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生产队的一些老人家说,他这个就叫富贵病,得靠各种好东西养着才行。邵正东和邵正南每天最紧张最关心的就是弟弟的身体,平日里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那一定是最先送到邵正北的嘴里。
“哥,你快点去吃饭吧,饭菜就放在灶台上,现在还热着呢。”邵正南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说话间,他已经把手里的油灯摆放在了桌子上,又顺手拿了一根蜡烛一起点上,整个屋子顿时又变亮了一些。
邵正东点点头,先拿了脸盆出去打水,等他洗把脸回来,邵正南已经替他把饭菜都端到了屋子的木桌上了。
邵正东擦干净手,对邵正南道:“你也早点回屋歇息去,碗筷等下我自己会收拾,不用管我。”
邵正南摇头笑笑:“不要紧,时间还早呢,我先去把今天砍来的竹子锯一下,等再过几天不那么忙了就可以帮小北做新竹床了。”
春天一过就是夏天,邵正北一向苦夏怕热,偏偏身体又不能受风,睡竹床的话还能凉快一些,家里有张竹床已经老得快散架了,邵正南准备做一张新的,这竹篾的手艺他还是跟着生产队一些年老的阿公学来的呢。
邵正东只好由着他去,坐下来准备吃饭。
木桌上摆放着一大碗米饭,和一些剩菜。一份是去年冬天腌制的萝卜泡菜,一份是田里摘来的新鲜野菜,还有一份是鸡蛋饼子,饼子上面还有几块肥肉。这份主要是做给邵正北吃的。
相比知青们每天吃的那些饭菜,他们家已经好太多了,至少不用吃米糠,而且还有肉吃。
兄弟两个每天忙死累活的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吃饱穿暖不用再过苦日子。
邵正南锯了两下竹子,想起邵正北正在睡觉,怕吵到他,便把锯子放下,换了一把镰刀,轻轻的在那儿削竹尖。
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来,看了看正闷声吃饭的邵正东,面色犹豫的叫道:“哥……”
邵正东抬起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邵正南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挠了挠头,迟疑着说道:“我今天听别人说,知青点有位女同志这两天都去找你,她是不是……”
邵正东一听开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脸色沉了沉,不由分说的打断道:“没影的事,别听那些人瞎说,免得坏了人家女同志的名声。”
邵正南却一本正经的说道:“要我说是真的也挺好,哥也是时候该好好考虑一下说亲的事了,早点娶媳妇早点生孩子,爸妈要是泉下有知,他们也会很高兴的,至于小北那儿,哥你完全不用担心,还有我会照顾他呢。”
邵正东皱眉,沉声道:“都说了没那回事,先过好了我们自己的日子再说,娶妻生子的事也不在于一时。”
邵正南见他哥似有不悦,忍不住叹气。
他今年二十了,他哥比他还要大四岁。像别人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要不是为了照顾他们,他哥也不会耽误到现在还没有娶亲。
每次想到这些,邵正南便满心内疚。
可邵正东已经表明了态度,邵正南也不能强求。
吃完饭,把家里都收拾干净,也该洗洗睡了。
临睡之前,邵正东还去了隔壁屋子看望邵正北,见着睡在床上的人气息平稳,不见有任何异样,他这才安心的关好门回到自己的屋子。
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邵正东打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听话,长大以后更是成熟稳重许多。
作为家里的老大,他肩膀上扛着整个家里的重任。以前还小的时候,他每天都只想着怎么才能有饭吃,怎么才能把两个弟弟养大。等到长大一些以后,他每天的想法则变成怎样才能让一家人都吃饱穿暖,怎样才能有钱给小弟看病买药买好吃的。
他如今已经二十多岁,按着这个年纪也确实早就该说亲了,周边邻里的阿婆阿婶见着他过得不容易,有心帮衬他,都想帮他说媒,可是他现在一心都在想着怎么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而对于结婚生子的事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去想过。
至于蒋媛……
这位女同志最近的行为是挺让人费解的,今天竟然还来给他送吃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他也不想去探究原因。只是希望女同志能听懂他的意思,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了,不然惹出一些闲言碎语总归不好听。
颜溪连着在秧田里干了好几天活后,终于换地方了。
新分配的活儿是插秧。
颜溪觉得这应该挺有意思的,虽然以前也没有干过,但是想着怎么都比拔秧苗要好些吧。先前那几天下来,掌心和手指头都火辣辣的疼,她真怕再在秧田里待下去,两只手都要废了。
不过她这回高兴得有点过早,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倒霉到还没开始插秧就先掉到田里去。
颜溪是站在田埂上被人推下去的,她当时正弯着腰卷裤腿准备下田,感觉到有人用手在她背后推了一下,然后她脚下打滑就那么栽下去了。
生产队栽种稻子的田地都是水田,犁好的田里不仅有水,还有淤泥,所以掉下去的后果就是沾了一身的泥。
张果果那会儿正好跟着别人去了拿秧苗子,回来就看到颜溪一身狼狈的站在水沟里清理身上的泥巴,不禁吓了一跳:“颜溪,你怎么弄得这一身?”
