪子回头’吗?”
“……”
曾望不再理他,继续背着书。
其实她也并非突然顿悟,只是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让姐姐失望,她读书不是为了出头,而是想给家人一个交代,给她们而不是给自己。
周祺看了她一会儿后也不再打扰她,拿出自己的课本预习,两人安静地各自看着书,这种场景自他们同桌以来前所未有。
曾望背着文言文时,感觉到抽屉里的手机在震动,起初她以为是耿明鹏来电询问她今天为何不去烧烤摊,接起后就不太耐烦地说了句:“今天不去。”
然而,对方却并非如她所想。
周祺察觉到她的异常,扭头去看时,发现她的表情十分暗沉,一双眼睛茫然又绝然。
曾望沉默地挂了电话,之后呆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周祺担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曾望蠕了蠕唇:“我奶奶……突发脑溢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夜就把这章写了,那时候觉得大过年的不适合发表这章
至此,上卷结束,下卷让我理一理大纲,然后存点稿,有兴趣地就等等我,没兴趣地我们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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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下卷
五十五
秋日芳时已歇,群花开到荼蘼,薤露易晞。
白云镇四周环山,秋后的气温跌得很快,加上近日来时不时的降雨,恍惚中像是有了冬日的光景。
灵堂门上挂着白绫,入口处摆着花圈,荒腔走板的丧乐在奏着。
这样荒诞的场景对曾希曾望来说竟然可笑地熟悉,前后不到半年她们已经办了两场丧礼,送走了两个至亲之人。
赵叔说医生早先就和王淑珍说过她可能有脑梗,让她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看看,可她心疼钱一直没去,这次发病发得急,她在去镇中学捡瓶子时直接就倒下了,之后也抢救无效。
赵叔的话像一簇簇箭扎得曾希曾望心口发痛,命运的手仿佛攥住了她们的咽喉,让她们呼吸阻滞,失魂落魄。
镇上的人纷纷来到灵堂里吊唁,看着她们姐妹俩摇头叹息同情。
守灵当晚,所有人散尽,只剩下曾希曾望跪在棺木旁枯熬着,两人的神情皆憔悴得了无生气,只剩下满眼荒凉枯寂。
曾希拿着一支香烟翻动着盆里燃烧着的香纸,每翻动一次火苗就向上窜一窜,在微茫的火光中映照着她俩无神的眼睛。
“姐。”曾望哑声喊了句。
曾希掀掀浮肿的眼皮。
“家里就剩我们了吗?”曾望喃喃问。
曾希一哽,眼睛因干涩而刺痛,她用力眨了眨也没能把眼底的灰败掩去。
“怎么会这样……”曾望盯着燃烧的香纸,失神地反问,“我们是做错什么了吗?”
曾希抿紧唇摇头,声音嘎哑粗粝:“不是的,小望。”
她这么回答着,心里也忍不住反问。
“这个世界真讨厌,活着真没意思。”曾望咬牙自暴自弃地说。
曾希吓一跳,生怕她一时想岔了,忙往她那挪了挪,伸手揽住她,小心地轻拍她的背:“小望,你别乱想,千万别……”
她哽噎着:“我就只剩下你了。”
曾望依进她怀里:“我也只有你了。”
……
葬礼后,曾希曾望处理完相关的后事就离开了白云镇,逃离了镇上人或同情或喟然的目光。
从此她们在白云镇就没有家了。
离镇那天天色昏沉,下着蒙蒙的秋雨,携来一层寒意。
曾希和曾望在车站分别后就搭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在车尾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雨下得愈加大了,雨声淅沥,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
旧景重现,就像妈妈去世那时整个世界笼罩在阴雨里,她的耳边充斥着雨水的啼哭声。
可怕的呼应,像一个巨大的玩笑。
公交车徐徐地停在一个站点前,车门开启,有人打伞下车,有人收伞上车,车厢里稍有了些动静,不一会儿就消弭在关门声中。
曾希察觉到身旁坐了人,还未扭过头去看,耳朵里就被塞进了一只耳机,淡淡的吉他音淌进耳朵里。
曾希回头愕然:“你怎么……”
早先林穆阳打电话询问过她几时回来,她也只笼统地说了句今天,就是没告诉他具体时间。
林穆阳看着她的脸颊,抬手帮她揩了未干的泪痕,曾希垂下眼睑,躲开他的视线。
“你不告诉我时间让我接你,我就只能在公交车上堵你了。”林穆阳说,“你来得还挺早,我才上第八辆车就等到你了。”
汽车站直达庆大的公交只有一班,林穆阳担心汽车站人多会错过她,他猜她如果到了庆城市里大有可能会搭公交回校,因此就一直守着这班公交车等着她。
曾希鼻头发酸,看着他不知怎的觉得漫天的委屈想要倾诉可抿着嘴就是说不出一句来。
林穆阳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轻声说:“跟我回店里?”
曾希之前不告诉他回来的确切时间是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不着魂的模样,没见到他之前,她觉得自己能够扛过去,就如同上次妈妈去世那样,可一见到他,她那颗伪装的心就不自觉地卸下盔甲,异常脆弱。
“好。”
……
到了“tone”,曾希看到店门禁闭,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店里也没有人,她问道:“今天没营业吗?”
“嗯。”林穆阳开了门往里一推示意她进来,“我猜你想安静呆着。”
曾希心旌蓦地一动,眼眶微热。
林穆阳带着她上了二楼,握了下她的手觉得冰凉无比,皱了皱眉搬出了冬天才用的“小太阳”放在沙发旁。
“坐这儿,暖和。”
曾希顺从地坐下,不过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热乎起来了。
林穆阳又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看她双眼略微浮肿,眼下也有两抹乌青,心里明白她这几天大概都没怎么休息。
他帮她理了理鬓发:“早上吃了吗?”
曾希双手捧着水杯抿了口水后才答:“吃了点。”
林穆阳知道她平时就吃的少,她口中的“吃了点”大概就等于没吃多少。
考虑到她有胃病,他立刻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曾希仰头看他,心里大致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不用——”
林穆阳揉揉她的脑袋打断她:“坐着等我。”
林穆阳利落地转身就走,曾希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处,几天来心尖上覆着的一层冰雪因有了暖意而开始融化。
她贪恋这种被呵护的感觉,转念又觉得有些羞耻负罪,至亲离世,她本该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悲恸中才对。
连日来的奔波操劳所积攒的疲倦一旦松懈了精神就如决堤的海水般瞬间袭来,曾希趴在沙发扶手上,渐渐抵不住涌上的困意,阖上了眼皮。
林穆阳回来时就看到她双手搭在扶手上,敧斜着身体将脑袋搁在手臂上沉沉地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将手头上打包回来的粥放下,走进房间里抱出一条毯子,俯身替她盖上。
林穆阳没退开,盖好毯子后就蹲在她跟前,仔细的端详她的睡颜。
“小太阳”的光打在她身上,暖光勾勒出她的线条,下巴处尤显分明。
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他目光往下,落到她交叠的双臂上,他注意到她腕口处有一条细小的红痕,看样子像是蔓延进袖下的手臂里,他拿手轻轻触碰了下,想起之前她也不小心划伤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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