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乡下太太和新派小姐 (为伊憔悴)

　　脸上痒痒的，方斯年拿着她的头发在她脸上扫，关琼枝伸手划拉两下，耳边低柔的声音，“先起来，吃完饭再睡。”
　　关琼枝撒娇地哼了一声，徐徐睁开眼，要起来，锦被从肩头滑落，她想起自己光着身子，又缩回被子里，对站在床前的方斯年说；“你先出去一下，我穿衣裳。”
　　方斯年把睡袍扔给她，戏虐地说：“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见过。”
　　关琼枝抓过睡袍，一把拉上纱帐。
　　卧室小客厅餐桌上放着两大碗馄钝，热气腾腾，桌上还摆着两碟小菜，关琼枝双手捧着碗，抽抽鼻子，扑鼻的香味，勾引出馋虫，她舀了一个馄钝，一口咬掉半只，差点咬到勺子，“韭菜鲜虾肉馅，吃好。”
　　方斯年拿来一只小碗，“慢点吃，仔细烫了舌头。”
　　馄钝刚出锅滚烫，方斯年拿勺捞出几个馄钝放在小碗里，推到关琼枝跟前晾着。
　　馄钝可口，关琼枝差点把整碗吃光，碗里还剩下两个馄钝，方斯年端过她的碗，把剩下的两个馄钝吃了，关琼枝定定地看着他，他用的是自己用过的勺子。
　　两人一起生活这几天，都是方斯年在照顾她。
　　方斯年把碗端下去，关琼枝洗手，复又上床滑入被子里，作势继续睡。
　　期间，方斯年进来一趟，走到床前看看她，她假寐，直到关门声，她才睁开眼睛，侧耳细听，方斯年下楼的脚步声。
　　不大一会，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方斯年已经走了。
　　关琼枝这才坐起来，穿上衣裳，走了出去。
　　楼上楼下没人，她知道院子里有保镖，她住在这里，方斯年格外注意。
　　半个小时后，关琼枝穿戴整齐，走出洋楼，洋楼左右两排平房住着保镖，公馆大门门房里的几个保镖，看见关琼枝要出去，保镖头目程武拦着她，恭敬地问；“关小姐要出门？”
　　关琼枝看看他，“我要上街买点东西。”
　　程武挡在她前面，没有让开，“关小姐去哪里买东西，叫汽车送关小姐去。”
　　“不用了，我顺便出去走走。”
　　关琼枝要出门，保镖自然不敢拦着，四少吩咐保护关小姐安全，也没说软禁不让出门。
　　关琼枝走出公馆大门，朝四周望了一下，对面停着几辆黄包车，看见她出来，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抢先拉着车跑过来，“小姐您去哪里？”
　　关琼枝小声说了一句，黄包车夫说；“小姐请上车，小姐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黄包车夫跑起来，关琼枝侧身朝后看，没有人跟踪。
　　到了地方，付钱给车夫，把黄包车夫打发走了，这条街往前走过两个路口，就到了茶馆那条胡同，为了稳妥起见，关琼枝朝路旁一家杂货铺走过去，这家杂货铺她知道有后门。
　　少顷，她从杂货铺后门走出来，沿着背街朝茶馆方向疾步走了。
　　关琼枝知道茶馆掌柜的能很快联系上陆悭诚，至于用什么方式，她不知道，她不过问与她无关的事。
　　大约四十分钟后，陆悭诚出现在茶馆门口，朝左右看了看，确定安全，大步走进茶馆。
　　上午茶馆里有零星两三个喝茶的的客人，边喝茶边看报。
　　掌柜的朝他点了下头，陆悭诚朝后走去。
　　关琼枝等得百无聊赖，透过窗扇望着后街，后街很窄，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
　　听见陆悭诚的脚步声，她朝门口看。
　　门被推开，陆悭诚走了进来，说了句，“过年好！”
　　“过年好！”关琼枝微笑。
　　陆悭诚一撩长袍坐下，第一句就问；“过年在他哪里过的？”
　　关琼枝点了下头。
　　陆悭诚从进门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不知是不是关琼枝的错觉，陆悭诚好像不是很高兴。
　　“你跟他，你们……”
　　陆悭诚想问，下面的话却没问出口。
　　“我们在一起了。”
　　关琼枝大大方方地承认，她不后悔。
　　陆悭诚表情僵了下，沉默片刻，问；“你找我就是告诉这件事？”
　　当然不是，关琼枝也不绕圈子，直言说；“我能否换一项任务？”
　　陆悭诚瞬间明白了，“你爱上他了？”
　　关琼枝不能确定，就是想起方斯年感觉很温暖，犹豫着说；“我不知道怎么算爱，我不想继续欺骗他。”


第72章
　　陆悭诚面色阴霾,面前的女孩没有经验，对男女之情懵懂,也许自己还不是很清楚，她喜欢上了方斯年,当初他没有安排她接受这方面的训练，是因为了解到方斯年不沉迷女色,方斯年所在的上流社会，所接触到的女人形形色色，不乏风情万种的绝色美人，猜测方斯年不喜欢成熟的女人。