颜溪只说自己是不小心掉到田里去了。当时身后站了好几个人,她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把她推下田的,这事只能吃哑巴亏,没办法说。
不过数来数去肯定是那些女知青里的其中一个,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仇啊怨啊的要下黑手给她来这一遭。
颜溪实在难受,想回去换衣服是不可能了,田地离村子太远,这一来一回的太浪费时间,而且也没办法讲究那么多,所以只能忍了。
啧,真是要命。
张果果想去帮她把脸上的污泥洗掉,结果却发现越洗越黑,怎么都洗不掉似的,忍不住就要笑出来。
“好呀,连你也笑话我。”颜溪用手指头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张果果很想忍着,但又憋不住,便哈哈的笑了起来:“颜溪你这个样子真的太好笑了,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呢?”
颜溪一脸霉相,摇头叹道:“说多了都是泪。”
张果果的笑声很响,就连在隔壁田里插秧的蒋媛也都听到了,她抬起头来往那边方向看了看,只见着站在水沟里的两个女人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那是傻子么,刚被人推到田里去,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
那个躲在背后用手推颜溪下田的人,蒋媛当时正巧看到了,不过她可不准备出面多管闲事。
蒋媛嗤笑连连,目光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了一番,最后换了满脸的同情和怜悯。
按着上辈子的轨迹来说,眼前那两个人的下场可都不太好。
她记得其中一个后来被生产队的二流子糟蹋了变成了疯婆子,直到规定下来后知青可以返城才被她的家人接了回去。
而另外那一个……
呵,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第8章
“颜溪,我是不是真的长得特别寒碜人?”正说笑间,张果果忽然一脸苦恼的问道。
这个话题转变得实在太快,颜溪呆呆的啊了一声没接住话,等反应过来,她连忙摇头:“没有,怎么会呢,你长得这么可爱,真的,你信我。”
张果果皱着脸,纳闷的说:“那为什么蒋媛最近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奇怪呢?可我又不是真的可怜虫。”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她好几天了,自从蒋媛在那天夜里闹了一通过后,整个人就变得神秘兮兮的,不仅行为举止很反常,就连对她们的态度也是说不出的古怪。
虽然以前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亲密到哪里去,但是大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总会有一些言语交流,可是现在蒋媛对她们基本上是爱搭不理的。
这不肯搭理她们也就算了,偏偏看她们的眼神还各种不对劲。
果果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跟蒋媛每天同一口锅里吃饭,同住在一个宿舍,睡同样的木板床,每天干的活也都差不多,她哪里就比蒋媛更可怜了?
想来想去,她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这张脸,她也知道自己长得没有蒋媛那么好看,可是……她的脸难道就真的难看到让蒋媛每次见着她都要露出那种十分同情的表情来吗?
额……
面对果果的困惑,颜溪一时无言以对,转头往蒋媛那边方向看了一下,见她这时已经埋下头在插秧了。
颜溪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觉得她刚才应该是在看我。”
果果所说的这些颜溪有时候也会有同样的感觉,每次只要与蒋媛碰面,她便能察觉出对方看她的眼神隐隐有些怪异,好像……同情?怜悯?还是什么?
虽然说不清具体是哪种,但就是给人一种很人莫名其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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