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起飞吧 (子少言)

　　*
　　飞机接地，激起黄沙漫天，飞机上所有人都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客舱里传来一阵失声尖叫。尤珠珠盯着仪表，通过仪表判定地形和方向。
　　明玉缓缓睁开眼睛，看不见外面，但她发现飞机还在运行。飞机没有解体！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她看到还亮着的仪表，飞机速度在下降，最后终于变成零，飞机停下。而飞扬起来的沙子渐渐变少，透过驾驶舱玻璃，明玉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黄沙。
　　“做到了！做到了！尤机长做到了！”
　　“飞机成功迫降！成功迫降！”
　　一副和二副欢呼。
　　客舱里的乘客们也大呼：“着陆了！着陆了！我们在地上了！飞机没有坠毁！”
　　所有人都在狂欢。
　　尤珠珠端端正正地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也不动。
　　“GZL347？情况怎么样？情况怎么样？”
　　无线电设备还能用，里面传来空管的声音。
　　明玉看向尤珠珠，不知尤珠珠为什么呆坐着，正要喊“尤机长”，只见尤珠珠不慌不忙地拿起无线电话，回答空管：“已成功迫降。”
　　“乘客们和飞机怎么样？”
　　尤珠珠听到了两个副驾和乘客们的欢呼声。她说：“乘客们很安全，但飞机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不管怎么样，请尽快安排搜救人员前来。”
　　“请放心，开罗搜救中心已经派人出发。”
　　尤珠珠转头，和明玉的目光对个正着。
　　“广播，疏散乘客。”尤珠珠说。
　　明玉点头，开始广播：本班机已成功迫降在撒哈拉沙漠上。飞机舱门打开后，请有序出飞机。
　　发动机故障，不能供动力，也不能供电，飞机启用的是应急电源，以供仪表和各个系统能继续使用。客舱里面的空调依然没有运行，非常热，尤其是在炎热的沙漠里，更热。所有人都希望下飞机。
　　机舱舱门打开，乘客们一个接着一个下飞机。
　　“还有应急电，明机长留在飞机上和管制及搜救人员联系吧。”尤珠珠说。
　　明玉没有反对，因为她是这架飞机的机长，有机长应尽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最后，所有人都下了飞机。明玉一个人在和管制及搜救人员联系。
　　“我们很快就会到达迫降地点了，大家不用担心。”一名搜救人员说。
　　此时，沙漠里还是烈日炎炎，飞机外面的温度不低。乘客们站在阳光下的大沙漠里，并不好受。
　　尤珠珠和两个副驾站在一块儿。一副笑着说尤珠珠太厉害了的话。尤珠珠并不动容。她放眼望去，只见黄沙，不见人。她对二人说：“搜救人员没到的时候，尽量保持体力。”
　　逃过了飞机迫降，又有一个新的难题——荒芜的沙漠，能吞噬一切的沙漠并不安全。
　　小孩子开始嚷嚷要喝水。飞机里只有少量水。乘务员又进飞机，把剩下的水拿出来。但只有一瓶矿泉水了。这个小孩喝了，那个小孩又想喝，每个人都喝不够。还有人中暑晕倒了。
　　“希望搜救人员快点到。”
　　一副的话音一落就有“得得得”的声音传来。
　　尤珠珠抬头望。有三架直升机飞来。
　　“救援的人来了！”有人惊喜地呼唤。
　　尤珠珠松了一口气。
　　三架直升机降落，停在了大家面前。
　　然而飞机上有四百多个乘客，三架直升机一次性载不完所有乘客，得分批装载。
　　“搜救中心没有多余的直升机吗？”一副皱眉说。
　　乘客们先走，机组人员后走。
　　后来，沙漠上只剩下尤珠珠和机组人员了。
　　阳光很烈，尤珠珠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红色的头巾把头裹起来。搜救人员拿了水来，但已被乘客们领完。尤珠珠口渴得不行。
　　还有驾驶舱里的明玉，她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儿去。
　　“有车子的声音！”王乘务长忽然说。
　　尤珠珠也听到了，循声望去，还看不到车子，这样热的天，不知是谁开车进沙漠。
　　车头忽然在一个沙丘上出现，向他们驶来。最后，车子停在了他们面前。
　　是梁晋！开车的人是梁晋，尤珠珠惊喜不已。
　　“上车！”梁晋看向裹着红色头巾的尤珠珠。
　　尤珠珠翘起唇，赶紧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明玉从驾驶舱出来，看到车上的梁晋惊喜不已。
　　“梁晋，你怎么来了？”明玉笑着喊，然后转头对乘务长和副驾说，“先上车。”
　　“得得得”的声音响起，又有直升机来了。
　　尤珠珠昂起头看着明玉，“直升机来了，你们坐直升机吧！”
