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可能是累了,他比较沉默,黎末在后面看到他额头细密的汗珠,书包在他手臂上都勒出了红痕,心里微微动容,感激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小时候的事可以归之为不懂事,她也不再那么耿耿于怀,现在她在想,是不是他其实是个挺单纯善良的人?这个答案她还不敢肯定。
为了避免气氛过于尴尬,她主动对他说:“那个…你的歌挺好听的。”
听到这话他一愣,然后轻笑出声,醇厚的嗓音在夜晚很是悦耳。
“你竟然会听我的歌?”
“嗯,碰巧听到了。”
“你都觉得好听,为什么爷爷听完就那么讨厌。”
不知不觉,他叹气,开始说出他心中的烦恼,少年稚嫩的眉眼染上忧愁。
她微愣,这种时候她是不是该好好安慰他。
“那个…可能是因为有代沟吧,我觉得你的歌很让人耳目一新,有一天,路爷爷一定会理解的。”
他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她说得有些多了,背后那姑娘还一本正经地安慰自己,勾起了嘴角。
“谢谢你安慰我。”
她摇头。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今天送我去医院。”
他眉眼微挑,心里莫名很愉悦,脸上带着调皮的神色。
“我这人不轻易帮人,我帮人是有偿的。”
背上人身体一僵。
“啊,有偿?”
黎末顿时感觉自己上了贼船,混世魔王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你别慌,我的要求不高。”
他脚步微微停顿,望着天空一轮满月,笑容灿烂张扬。
“我要吃烧麦,你给黎牧做的那种。”
“啊。”黎末再次懵逼。
“就这么说好了啊,一定要是你亲手做的,很大很大的那种。”
“知道了。”
用了几分钟消化他这个请求,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虽然很疑惑大少爷怎么突然看上她做的烧麦了,但他帮她一次,这样小小的要求,她还是可以满足的。
如愿以偿的某人,牢牢背着背上的姑娘,满天繁星下,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情比星星还要明亮。
所以,当她脚好了之后再次拿着便当盒来到艺术班,班上的同学热络地和她打招呼,告诉她黎牧去上厕所了,她尴尬地点头,却是走向另一个座位。
趴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他,看到她来了,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看着她,又看看她手里的便当盒,整个人都精神了,黎末那时觉得他像个嗷嗷待哺的小狼崽。
“这是答应你的烧麦。”
她递给他,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晶莹香嫩的烧麦,笑得像个傻子。
“你慢慢吃吧,那我先走了。”
“等等。”他及时拉住她的衣袖,在一堆混乱的书籍中翻出了一张唱片。
“我现在还没签公司,这是我自己找人做的,都是限量版,里面是我的一些歌,你不是喜欢吗,我送你一张。”
他眼睛亮亮的,表情微微自豪。
她刚想拒绝,他二话不说塞她手里。
“你给我做了这么多烧麦,礼尚往来懂不懂?”
“而且,有人喜欢我的歌我会很高兴。”
后面那句话压低了声音,她还是清楚地听见了,握住唱片的手紧了紧,选择收下。
见她收下,小狼崽笑得春光满面,然后夹起一个烧麦,一口包下。
像是吃了世上最好的美味,他的表情很是陶醉,笑眯了眼,嘴角沾了米粒也未曾察觉。
那一瞬间,她有些看入迷了。
而听说他姐来找他的黎牧,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混蛋捧着他最熟悉的便当盒,吃着他最熟悉的烧麦,看到他还挑眉对他挑衅的样子。
真他妈的欠揍。
第13章 打架
时光的齿轮缓缓转动,高中不知不觉就要结束了。
经过那次意外,她与他不再像以前那般陌生,却也谈不上相熟,两个人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
那时候穿着校服的他们,往往不懂心里暗暗发酵的情愫,也不懂得靠近,让对方成为自己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走廊上碰见,他们会点头打招呼。
考试时她突然发现填卡的铅笔不见了,来找黎牧帮忙,他看到,听见,二话不说把铅笔给她,自己选择题空着,成绩出来被爷爷一阵好打。
同一节体育课,他的眼睛总往一班偷瞄,看她笨蛋一样猛地把足球踢出场地,他哈哈大笑,心情比阳光美丽。
