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让人变老,生气让人生病。
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那股怒气也渐渐熄了下去,这一招很管用,屡试不爽。
席间,郑凤音挨着陈少铎坐,陈少铎右手边便是韩文静,左手边是郑凤音,一顿饭吃得很不自在,郑凤音看出来,自从去了一趟卫生间,这个儿子就开始魂不守舍起来。
原因肯定跟那个女孩有关,于是私下砰砰他胳膊,轻声问,“你遇到谁了?”
“妈,你怎么这么烦。”
陈少铎有些焦躁,也不愿开口提那个人,一提到就生气,火大,觉得很没面子,韩文静拉拉他的胳膊,娇声说道。
“少铎,阿姨也是好意。”
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笼子里的鸟,突然从自由自在的空中被捉回来,那种紧张压抑,监控喂食,无一不让自己神经紧绷,随时都能发作。
“韩文静,你快吃饭吧,能不能稍微让我耳朵清静些。”他放缓了语气,看起来不想刚才那样生气。
“陈少铎,今天大家聚到一起,也是因为你的生日,给你面子,你要是觉得这个面子可有可无,大可以现在拍屁股走人,不要在这给人难堪,没人愿意包容你。”
陈平一早就看出儿子的不对劲,对于他对女孩这种不负责任,没有绅士风度的做法,不由得觉得很丢人。
在他眼中,陈少铎一直都是令自己骄傲的人,成绩好,为人好,朋友缘也不错,几乎不让自己操心,可是回来的这几个月,性格到像变了,反复无常,还容易暴躁,跟之前的谦谦公子形象相差甚远。
那边,章学容自从回房之后,就没再吃饭,反而一个劲的看时间,章学程吃的慢慢悠悠,余光有意无意偷偷看她,不用想,也知道遇到了谁,两个包间隔得很近,怎么可能遇不到。
他精心筹划的,要是没有预料中的效果,怎么让人满意,陈少铎的生日,总该备份大礼的。
王晓冰住的东郊饭店离章建平那里不远,他们先去放下王晓冰,又掉头回了军属大院。
去的时候章建平正在睡午觉,以前是在一点到两点钟,后来慢慢往后顺延了时间,改成两点钟到三点钟,每天必睡,也是个好的生活习惯。
章学容反手关房门的时候,那人跟个影子一样,悄然溜了进来,一双好看的眉眼专心的看着那个手足无措的人,自己锁上了房门。
“你要干嘛,哥?”
见他这样的举动,章学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过来,容容。”
章学程嗓子有些暗哑,右手朝她探了探,他的声音很迷人,常常听着便会迷失自己,更别说那张好看的脸,似乎对你做什么,都觉得甘之如饴。
这毕竟是在章建平家里,章学容不敢,更怕被孙姐发现。
窗帘半开,微风袭来,清爽宜人。
外头的栀子花开,浓烈的香气熏得她晚上难以入眠,大白天的,味道反而清淡了不少,只是日头烈,慌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第56章
章学程坐在那里,身上出了不少汗,帽子也摘了,只是那头发好像乱了些许,平添几分洒脱。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西装得体,袖扣精致,礼貌待人,很少见他这样放松,就连脸上的神情,现在都散发出慵懒的气息,好像累了许久,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样。
章学容不进反退,手已经握在门后的把手上,“爷爷一会儿该醒了,我去看看。”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章学程笑笑,双手松开,身子软趴趴倒在后面的床上,两眼微闭,栀子花的香气时有时无,没人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两条大长腿,交盘而放,愈发显得修长。
“这棵栀子树还是当年你走的时候种的,那时候觉得没事干,停下来就会想起你,可爷爷不明白,他老觉得,只要时间久了,我对你的感情自然而然就会淡下来,我种了这棵树在他院子里,第二年就开花了,每到这个季节,爷爷总会佯装生气。
其实人有时候真傻,明明很多事情无法控制,还偏要巴巴的上去,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赌气种了这么一棵树,如今躺在这里,花香阵阵,我却突然明白了。”
他侧起身子,一手拄着脑袋,姿态柔和,“有些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转慢慢深刻,比如你我,比如我对你,容容,就像这花一样,每年都会增长,每年都会更加芳香,无论你在哪里,永远只在我的心里。