　　说完，尤珠珠转头看梁晋，“梁机长，我们走！”
　　站在地上的明玉和乘务组等人都望着梁晋。
　　“梁晋，走吧，直升机会将他们带走。”尤珠珠催促。
　　明玉张了张唇。梁晋握着方向盘，掉了个头，驾着车子疾驰而去。
　　只见得车子后面，黄沙滚滚。
　　*
　　车上有水，尤珠珠一口气喝了整整一瓶。她转头看认真开车的梁晋，脸上惊喜的笑容还没消。但她猜到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了。她伸手，手心轻轻覆在他握方向盘的手上。
　　“梁机长，从天而降。”
　　梁晋减了车速，两眼平视前方，说：“从天而降的不是我，是那些直升机。”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又说：“拿开你的手。”
　　“就是你。那些直升机不只为我而来，但你只为我而来。”尤珠珠笑着说。
　　“拿开你的手。我在开车。”梁晋说。
　　尤珠珠眨了一下眼睛，“那就把车停一下。”
　　她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她轻轻说。她的食指一弯，和他的食指重叠在一起。
　　梁晋把车子的速度又减到十码以下，最后还是停下。


第48章
　　“这是我第一次在沙漠里面迫降。”尤珠珠侧低着头，盯着自己和梁晋的手，又轻轻说。
　　“是你在驾驶？”梁晋吃了一惊。她没有执飞，而且他刚才看到明玉了，明玉穿着机长制服。
　　“最后迫降的时候是我在操纵飞机。”尤珠珠抬起头，看着梁晋，“我虽然镇定，但一直绷紧着神经，也很后怕。”
　　她的食指轻轻一勾，和梁晋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勾缠在一起。
　　飞机和沙漠接地的时候，沙子被卷起来，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但她驾驶着飞机，她必须冷静，必须比任何人都要镇定。
　　梁晋看过那个录像，波音737在沙漠迫降，但飞机在接地的一瞬间就解体了，顿时黄沙伴着浓烟滚滚，卷到天上，惨烈无比。
　　梁晋正想着那个画面，尤珠珠把他的手从方向盘上拿开，身体一下子从副驾驶位上移开，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梁晋霎时从惨烈的画面中回过神来，身体却紧绷起来，两个眼睛盯着尤珠珠。
　　在他启唇的时候，尤珠珠抬头吻住他，轻轻吸了一下他的唇，紧接着，舌尖快速地从他齿间钻进去，纠缠。
　　这一次，她的吻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梁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配合，还更加热烈地回吻着她。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的情绪在和她接吻中发泄。
　　劫后余生的吻，浓烈，痴缠。
　　有限的空间让人不得舒畅，尤其是尤珠珠，她的背几乎靠在方向盘上。她的一只手从他的脖子上收回来，伸到座椅侧边，按下一个按钮，座椅一下子往后倒。两个人接着吻随着座椅往后倒，最后，尤珠珠趴在了梁晋身上。梁晋的两只手都搂在了尤珠珠的腰上。
　　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没有人迹，只有他们的车停着。车外的世界，萧条荒芜；车内的世界，热烈似火。两人粗重的气息夹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尤珠珠想起她在飞机上做的那个梦，心潮澎湃。
　　“梁晋，梁晋。”
　　“梁机长，梁机长。”
　　他们的吻到了更多的地方，她一声又一声地喊他。她拉开他的拉链，他低头看她，她的手伸进去。他身体绷紧。下一秒，沙沙声响起。梁晋猛然抬眼，飞扬的沙子不断地打在车子挡风玻璃上。
　　沙漠上起风了！大风！
　　梁晋立即抱着尤珠珠坐起身来，然后把她从他身上推开，说：“坐好，得马上离开这儿！”
　　尤珠珠看了一眼外面，风沙不小。她坐回副驾驶位，低头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头巾已经掉了，她弯腰捡起来，没有再戴。然后又看着外面的风沙，叹息，“怎么这个时候刮大风了？”
　　梁晋看了尤珠珠一眼，她的脸色酡红，比平时更加妩媚。他闪了闪神，收回目光，很快整理好自己，迅速启动车子。
　　风沙中，车子在沙漠上疾驰。
　　出了沙漠，车速才降下来。梁晋转头看了一眼尤珠珠。她脸上的红晕还在。虽然动人，但要是下车，会让人误会。
　　“别再胡思乱想了。”梁晋转回头，眼睛看前方路况。
　　“我胡思乱想什么了？”尤珠珠勾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