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石壁山崖的,那有地方可躲?!
于是便这么曝露在卓子敬眼下。
即便两人离了段距离,视力极好的卓子敬还是看清跟踪他的人是谁。
他额头瞬间突突狂跳。
“傅云茵!你不睡觉跟着我上山干什么!”
那声量,只差没吼了。
傅云茵面上的惊慌与找不到地方可躲的窘态顿成了讪笑,“被你发现了……”话落,她哼了声。
“我就看看这山上是不是有什么勾人的妖精,让你天天往这儿跑!”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胡说八道!”卓子敬拧眉斥了句,神色尽是不悦之态。
“你现在给我回去!”
从未有过的冷漠对待,完全彰显出他那不爽到了极点的心情。
可这时让她回去,门都没有!
正当傅云茵想耍赖的胡搞蛮缠时,脚下的地面忽地一阵摇晃,让她惊了把,人也差点歪倒。
惊疑之际,耳旁响起了阵奇怪的声响。
咕噜噜的隆咚声,像是石头滚动的声音……
下一秒,她便看到不远前的卓子敬‘呀嘶’了一声,摸头往上看。
她视线登时也顺着他的动作往上看。
这一看,瞳孔一瞬缩起。
好多的碎石!
滚下来的碎石!
山崩!
这字眼一晃过脑,便听卓子敬朝她吼着:“跑啊阿茵!”
他本是难看的面上已是染上了几分白,人也在这吼声下,朝她跑了过来。
然而他这方向不对。
就她这方向看过去,他身后没有那么多碎石!
“不要朝我来,往你后面!”傅云茵那有些软了的腿,在这性命攸关的要紧时刻振作了起来。
甚至还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那跑起来,就像脱了轨道的小钢弹急速,冲向他之际也拉着他手往前奔,“快跑!”
碎石扑簌簌落下,宛若石雨。
打在身上,尖锐的疼,让人痛的几欲尖叫!
然而这时那还管疼不疼,痛不痛了,死神就在旁等着收割,他们稍晚或跑慢了一步,分分钟没命!
奔的过快的速度,呼吸紊乱而急遽,心脏几近负荷不过来的感到了疼痛。
碎石滚滚直落。
震耳欲聋!
偌大的巨石挟于其中,在峭壁上翻滚,砸飞了无数碎石,更是擦飞了阵灼目的灿烂火星。
隆隆乍响。
那声,荡在耳旁,如催命般让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
一丁点儿碎石也无的前方──
几米的距离,于此时若天堑,让人有种到不了彼端之感!
“阿茵!”
交握的手,那炙热带着微湿的掌一瞬脱离了她,在她惊恐的看向他间,一股推力也猛地落在她身──
“卓子敬!”傅云茵惊叫。
她简直不可置信他会这么做!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把她推开!
她心跳几欲停止。
有若窒息!
尤其是他面上泛起的微笑……那笑,如上辈子,医院那时。
那时的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改变一切的窒息感!
不──
可以改变的!
她已经重生了!
一切都可以改变!
这辈子她不是来让他救的!
也不是来看他死!
而是和他好好的过日子!
许是这些想法早已成了她的执念,在这一刻,整个人无法抑制的往前摔去间,她另一只手,以不可思议的力量与速度死死的扯住他。
顿时,两人就这么一推一拉的带动下,同时摔滚了出去。
撞地的疼,火辣又钻心。
翻滚间磕碰到的,更是痛的让人发不出声。
可这些疼,随着她被拥入炙热的怀里,被他保护着时,不再是那么让人无法忍受。
她听到他的闷哼声,心里发紧。
待滚动停下,才想挣开他怀抱看他伤势,整个人便被他连抱带拖的挪动身子。
“过来!要掉崖了!”
半个手臂的距离便是摔入崖下,傅云茵差点没被那高度给吓的手软脚软,忙用那仅剩不多的力气去了安全的地方。
视线不禁随着走动间,看着那尘嚣烟漫里的碎石堆。
那是他们原先站的位置。
此时已被大小不依的碎石占据。
若适才跑的不够快,想必现在已是被乱石砸死……
两人心有余悸的对看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我没事,你呢?”卓子敬首先出了声。
傅云茵自然疼着,可这时哪还顾的上?