跟孙梦然谈男女朋友之后,每次都是刻意躲着她,直到你回来,我们订婚,容容,你跟少铎之间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让我嫉妒,他可以没有身份之忧,肆无忌惮的跟你站在阳光下,接受祝福,而我却只能说一句恭喜。
就算表面上再怎么风平浪静,处之泰然,我却恨不得你再回到蒙城,跑到那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章学容哑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手却松了下来,转身坐到椅子上,听他继续说道。
“接受爷爷建议,跟孙梦然订婚,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否则中间也不会出那么多差错,你在b市遭遇的绯闻缠身,也跟孙家有关系,那会儿只是借着桑榆的人气,把你带下水,现在学恩跟桑榆很好,我却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其实,没有,也没什么。”
章学容摊开手,不知道怎么描述现在的心里状况,她知道孙家为什么这么做,却也理解,换做任何一个竞争对手,若是寻到时机,肯定不会手软,必然反扑,只是没想到孙梦然会参与其中。
章学程换了个姿势,双手枕于脑后,轻声说道,“容容,以往多少年,我都只能在梦里见到你。”
这么一句深情表白,弄的章学容有些脸红心跳,她把手托到腮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她此时小鹿乱撞的心事。
可是,下一句似乎又变了味道,“梦里,我总会记起以前那所房子里的卫生间,在那里”
“咳咳”如愿听到章学容没忍住的呛声,一张脸通红,人也立起身子,不再跟鸵鸟一样缩着。
“怎么,我说的不对?”章学程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右手一拽,那人已经落到前怀,双臂圈紧,两人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如鼓擂,如洪水漫过,又如晴天雷响。
“这是在爷爷家里,哥,你先松开手说话。”
章学容掰了两下,随即放弃。
等那人右手摸进去的时候,她只余一句无力的反抗,“窗帘,窗帘还没拉。”
章学程微微细喘,左腿抬起压到她双膝上,那手却是不停歇的从下往上游移,那双薄薄的嘴唇贴在她耳边,吹着细密的短绒毛,极尽蛊惑。
“那年,我就是站在这帘子后面,对着院子里的你,情动。”
此言一出,章学容只觉得被他弄得如在梦里,又像是身不由己的蜷缩,热浪一阵一阵的涌来,却不自觉的拱起身子祈求更多,他的手指细长,好看,却从未觉得这样让人有口难言。
末了,她只剩下呼吸的气力,身子半分也动弹不了了,懒洋洋的靠在他胸口,连推拒的心思也消却了。
手指冰凉凉的被套上一个东西,她举起手来,右手小指上,一枚尾戒,上面镶了一颗碎钻,看起来很寻常。
“前几年,有个活动,正好亲自去跟设计师做的,留了很多年,今天终于送出去了。”
他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声音似流水滑过,让人心头一荡,自己又头也不回的继续离开了。
章学容拉过他的右手,仰起头来看着他,“拿来。”
“什么?”
“你的那一枚。”
“你确定?”戴上之后,那就是明目张胆了,虽然不一定会有人注意,可是整个章家的人,整日对着他们,肯定会一眼看出眉目。
本来章学程没打算给自己戴上的,可是看她这样执着的神情,随即扔在一旁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那枚同样是小碎钻的戒指静静躺在那里。
“你确定要给我戴上,戴上之后,可是不能反悔了。”
章学程开着玩笑,实际上心里更多的是企盼,这一刻,天知道他等了有多久,如今眼看就差这一步,却又怕她临时变了主意。
两个人的关系,从来都是他主动,她逃脱,中间的距离越走越远,如果不是自己一直硬牵着,她还不知道跑到谁怀里去了。
对她,他不屑于用手段,却又不得不用那些看起来可笑的手段。
“哥,都到现在了,后悔都晚了。”她认真的看着那枚尾戒,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会,起码后不后悔的,等试过再说,以往的二十多年,她更在意章家人,外界朋友的看法,常常忽略了自己想要,该要的东西,认为退让才是解决这些事情的方法。
如今,她变了主意,想要自私一回。
他的小指一直在微微颤抖,两人就像毫无察觉一般,尾戒套了进去,那人吁了口气,搂紧她,“容容,我从未像今天这么快活过。”
“哥,我该回去吗?”
章学容突然这句话,章学程开始没反应过来,待想到上午的事情,他才醒转过来。