　　像他们这样内心深沉复杂的男人,一般喜欢单纯的女学生,陆悭诚没有破坏关琼枝本性里干净的东西,但这样做的同时有了软肋，关琼枝在男女方面是一张白纸，而方斯年又是出色优秀的男人，成功接近方斯年的同时冒着一定风险,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此刻陆悭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一直压抑着,对面前的女孩充当着亦师亦友的角色，当初关琼枝对他很依赖，他近水楼台，为了大局,错过了时机,现在十分后悔。
　　关琼枝看陆悭诚的表情复杂,晦涩阴暗，深吸一口气，以为他因为自己提出的要求而生气，“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合规矩，我……”她的声音低了下来，顿住，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悭诚紧抿着唇，半晌说道；“这样，上次军火交易被我们破坏，方家非常谨慎，这次交易暗中进行，我们搞不到一点情报，你设法摸清交易路线，完成这次任务后，我们的约定结束，你自由了，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为你安排。”
　　关琼枝的心狂跳了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感觉离开很渺茫，现在终于有了指望。
　　陆悭诚嘱咐，“方家上次交易刚开头，就失败了，对这次的交易慎之又慎，你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
　　关琼枝离开后，陆悭诚枯坐良久，自己倒了一盅茶水，他决定关琼枝完成这次任务后离开，关琼枝已经对方斯年动了真心，深知继续下去，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多少存了一点私心，关琼枝离开方斯年，他们是否有可能。
　　从茶馆出来，关琼枝没有叫黄包车，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天空阴云密布，起风了，风夹杂着雨，冰凉的雨滴落在脸颊，心一片苍凉。
　　有了希望，离开指日可待，心头又无端漫上无尽的落寞，终其一生，也许她也不会忘了这段经历。
　　她回到公馆已经是下午，保镖程武看见她面部表情一松，甚至有些激动地迎上前，“关小姐，你回来了，四少来电话说今晚回来吃饭。”
　　关琼枝点点头，没说什么。
　　方斯年要回来吃晚饭，关琼枝不能在家里干等着方斯年回来做饭，她在这里住的几天还是第一次进厨房，实在不知道做什么菜，也不知道怎么做，看厨房里有米，鲜虾、香菇、胡萝卜、青菜，灶台上还有一瓷盆鸡汤，早起方斯年用鸡汤下馄钝，剩下鸡肉和半盆鸡汤。
　　她把鲜虾剥了，淘米，洗净小锅，把米放进去，在乡下老家看见女佣把洗净的米加水煮粥。
　　不知道该加多少水，猜想水要没过米，点燃铜炉子，开始煮粥，这边煮粥，把香菇、胡萝卜切碎，同剥好的鲜虾放进锅里，加盐、葱姜末等佐料。
　　一切完成，她看着锅防止米汤溢出来。
　　方斯年进门时，粥煮好了，方斯年刚想上楼，听见厨房有动静，掉头朝厨房走过去，正好看见关琼枝端着锅离火，吓了一跳，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怕关琼枝吓一跳，锅打翻了热汤烫了脚。
　　看到关琼枝小心翼翼地把粥锅放到灶台上，方斯年提着的心随着落地，才敢出声，“怎么不等我回来？
　　关琼枝回过头，嫣然一笑，“我在家闲着没事，不能总等你做饭，我煮了粥，再配点小菜，就可以吃了。”
　　方斯年走过去，“闻着味挺香，口感能不错。”
　　关琼枝刚一回身，方斯年从背后双手环住她的腰肢，“粥先晾着，你先喂饱我。”
　　关琼枝的小脸瞬间红透了，被方斯年抱上楼，放在床上，关琼枝要爬起来，“天还没黑。”
　　方斯年的头埋在她胸前，暗哑的声音“我等不及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室内，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柔缱绻，女孩的娇软低喃声溜出。
　　云收雨住，当两个人起身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关琼枝有气无力，“我饿了。”
　　方斯年翻身下地，“我去热粥，你先忍忍，很快就好。”
　　说完，下楼去厨房。
　　十几分钟后，方斯年端着粥和小菜上来，放在外间餐桌上。
　　关琼枝看着桌上碗里的粥，水放少了，稠稠的，对面坐着的方斯年喝了一口粥，她紧张地问；“好吃吗？”
　　方斯年抬起头，“你应该问能吃吗？”看关琼枝沮丧的表情，微笑说；“好吃，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说着，大口吃起来。
　　关琼枝自己舀了一口粥，咽下去，粥太干了，糊嗓子，歉意地说；“我以后跟你学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