脚底下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震动,头顶上的碎石仍是簌簌掉落……虽不知这震幅的波动是怎么回事,可上辈子可没少看报导。
连日暴雨最容易让泥石松软导致山崩……
虽然她们遇上的规模不大,可也够惊心动魄的了。
能捡回条小命,只能说够幸运。
可幸运一次不见得有第二次。
还身处险地,谁知下一秒会不会又来一次?
小命饱受威胁,傅云茵立马道:“还行,我们先离开这里。”
卓子敬赞同,便也相扶着,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离开峭壁悬崖,两人又走了一会,待至觉得远离危险区域时,立即确认起自身伤势。
擦撞伤与利石割破的伤口居多。
骨折倒是没有。
两人均是松了口气。
卓子敬看着有些狼狈的她,问着,“还有力气走吗?”
“嗯。”
卓子敬对山里熟,傅云茵便也没问他要带自己去哪,直到他们进入丛林,从某石缝一线天走出时,眼前豁然开朗。
连绵草浪随风晃动着一层层绿意。
几颗林树竖立其中。
排排玉米杆上结着的穗耔……
篱笆里养着的禽类……
石头围堵牵引入渠道的山涧水……
随处可见的人工开凿与人在这的活动轨迹……
傅云茵眼底有着惊讶。
见卓子敬熟门熟路的领着她前行,心底隐约知道他为何常往山上跑了。
而这份想法也在他们碰上一名大汉时,更加确定了几分。
“卓哥你这身伤!?”那人惊讶的瞪大眼,略显凶狠的倒三角眼也因此时的震惊,看上去透了几分滑稽之态。
“我们遇上山崩……”
卓子敬话还没说完,那人又一惊一乍的说:“这女的怎么……”
这里不能随意带人进来,卓子敬自然知道规矩。
可两人突遭灾难,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一身伤的他们还能去哪?
便只能来这,暂作处理了。
“我婆娘!”他说着。
这一句话很成功的引得傅云茵的直视。
卓子敬被她看的面热,视线可不敢看她,只朝那人说着:“铁三,腾个地儿,让我俩处理下伤口。”
……
铁三领着两人去了个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木屋,又给两人打了盆水,卓子敬在房门口和其说着峭壁的事,傅云茵已受不了面上刺疼,便不管他们的收拾起自己。
屋内有面透着老旧气息的铜框镜子,她将盆水端去那,又从包内拿出帕子,开始沾水清洗面上的泥灰尘土,一会才处理起那有些吓人的伤口。
卓子敬和铁三说完话,合上门时,转头便见镜中的她蹙着眉,神色认真的处理着颊骨上那有些骇人的瘀擦伤。
他迳自走了过去,于水盆中洗了手。
“我帮你吧。”
自己处理确实不好用,且那镜子也老旧,底层还透着墨染的黑,令整个镜子照起来不是很清楚……
傅云茵没拒绝的让他帮着自己,并提醒的说着:“轻点,我疼。”
因有这提醒,卓子敬的动作放的很轻。
可伤就那样了,动作再轻,傅云茵还是疼的直蹙着眉。
不过她却没有喊疼,就这么忍着。
卓子敬看她秀眉拧的紧巴,唇瓣也抿的紧紧的,不禁道:“疼的话要说。”
傅云茵瞅着他,囔了句,“说了还是一样疼。”见他动作一顿,视线自伤口移至她眼,又说着:“我忍忍,你赶紧的,你的伤还没弄呢。”
“我皮粗肉厚,不疼。”
话是这般说,可到傅云茵帮他清洗面上的伤口时,这人眉头皱的可紧了。
眉角有道利石划过的伤口。幸好不深。
颊骨和她有着一样的擦撞伤,上头有些沙石,清洗时,他虽一样是拧眉没说话,可贴在他面上的指腹,却能感受到底下肌理的紧绷……
是疼的。
怎么会不疼。
这个傻瓜还说皮粗肉厚……
幸好伤口上的沙石不多,很快便清理好。
之后是他上唇瓣的小伤口。
上头已凝了一层干燥的组织液,她怕抠掉了,便只用湿帕子轻轻的压拭着。
可压着一会,莫名的变了味。
帕子被卷在手心,指腹不自觉的贴在他下唇瓣,临摹着那不笑,也会微微上扬的线条,直到他张唇……
作者有话要说: 张唇…答案是:
1.)吞。
2.)咬。
3.)含。
4.)什么都没有。
好邪恶的选择→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