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的白鹭少年 (饴之)

　　“嗯。”湛青微窘。
　　话未落，“鹅鹅鹅”一般，嘲笑声毫不留情地传来。
　　晏晏拿走他里的梅子干，塞进嘴里。她递给他一张纸巾，笑吟吟重复：“湛湛，你居然怕酸。”
　　“……”
　　电影悄无声息，切换到男主和祖父的画面上。
　　稍稍长大的男孩和祖父对话，祖父对着男孩说出那一段发人深省的经典台词。晏晏小声咀嚼着梅子干，心脏漏了两拍：“湛湛，遇上彩虹一般绚烂的人，我怎么觉得这么惨呢？彩虹只有一瞬间的美丽，稍纵即逝。”
　　湛青顿了顿，他没想到，在这里她也能找出一套歪理。
　　他无声弯唇，顺着她的话走：“那就改一改，遇上一个太阳一般温暖的人。”
　　斯人若暖阳，遇上方知有。
　　便是你。
　　晏晏点点头：“有道理。”
　　—
　　视线再次放在电影上，一场联谊宴会，男主穿着西装，打扮绅士得体，目光频频落在女主身上。他当着众人面拦住女主，紧张的抓住她的双肩，俯下身想要亲吻她。
　　晏晏放下毯子，再次从沙发上弹跳起身，脚不知道往哪儿摆，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她心里呐喊，好尴尬！！她居然会口干舌燥，自己简直没救了！！
　　“我去拿点水。”
　　抛下这句话，转身准备跑下楼。
　　某人忘记自己没有穿鞋，一脚踩在冰凉入骨的地面上，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踩上脚背，身体不稳，一个趔趄扑到湛青的身上。
　　电影传来两句英语对话，隐隐约约，一字一句落入湛青的耳朵。
　　女孩推开男孩，拒绝他的唐突，“布莱斯，住”
　　男生们嬉笑起哄：“布莱斯，你连一垒都没有上啊”
　　晏晏整个人扑过来的时候，湛青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须臾，女孩灼热紊乱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她两眼圆瞠，葡萄仁一般的瞳孔一动不动盯着他。脸红得能滴血。
　　电影里，某个女生的开玩笑声：“我愿意吻你啊”
　　湛青滚了滚喉咙，视线不自觉落在朝女孩红润水嫩的嘴唇上。
　　他屏住呼吸，错开视线。
　　晏晏又羞又窘，尴尬得无地自容。
　　埋下脑袋，撑着沙发靠背，闷不吭声地发力，想要直起身来。没想到踩在拖鞋上的脚划空，情急之下，她一脚踩上了湛青的脚背。再次扒拉住湛青的身体，一脸心有余悸。
　　湛青冷不丁被踩一脚，他吃痛，闷哼一声，终是没忍住伸出臂，圈住女孩的腰，往自己的腿上一拉拽。
　　他哑着嗓子：“别乱动了。”
　　“我、我”
　　“对、对对对对不起”
　　晏晏坐在少年的腿上，脑袋和缝纫一样，一点一点。
　　然后两个人，就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僵持很久。
　　晏晏只觉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脚底板烧上头顶。乖乖不敢动，她嗫嚅了句：“我可以下来吗？”
　　湛青深吸一口气：“……”
　　“湛湛。”晏晏又小声喊道。
　　湛湛垂下眼，额前发梢耷拉下来，他低低出声：“嗯？”
　　“我的腿有点酸。”
　　“……”
　　湛青悄悄松开臂，女孩慢吞吞爬下来，专注看着地面，往下挪动，全然不知她的头顶发梢，他的脖颈间来回轻扫摩挲。
　　挠痒痒似的，喉间发痒，一直压抑着的蠢蠢欲动的因子，即要破土而出。
　　他眸色清沉，臂的力道暗自收紧，圈住下移的女孩往上一托，又是稳稳当当坐在腿上。
　　晏晏急红了脸，仰起头呐呐：“喂，干嘛呀——”
　　湛青单捧着她的下颌，俯下头，鼻息交错间，他捕捉到女孩红润水嫩的唇，轻轻一触。
　　唇畔传来一丝凉意，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晏晏瞪大眼睛，整个人呆住。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你你你你”
　　“湛青你、你你你——”
　　“就这么草率地剥夺我的初吻！！！”
　　晏晏缓过神来，猛地从少年身上跳起来，抖着指指控他，说完，便拉开门，往楼下自己的房间跑去。
　　多年之后，又是新年之际，家亲戚小孩追着晏晏问东问西，“晏晏姐的初吻在什么时候？”
　　晏晏觑了一眼身侧的湛青，小声说：“一年级。”
　　晏倾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晏晏赶紧补充：“高。”晏倾之更是火大。
　　小孩儿没有眼力见，又问：“什么地点？”
