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的白鹭少年 (饴之)

　　湛青轻轻拧眉，紧紧护住晏晏，穿过舞池。
　　见到酒吧老板，晏晏呆住，这不就是那天大排档那个健美先生吗？
　　孟芫和他熟稔问好，“生意兴隆啊，震哥。”
　　老板推了推墨镜，把人往里带到角落里的位子，笑说了句玩好喝好，人便忙去了。
　　一群人熟门熟路坐下，便只剩晏晏和湛青傻站着，显得格格不入。
　　一长得痞帅的男生上上下下打量着晏晏晏，状似对这乖乖女很感兴。
　　他朝她招招，笑喊道：“妹妹这里坐啊。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哥哥保护你。”
　　旁边的迟寅踢他一脚，轻笑：“要你保护？一边儿凉快去。”
　　孟芫起身，拉着晏晏挨着她坐下，迟寅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青子，坐这儿吧。”
　　晏晏坐在他们一排的对面，那痞帅男的觉得还不耐，殷勤倒了杯啤酒，笑嘻嘻
　　对晏晏说：“别怕，别拘着，来了酒吧就得喝一杯，来来来妹妹!”
　　话没落，的玻璃杯被湛青抢去。
　　湛青垂眼，眸色沉沉。他仰起脖子，喉结滚动，一口闷完这杯啤酒，“咚”地一下落在玻璃茶几下。
　　那男生看着湛青，表情错愕。
　　更错愕的事还在后面，湛青起身，拽起沙发上的晏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湛青抿着唇，晏晏的被拽得死紧，一直走上灯火通明的大街。
　　晏晏心里憋着一股火，终于发作，她甩开他的，声音有点委屈，“你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的。”
　　湛青低着眸子，表情晦暗不明。
　　默不作声。
　　晏晏更气，真的生气，她摸着腕间的红痕，埋怨：“你说话呀。”
　　湛青掀了掀眼皮，半晌，低着嗓子说：“晏晏，这里很不安全。你太简单单纯了，这个世界很阴暗，人大多居心叵测。你对这里何必好奇。”
　　“你怎么像那些固执守旧的大人似的，大道理谁不懂？我知道危险啊，我知道这世界坏人很多，难不成你就一直不许我踏入这个不怎么好的世界？”
　　晏晏也是第一次真的和他吵架，眼眶忍不住泛红，嗓调带着微微气音。
　　湛青闭了闭眼，嗓音艰涩：“你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一张纸，我不想你被沾染。”他希望能一直保护着她，让她简单纯粹地活着，那些晦暗的东西他挡着就好了。
　　“湛湛，你这样，就像我爸爸。”晏晏顿了顿，“不对，我爸爸都比你豁达。”
　　她听过他讲的自己的故事，忘了他也背负着很多孤独和伤痛。晏晏明白了些什么，她敛目，轻声说：
　　“我明白你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情……你对这个世界警惕而消极，你觉得自己就是个阴暗的人，不是，不是的，湛青，尽管如此，你一直是个温柔的人。你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已。”
　　“晏晏，我害怕出现意外。”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的一切都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在这个地方也是，以后在社会上也是。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希望我们可以并肩同行。”
　　湛青哑然。
　　“对不起。”
　　他微微埋头，表情涩然。
　　晏晏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我接受，知错就是好孩子。不过呀湛湛，你还是个小孩子，就开开心心的玩呀，想那么多干嘛。”
　　“我不小了。”湛青低低应声。
　　晏晏叹气，“走，回去吧。”
　　—
　　自那次争吵后，晏晏和湛青约法章，有什么不愉快必须当场解决，湛青全部接受，末了闷声说了句：“以后绝不会吵架的。”
　　像是句承诺。
　　晏晏眨了眨眼，“那我就无理取闹。”
　　湛青默：“……”
　　她暗暗腹诽，吵架是避免不了的，湛青真笨。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才会越来越恩爱嘛……等等，她在想什么呢？!
　　除夕的晚上，晏晏和湛青通了电话，互道祝福之后，晏晏收到一条短信。
　　——新年快乐。
　　没有署名，但是晏晏存了这个号码，是妈妈的号。
　　她斟酌再，回复了她。
　　——新年快乐，我很好。
　　希望你也好。
　　寒假转瞬即逝，湛青回到南孝没几天，一的高二初九便开学了。
　　初九的晚上来上晚自习，光荣榜已经整理出来，挂在公告栏上，湛青还是全校第一名。他压根没有关注自己的成绩，倒是站在科红榜那里，找晏晏的名字。她自己不敢看。
　　湛青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人群外的晏晏旁边，还没说话。
　　晏晏伸出掌，神情紧张：“等、等一会儿。”
　　她咕哝，“你先告诉我，我升了还是降了。”
　　湛青笑了笑，“十九名，晏晏。”
　　“啊？”晏晏跳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挤进前前二十啦!”