听到有人跟她表白,他会一整天心情不爽,然后故意经过她教室的窗前,看到她依旧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奋笔疾书的样子,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看到光荣榜上她的名字他会笑。
听到有人说她坏话他会瞪眼。
他把这些莫名的表现归于自己对她的同情,可怜与保护。
毕竟是同一院里长大的。
毕竟小时候他欺负过她。
毕竟她是个能把自己摔残的笨蛋。
他认为这些已足够解释了。
而黎末更不用说,一个迟钝,一心只为学习的执拗的姑娘。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他,她的喜怒哀乐也不会被他左右。
但那张唱片,她一直保存着,偶尔刷题疲累了,会放出来听听,而且,百听不厌。
后来她想,她大概算是他最早的粉丝之一吧。
元旦晚会,原本准备回教室自习的她听到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有他,她会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看完。
三年的元旦晚会,她完整看完的节目,只有他的。
高三那年,高考结束那天晚上的毕业晚会,他与温葇表演了四手联弹,夜色下,黑色西装搭配黑色晚礼服,灯光映照,静谧美好,喧哗的场馆硬是被弹出一片安宁。
结束,两人相视而笑,默契鞠躬。
她坐在台下,听到周围同学在说:他们两人早已过了全国各大艺术院校的面试,以后,说不定就成了娱乐圈的金童玉女。
即使她不喜欢温葇,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如此般配。
她看着自己穿的,打折特价买下来的白色连衣裙,因为太大,她自己用针线收了腰,她叹气,即使他们一起长大又如何?她与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晚会的末尾是优秀毕业生讲话,和她一起上去的还有班上一个一直与她竞争第一名的男生。
听到她的名字,他立刻抬头,看到她身穿白裙的身影,黑发黑眸,一缕长发浅绾在耳后,衬得鹅蛋脸白净如玉。
像纯净的一股清泉,缓缓淌入他心里。
他看呆了,会场突然的静谧,也印证了其他人的惊艳。
简单利落地讲话过后,她准备下台,那个和他一起上台的男生突然挡住了她。
男生也穿着一身正装,长相清俊,他紧紧握着话筒,深情地注视着黎末,仿佛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在台下的他眼神一凝,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传来那个男生坚定而勇敢的声音,会场立刻就炸了。
他说:“黎末,谢谢你,因为把你当做目标,我的高中三年充实而圆满。”
“因为我们都要努力,所以有些话我等了很久,终于,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现场的起哄声达到高潮。
“我对我高考的发挥很自信,我也相信你一定没有问题,所以我想问你,我应该在Q大还是B大等你?”
“如果我等到你了,你,可不可以尝试着和我在一起”
男生耐心地凝望她的双眼,等待她的答案,几分钟后,她从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礼貌地回答:“谢谢你,但是,现在我也不确定我会去哪个大学。”
“我相信,大学你会遇到一个不需要你等待的人,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祝福你,希望你找到幸福,一切顺心。”
听到委婉的拒绝,男生眼中闪过失落,但却是更坚定的承诺,引来又一阵高潮。
他说:“我的幸福是你,我等你。”
台下的某人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见证这场表白,他不知道为什么,真他妈的不爽。
突然又想起大学他们可能都不在一个城市,有种淡淡的失落与酸涩蔓延开来。
填报志愿那天,他放弃了B电和S戏,选择了C大表演系,因为爷爷,那个表面上恨不得他早点滚的怪老头,最近身体越来越差,父母早亡,爷爷是他现在最亲的人了,他不敢离家太远,他舍不得也很怕。
心里知道自己能稳稳地录上好大学,但他趴在桌上,心情很是郁闷。
“听说黎牧他姐和那个表白男这次是咱学校一二名啊。”
“那岂不是B大Q大任选?两人说不定还真去一个学校,成就一段好姻缘。”
他听了更加心烦,对那俩人大吼:“不论B大Q大,反正你们也考不上,你们很闲?在这操别人的心?”
那俩人一脸懵逼,是谁,又惹大少爷不爽了。
路逍言就是很烦,管他是B大,还是Q大,都他妈是他考不上的。
明明人姑娘高中三年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起分别心里就会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