　　晏晏含糊着声儿：“天台。”
　　“谁家的啊？”
　　晏晏指了指自家楼顶，“就上面。”
　　“对象是谁？谁主动的啊？是不是帅姐夫哇。”
　　晏晏沉着点头，“对，你姐夫。”
　　晏倾之气得跳脚。弯下腰，抄起一只拖鞋，作势就要揍湛青。
　　—
　　新的学期开始，南孝一根据期末考试成绩和分科表进行了分班。
　　晏晏和和周曼分去了科重点班班，湛青则去了理科重点班1班，同样在理重1班的还要林静和蒋永光。彭冠林分到理重4班，上课的时间不多，开始作为田径体育特长生进行学习，他每天会抽出大部分时间在操场练习。
　　重在楼，理重在五楼。
　　晏晏自从那天落荒而逃，两个人就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当。彼此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忸怩，分班后也没有主动搭话和联系过。
　　晏晏和周曼再次做回了同桌，她趴在桌子，一想到那天那个亲亲，脸颊便开始发热。她捂着脸颊，一脑袋“咚”在课桌上，长吁短叹。
　　周曼拿着帽戳了戳她的胳膊肘：“你怎么了？”
　　“和湛青分开了，不开心？”
　　晏晏闷在课桌里，放下，侧脸稍稍压扁，她摇头：“馒头，我完了。”
　　“啊？”周曼不解。
　　“我不该吃东西的，一点都不美好他还怕酸，我吃了半晚上梅子干！会不会味儿很大啊”
　　“？？”周曼身躯一震，瞪大眼睛问她：“接吻了？？”
　　“我操，这速度可以啊。”周曼慈爱地摸了摸晏晏，“我看着湛青像个性|冷淡，一度很担心你以后的幸福生活。”
　　“性|冷淡？？”晏晏龇着牙，“你说谁是性|冷淡？！”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他一个冰清玉洁的神仙人物，谁都会这么想嘛。不过也没事，反正你没脸没皮，主动投怀送抱就好了，如果他还坐怀不乱，那就是性|冷淡无疑咯。”
　　“咳、咳咳咳”晏晏差点被她噎死，感觉膝盖了数箭。
　　“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你非礼别人，是不是？”
　　好气啊！太过分了！！
　　她看起来这么饥渴吗？凭什么觉得就是她非礼湛青！！
　　晏晏愤愤不平，狠狠锤了一下课桌：“明明是他动动脚！”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人家矜持得很！”
　　“喔。”
　　大课间跑操的时候，晏晏一直四处张望，奈何理科班和科班隔得太远，她压根看不到湛青。
　　跑完操，晏晏和周曼准备上楼，回班级上课。周曼停下脚步：“等会儿，我先在一楼上个厕所。”
　　晏晏拉住她，“上去上嘛，我也去，厕所不熟，我不安心。”
　　“……”周曼表情一言难尽：“你有什么不安心的。”
　　到了楼，周曼转弯便往厕所的方向走，又被人拉住。
　　“我们去五楼吧。”
　　“？”
　　“嘿嘿，楼都是科班，女生多，上厕所肯定要排队。”
　　“……”周曼的额角跳了跳。“你想找湛青就直说。”
　　某人口是心非：“哪有？”
　　周曼表情冷漠：“你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还是矜持点好。”
　　晏晏：“……”
　　周曼不买账，晏晏扭扭捏捏，也不敢一个人跑上去找湛青。
　　上了厕所回到教室，正好上课铃响，英语老师抱着一叠作业本走过来，看到她俩，忙声喊住：“来来，晏晏，周曼。帮我搬下。”说完，分了两落给她们。
　　两个人把作业本抱进教室，英语老师大一挥，摊开教案随口道：“你俩顺给我发下去。”
　　晏晏发完作业，里多了本，名字陌生。她仔细看了看班级，上面写着理重（1）班。她倏然想起来，英语老师带两个班，重班和理重一班，还是一班的班主任。
　　但凡有点和湛青的交集，晏晏心里便会小小窃喜一番。她捏着作业本，走到讲台前和英语老师说：“老师，这不是我们班的作业，上面写着一班。”
　　英语老师叫邱月华，年级比较大，人很随和。板书格外漂亮，一花体英语写得赏心悦目，大家都很喜欢上她的课。她摆摆：“这个糊涂蛋，作业补交就算了，叫交到办公室来，还放错班级。你下课替我送一趟吧。”
　　晏晏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邱老师！”
　　—
　　一下英语课，晏晏抄着作业本往五楼奔去。
　　到了后门口，她探头探脑，往里面瞄，湛青坐在哪里呀？
　　她打了一节课的腹稿，一跑上楼全忘了，心冒出薄汗，她的双颊又开始发烫，嗳，等会该怎么说啊？
　　淡定地把作业本交给他，然后从容地告诉他，作业本搞混了，邱老师让她把他们班的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