　　一的科虽不如理科竞争激烈，但是全校前五十名分数紧逼，落差不大，基本上都争得头破血流。
　　晏晏心满意足。
　　晏晏下意识去找高的光荣榜，高上课比他们早，公告栏前没人，理科第十名是迟寅。
　　一百开外的名次没有挂出来，只在班级里发放，没有孟芫。
　　她好歹很努力学习一阵子了，晏晏挠了挠头，很想问问她。
　　对方早就留意了她的分数。
　　晏晏和湛青上楼的时候，孟芫给她发了n条短信。
　　——你开学了吧？看到成绩没？
　　——真人不露相啊小可爱，你全校一十九，厉害死了。
　　——我他妈羡慕死你了!!
　　晏晏微顿，迟疑问她。
　　——别说了，学习上我是真菜，我以为我好歹用功了，没抄自己做的，自己考的。你懂得……惨不忍睹。
　　晏晏摸了摸鼻子。
　　——不要紧呀，还有半学期，我可以给你讲题目呀。
　　——嗯，我做好了打算，虽然不能立即去大学盯着迟寅，但我一定是要去的。
　　——我准备复读，晏晏。
　　晏晏猛然抬头，她把短信递给湛青看。
　　“湛湛，你姐姐准备复读耶。那以后岂不是和我们一届？!”
　　湛青沉吟，轻轻应声，答非所问：“其实她不用这样的，她并不喜欢读书，但是在其他方面，她热爱着，而且才华横溢。”
　　“嗳？”晏晏怔然，“也是哦，不知道迟寅学长怎么想的哦。”


第40章
　　白驹过隙，已是六月。
　　孟芫高考完的那天，他爸爸孟仲谦便来了学校，和校领导打了招呼，说孟芫要复读。
　　过了一个漫长暑假，再次来到学校，是和晏晏一样开学的。
　　晏晏湛青正式踏入高，而孟芫在五楼的复读班，为此还特意配了副低度数的眼镜装斯，然而晏晏听说，这位祖宗一踏入复读班便把那些搞学习的乖乖女好男吓得够呛。
　　一进入高，晏晏的神经便进入高度紧绷，她近来很少跑去找湛青，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刷题，晚上回家依旧如此，每天几乎两点才睡。
　　晏倾之心疼她，晏晏一向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空话白话倒是多，都是没脸没皮的玩笑，这次格外认真。没日没夜的学习，他作为父亲难道还说不好不成？只能在吃的方面尽量弄好点，天天大补。
　　这天晚上，十二点半，晏倾之出门喝水，见晏晏的卧室还亮着灯，默默做了碗面端进去。
　　“饿了吧？吃完再学。”
　　晏晏看见吃的便眼睛放光，的确肚子也饿了，她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面，又开始懊悔，她捏着微微突显的双下巴：“晏老师，你不要再给我做夜宵了!我感觉我胖了好多!”
　　“胖什么!哪里胖了？再说我女儿就算胖了也漂亮!”
　　“……”所以这不是承认她胖了吗？
　　晏倾之端起碗，随口说：“要不这样，晏晏，你去住宿吧？也浪费你宝贵的学校时间。每天骑车来骑车去怪辛苦的。至于吃的嘛，爸爸每天给你送饭去。”
　　晏晏坚决摇头，“爸，我去住宿了，家里不只有你一个人了吗？你又不给我找后妈，我得陪着你。”
　　晏倾之愕然，呆了半晌，他失笑，“好，那就不住宿了，不过饭得吃啊，臭美什么啊，现在这么紧要的时刻!”
　　九月底月考完，高国庆节放了天假。
　　孟芫约晏晏在一咖啡馆见面，让她指导学习。
　　晏晏给她讲刚考完的数学试卷，讲得口干舌燥，湛青方才姗姗而来。
　　晏晏殷勤朝他招，“这里，这里。”
　　湛青看见孟芫，愣了愣。
　　孟芫站起来，劈哩叭啦收拾东西往帆布包里塞，准备走人。
　　晏晏头大，她讪讪一笑：“嘿嘿，湛青我叫来的，他讲得比我好，真的。况且我也有想请教的呢。”
　　孟芫瞪她一眼，“让他教我，不然杀了我。”
　　“干嘛这样嘛，你想想，免费的补习老师，任劳任怨，不要白不要？你还不赶紧剥削他!”
　　孟芫状似被她说服，站了一会儿，放下包，一屁股坐下了。
　　湛青的额角跳了跳。
　　他拉开凳子，在晏晏旁边坐下来，低声问：“你真心要复读？”
　　晏晏理解成孟芫没有复读的心只是玩玩，当下说，“学姐真的真的在认知搞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